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血乌黑,溅落衣摆,像焰火灼烧布料般侵蚀,也似为盘旋的五爪金龙点精。
血腥味过浓,几近吞食殿室终日不散的龙涎香。谢知珩伸手抹去晏城嘴角参与的黑血,垂眸嗅嗅,分辨不出半分药味。
无色又无味,连银针都探查不出。
视线趋于模糊,掌心撑在桌面,似未站稳般身体摇晃,剧痛引发无力,晏城往谢知珩方向倾倒。
桌角略凸起,谢知珩忙以手捂住,另只手搂住人腰肢,让他贴着自己,微微缓和下涌于心头的不适。
谢知珩:“查查。”
自晏城居于东宫,他便与谢知珩同饮同用膳食,断不可能出现他毒发,而谢知珩安然无事。
李公公方走出内室没几步,唤着头痛无力的晏城睁开眼,桃花眸不再模糊,琉璃镜抹开水雾那般澄澈。
先前的痛楚模样,是昙花一现,掠夺方寸光阴似的。
“好像不痛了?”晏城困惑不解,指腹揉着太阳穴说。
谢知珩语带担忧,指腹覆上晏城脸侧,替他揉了些:“真不痛了?”
晏城点点头,他抓握谢知珩的手指。烫热的温度触碰时,谢知珩不禁略有颤动,顺着他插缝时,也微微弯曲。
“别靠太近。”
谢知珩眉睫低垂,凤眸悠悠垂向他处。初愈的身子骨,哪怕春暖,也带着浓重的寒意。
还未养成束发习惯,晏城留了许久的长发,因他侧枕在谢知珩颈间,而四散辐开,沿着每条金丝,重重围裹高昂的龙头。
“真不痛?”仍有些担心,谢知珩再问。
晏城摇头的幅度不大,柔软微翘的发旋顶着谢知珩下颌,涌来细微的痒意,与不可察的微妙。
“好奇怪,来得那么凶,退得却悄无声息。”
晏城十分不解,眉头皱起,压着山根:“他是真想让我死吗?还是另有所谋?”
若要以状元郎的死亡或重伤大做文章,最佳时机还得是游街夸官时。
炸跃的爆竹,星线状的火线辐散,跌落淮阳巷,点燃数不尽的花枝绢花,与收不回的朱红细纱。
惊怕声,夹杂夸官的喜乐声,共同织就高坐大马的状元郎,喷涌的乌黑毒血。
天公不作美,文曲星逝于金榜题名时。
晏城几乎可以想到,文人的笔墨与言语化为看不到尽头的黑线,死死压在皇城之上。
高居皇宫的、仅有太子,越俎代庖,执掌殿试。
天降灾恶,唾弃太子的不忠,与不孝。
满身污名,铸就文字下的反派。
可天公又作美,状元郎没死。
晏城还没细想,他很多埋藏心里的话术,与藏不住的同情,在抬头与谢知珩对视那刻,赤裸裸展露在谢知珩眼前。
晏城:“我的命很值钱吗?”
谢知珩轻笑:“难用币帛来衡量你的价值,孤大抵清楚何人所为了。”
他话音落,内掌东宫的秦嬷嬷快步走进来,于屏风外回缓急促呼吸,整理衣襟后,才款步走进来。
见屋内状元郎仍在,秦嬷嬷福身后,不知该否出口。
“嗯。”谢知珩微仰下颌,指尖曲起,轻敲扶手。
而他怀里的状元郎,在见秦嬷嬷后,便闭眸装睡,企图逃离。
晏城很清楚,有些事情,非礼勿听,有些秘密,非礼勿视。
秦嬷嬷:“殿下,艳阳宫出事了。”
艳阳宫?那不是皇帝被囚禁时居住的宫殿吗,怎么还能出事。是有人刺杀帝王,还是有人把皇帝救出来了,或者狗皇帝死了。
晏城在心里琢磨,整合所有他获取的信息,牙尖咬着脸腮。
“想听便听,非禁内阴私。”谢知珩以手为梳,梳理晏城思考时微微翘起的发端。
得了准许,晏城抬起头,不再装睡:“所以,狗皇帝死了?”
秦嬷嬷:“……”
是否有些恃宠而骄?仗着殿下屈居身下,状元郎便敢出言不敬。
谢知珩勾起他跌落自己领口的细发,眸光流转生辉:“注意点,鹿鸣宴可不能这般不敬天,不敬帝。”
“我会注意的。”
晏城点点头,身处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祸从口出。
谢知珩转眸又想了会:“八月进士入除班,吏部授职,你可有想入的官署?”
晏城划过所学的历史,三省六部,翰林内阁,五监九寺。
从小朝会情况来分析,皇权还未高度集中,宰相仍在,探讨政务时有赐座,有借鉴唐时官署部门。
谢知珩吻着指尖的发:“先入翰林,再入六部,外放出京,积得功绩,再回京。”
回京后,或居侍郎,或居尚书,再由尚书升至三省,权至宰相。
“翰林院一般做什么?”晏城问。
谢知珩:“编撰儒经,修撰史书,与书籍共侍。”
“……”
汗牛充栋,晏城似嗅到盘旋不散的书墨味。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穿越直接入职公务员,晏城着实不想再看到他。
堆在桌面的儒经集注,与他没来时,大爹送的考公资料书没区别,都是折磨人的坏东西。
“不喜欢?”谢知珩察觉他的注意,桃花眸里的湿润,与委屈。
晏父:“快快,这可是你爸好不容易问部门里的小姑娘借的,快学学,以后也考进来!”
