18. 第 18 章
    总有人在盯着我。

    灼热的视线几乎燃尽晏城后背,垂眸饮下酒盏时,晏城不经意间转眸看去。

    找不到是谁,非是那人跑得快,而是投来注视的堆积成人河。

    或大或小的眸眼,不遮掩般赤裸他们的情绪,或嫉妒,或咬牙吞肉般怨恨。

    想瞧认更多,可络绎不绝的酒盏怼他脸上,酒液只盈半盏,溅起的酒珠似要刺入晏城眸眼里。

    晏城望向那人,弯起的眼眸,扯高的嘴角,只展露欢喜与祝贺,好似不嫉怨般。

    好烦……

    晏城垂下眸眼,伸手接过那人的酒盏,转着杯壁。装豪饮模样,让酒水在宽袖的遮挡下,浸透进袖口里。

    永远散不尽的酒宴传统,哪怕醉了以茶代酒,也会被劝得一肚子茶水,胀得疼。

    很想逃离,可空无的记忆让晏城不得不陷入这场极致的狂欢中。

    一声夹杂一声的酸诗儒语,混着妓子的欢声笑语,将晏城捧得越来越高。

    “当年陆仆射不如几道这般光彩……”

    “殿下凭栏居高临视,也只为见几道风光,可见几道未来之熹光,似此刻伊始!”

    “不愧是东林兄,这番才华某自认不如,化用圣人年号,来赠与几道,某实在敬佩不已!”

    ……

    化用天子年号,晏城一愣,端酒的手不停。

    未来之熹光,似此刻伊始,两两配对,又得寓意极佳。

    熹,炙也。

    何为炙,火与日,引申为亮字。

    不可能是伊,那只能是表伊始的始一次。

    熹始……

    不知为何,晏城脑海骤然浮现他只简单略读过的某本言情书,是被家里姐妹推荐,也被狠狠吐槽过的作品。

    帝王年号,在书中出现频率不多,往往是略过存在,却牢牢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熹始帝,怎么跟唐明皇差不多?前期那般圣明,内举忠贤,外抗敌贼。怎么到后期,虽没一日杀三子,但一夜御三女是有的!”

    “昏庸又荒淫,没有倾国倾城的贵妃,看谁能给他背锅!”

    “可惜那位太子,虽是反派,却能撑起偌大的王朝。到底谁是反派呀!”

    熹始年间,晏城转眸看向装点风雅的挂画,红章之下是绘制的日期。

    ——熹始十六年,岑千机绘于雅林苑。

    瞬间明了,他不仅穿越,还穿书。

    无数脏语堵着嘴里,面对数不尽的恭维,茶盏同酒盏,晏城咬咬脸边的腮,装作醉意与他们致歉。

    快放过我吧,我已经安耐不住吐槽的心了。

    始终套有笑意的桃花眸,此刻泛起浓郁的雾意,半耷的眼帘,望向谁都情意绵绵,但又极其委屈。

    装醉装哭的丑态,劝酒的他们可不少见。

    只是落在那张绝艳的美貌中,情深真切的桃花眸里,涌上的微妙触动他们。

    酒成茶盏,又有柔情妓子安抚,簇拥的队伍渐渐散去,晏城有了余缓的空间。

    含笑送别诸位庆祝的学子,晏城为自己倒了杯浓茶,压去口腔里散不尽的酒味。

    哪怕这酒由花果香浸透,也不该它酒液的本质。

    ‘好在老爸替我锻炼过酒量,过年也带我去叔伯家应酬,不然定要醉倒,丑态顿出!’

    晏城不敢出声,可只在心里发牢骚,始终不对味,只能动唇不语。

    真出了丑,那可是扬名官场,啥都能改,可就是改不了初印象。

    环视花楼,一楼大厅,二楼雅间,凭栏倚靠的人群中,可不少是官员,将来的上司或同僚。

    用心惨恶啊。

    晏城揉抚爆痛的太阳穴,走动时腹中似有酒液晃动,晃得他可劲不舒服。

    “郎君可是需要休息。”

    眸眼迷蒙,晏城勉强认出眼前人的衣着与陪候的妓子相似,官家子多着男装,很易区分。

    晏城:“劳烦您了!”

    “?”女子似有不解,但困于人之貌美,轻笑着不在意。

    走过这高楼,望后院去,月牙似的湖水被众多二楼阁拥簇。

    古代难出高楼,大多以二楼为主,它们不敢高,具都低伏于北部的皇宫。

    月牙湖筑有舞台,丝竹声不断,纤纤脚掌踏鼓而起,红纱飞扬,拂过欣赏者的眼目。

    惊呼声,玉佩金步摇投掷,跌落湖水里,为起舞者溅起无数水花,湿了她将裹未遮的薄裙。

    晏城不为舞蹈欢呼,只为那些价值不低的玉佩步摇,可值钱了,这些玩意。

    但细细察看时,湖水里有善泳的鱼者,拾取这些贵人们的恩赐。

    仅一处,可叹盛世繁华,也可耻为最后的宏光。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舞。①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舞。”

    谢知珩在心里细细思索这句诗。

    鼙鼓,古代骑兵用的小鼓。

    动地来鼓声之大,使得地面也震动不已,可见骑兵队伍之大。

    能有如此多的骑兵,只有战争。

    “渔阳,我瞧过各地奉上来的奏折,可不见得有渔阳此地。”

    李公公低声说,偏头令懂唇语的宫人再探再听,定要探出晏城的身份。

    也没霓裳羽衣舞,谢知珩想,他的身份存疑。

    他侧撑脑袋,眸眼低垂,看着晏城随人走进胭脂粉味浓的小院楼。风声在颤动,扰得枝叶不安。

    起身,宫人为他推门,抛弃越发惊艳的新出舞曲,谢知珩也走进那阁楼里。

    只是,以此地为聚点的妓子会嬉笑同旁人打闹。面对谢知珩,他们只会弯身,对至高无上的皇权而低伏。

    不曾出现的妈妈也迎客,垂眸与谢知珩道声“殿下”。

    李公公:“状元郎是那个房间吗?”

    被引入二楼长廊尽处的晏城,高悬的灯具灼热,照得眼前路也热,传染至晏城,同热。

    妈妈也瞧出不对劲,忙拉个人,去阻止这种行为。

    “啊?我走错了?”

    突袭上来的茶壶拉着晏城,晏城不解,可仰头去看,指引他的女子已不见。不知走到哪去了,晏城没太注意,他满心都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茶壶:“郎君,你休息的房间是这儿。”

    门被推开,扑鼻来的熏香古雅,点得整个屋子与周边亲昵的有情儿不同。晏城扫了几眼,确认无碍后,才走进。

    越走近,熏香的味散了点,吸引晏城的是满桌的佳肴,旁白瓷茶壶里,是姜味浓的醒酒汤。

    虽极其不爱姜,可为了自个身体,晏城捏着鼻无奈饮下。

    “嘶!真不喜欢这姜味。”

    晏城吐吐舌头,似乎如此便能驱赶满腔的辛辣味,拾起玉箸细细品尝来。

    “嗯还可以,菜品还行,就是种类太少,太注重食材的本味。”

    香料此刻还作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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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的附属品,还未在食物领域狂建功业。

    “甜点不甜。”

    不甜,已是晏城对糕点最大的评价,就是略有些干,需多喝点水。

    “饭后水果还是少了点。”

    春日的柑橘与草莓少见,就是真有,也不会有后世那般甜。

    边吃,晏城边思索自己眼前的困境。

    一无所知的陌生王朝,一无所知的陌生人。

    只一张皮囊,晏城就得演出原身骄矜的性子,与夺人耳目的才华。

    演不出啊,晏城这性子就不可能与骄矜挂上钩,他爸数十年如一日的恳恳教导,让他懂得虚心。

    骄兵必败,虚心使人进步。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怎么办呀!”

    晏城抓挠散落的长发,纱帽被他搁置一旁,远远的,不敢触碰。

    那并非他能拥有的成绩,晏城咬唇,是原身苦读数年得来的辉煌。

    大/三/元,这脑子怎么长的,年纪轻轻就这么会!天才都得跪你,期末考我天天挂你。

    不过,原身大/三/元的身份,王朝仅有的三学子之一,怎么在书中,就无藉藉名?

    伤仲永,泯然众人矣,还是死得早?

    “算了,不管啦!还是想想怎么度过后面的鹿鸣宴吧。”

    鹿鸣宴,礼部为诸进士举办的恭贺宴会,会有高官临宴,甚至有皇子帝王亲临。

    若能在鹿鸣宴上一鸣惊人,那前途,可是自个铺就一条锦绣路。

    太子……

    太子叫啥名来着?

    抓耳挠腮使劲想,晏城才总算从表姐表妹嘴里捞出点,从记忆深处挖出点。

    表姐:“皇子宗亲轮到元字辈,皇子以玉为旁,比如谢元珪,那太子怎么就叫谢知珩呢?”

    晏城唇瓣随思绪而微动,念了次谢元珪,又念了好几遍谢知珩的名。

    天后闺名有芝,狗皇帝前期爱天后爱得死去活来,压下无数怨语恨言,都要让太子改元为知。

    谢知珩,整本书的反派。

    身居高位,但人阴晴不定,时而笑对众人,时而冷脸怒斥,将人压入天牢,施以极刑。

    “我好像被他盯上了。”

    回想游街时异常的感知,浸透骨子的冷,让晏城不由得身颤,唇齿都发抖。

    透过望远的琉璃镜,谢知珩能看清房间内晏城的一举一动,他的颤抖与惧怕,都在琉璃镜中展现,无法躲开。

    谢知珩:“他好像很怕孤,似乎孤会杀了他一般。”

    懂唇语的宫人奉上她听得的名字,有一名她不敢填,只写了晏城细微颤动,吐露的名字。

    “谢元珪,五弟与状元郎从未有任何交集,连孤的名字都得念几遍才想起,怎五弟就这般受他看重?”

    “如此看重,想来五弟,是大有作为啊。”谢知珩轻笑。

    他的笑声不大,引得满室的宫人伏跪,莫不敢言。

    素来蠢笨无为的五皇子,只瞧一眼便知无明君之为,如何能称大有作为。

    只一个答案,帝位的承袭人,未来的皇帝。

    可太子仍在,五皇子如何登基?

    李公公:“许是状元郎一时口误,或是潜春听错。”

    潜春口不能言,只能点头,以示赞同李公公所言。

    “或许吧。”

    谢知珩撑着脑袋,睁开凤眸,说:“再看看,状元郎能带给孤那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