晏城无奈:“你就不能直接把我搞进去吗?”
晏父打了晏城肩膀狠狠一巴掌:“别想害你爸,你爸还想稳稳当当退休,不要晚节不保!”
“唔……孤倒是可以,但翰林院文人清流众多,他们惯以诗句,惯以经史。”
不曾动容,此时谢知珩紧锁眉心,凤眸低垂,愁绪扰人不清:“郎君毕竟以状元身入翰林院,又乃大/三/元,孤怕郎君无法与之匹敌。”
原身的才华可服众,但后世降来的晏城,与原身数年只读儒史不同,他精专的东西不多,但对儒史的解读又不输任何人。
“满腹才华,难以施展。”谢知珩惋惜,“诗句,经史,不知郎君通知哪些?可曾在教授手下,治过哪本?”
“……”
晏城抿唇,脑子里回荡着,我是废物。
“你且仔细想想,孤会为你运转。”
谢知珩叮嘱完,转看向仍旧站在屏风处的秦嬷嬷,和缓的凤眸高挑锋利起来。
谢知珩问:“艳阳宫,何事发生?”
秦嬷嬷见晏城分不出半丝心神,抬布要凑到谢知珩跟前时,发觉无法避开状元郎,只得低声道:“林统领在艳阳宫内,翻出数具女干尸。”
“可有查出她们身份?”
至于杀害她们的凶手,已不言而喻,居于艳阳宫的高位者,也仅皇帝一人。
秦嬷嬷唇瓣发白,垂眸,眼底闪过丝缕怜悯:“李公公已去探查,审拷居于艳阳宫的采花官。”
“采花官?”
听到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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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又陌生的词,晏城仰起头,鼻尖蹭着谢知珩侧过的下颌。
只听过采诗官,采花贼,怎么皇宫还有采花官这一官职。
谢知珩被他蹭得有些痒,轻声笑说:“与你所想,一致。”
“卧槽!”晏城被惊住,身体往后靠仰,“还真跟采花贼有联系,设这官职有何用?”
谢知珩搁放扶手的手一顿,沉默许久,才哑声道:“无用,皆是为皇帝服务而已。”
采诗官,是周王朝遍寻民间诗句而设立的官职,《诗》中风的分类,大部分都是采诗官采集得来,收录《诗》中。
那采花官,怕是为皇帝,在民间寻求如花似玉的美人。
采诗官为周王室服务,采花官只为皇帝?难道太子没参与进去。
“哼…”谢知珩笑了几声,指腹抚平晏城皱起的眉眼,“你可曾见东宫,有除你以外的美人?”
嗯——
美人,嘿嘿…
听此,晏城心里高兴不已。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位居权力巅峰,早览遍诸娇花的太子,不加掩饰的赞誉,还是令他高兴许久。
“殿下仍未告知我,设立采花官有何用?”
谢知珩非是贪于美色的荒淫之辈,皇帝虽好色,可他无帝王之权,空有帝王之名,为何要为此设立官职。
数具女干尸,拷问采花官。
“嘶——”晏城倒吸几口冷气,这皇帝不会入邪教,信那采阴补阳之术。
屏风外有人小步跑来,将沾满血迹的书信交给秦嬷嬷,秦嬷嬷嫌脏,用锦帕包住,再递给谢知珩。
谢知珩摊开:“雅林苑,大理寺卿上奏过,雅林苑有多名妓子失踪,但具被人压下了。”
“我当是谁,原是父皇使人压下。”他轻笑,嘴角的讥讽不散,落到秦嬷嬷身上,压得她不敢言。
笑声散去,谢知珩眼含心疼转看向晏城,那乌血已被抹去,却似仍在。
谢知珩:“是孤看管不严,倒让你受这番痛意。”
“?”
晏城不解,发生啥子事了,怎么又跟他挂上勾,他记得他可没跳剧情啊!
回档,回档键在哪!
血信裹着锦帕,扔进熏炉里,受火舌侵蚀,连字角也困入灰烬里。
龙涎香越发浓郁,谢知珩说:“采花官失职,惹如此多女子香消玉殒,罪不可逃。至于艳阳宫,宫人看管不严,让贼子惊扰父皇休息,那便换了吧。”
他的声音不大,也只晏城与秦嬷嬷听见,偶尔被熏香破散。
晏城却看见,却听见,浓郁成烟纱的熏香中,始终消散不了的铁锈味,与他人跪地的痛喊声,将整个宫室推入血色炼狱中。
“……”
本该病居在床的皇帝,此刻瘫倒在出宫室的门槛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这般才听不见外头的哭声。
精神恍惚,嘴里念叨不断,皇帝:“恶魔,都是恶魔!他们可是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啊!”
“在这个恶毒腐烂的社会里,连人命都成了他们嘴里的嬉笑玩话。”皇帝紧紧搂抱住自己膝盖,缩成鹌鹑。
只有脑里机械音响起,他才挪动脑袋几番。
“恭喜宿主采阴成功,获得积分5个。”
“宿主兑换毒药成功,已成功下在晏氏状元郎身上,明日便可听到状元郎毒发祸事。”
“迄今为止,宿主仍欠系统20积分,希冀宿主再接再厉,补得更多阴气,滋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