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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元懿从晋王府出来,远远地便瞧见了蓉儿,小丫头眉头紧蹙,见着他的时候神情愤愤地扭过头。

    再往更远处看去,温醉言一袭红衣,刚好消失在街边的转角处,想来是刚和蓉儿说过话离开。

    蔡元懿面不改色地走过去,阿桐快两步上前询问蓉儿可是家中有事,小丫头一句话没说扭过头就走,瞧着是误会了蔡元懿。

    京畿人爱听闲话,平日里芝麻大点的事都能在茶楼里传上半天,更不用提温醉言和蔡元懿曾经那些过往,早已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蔡元懿自诩问心无愧,温家大房人丁稀少,蔡元懿同温家长公子温慎言交情不浅,可惜他多年前便被外派到京外,家中只剩一骄纵任性的妹妹,若非受他之托,蔡元懿绝不会与温醉言有半点瓜葛。

    蔡元懿不喜浮夸,平日里更爱一个人静静地做事,故而很小的时候便想明白往后要与什么样的女子成婚,温醉言性子张扬浮躁,绝非他心中良配。

    大雪下个不停,车夫不敢走得太快,只能慢悠悠地在道上晃荡着,不知何时才能在蔡府门口落定。

    蔡元懿听见蓉儿在车外和阿桐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着,无非是说他多日不回家,得了消息后找过来却发现他同温醉言在一处。

    阿桐想要为蔡元懿辩驳,想了半天却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他家公子这么多年向来如此,外出做事很少同身边人报备,如今就算有了夫人,这样的习惯也一如既往地保留着。

    只是温醉言一事,蓉儿确实是冤枉了他,阿桐手脚并用地向她解释着,小丫头却像认定了般一点都听不下去,只道自家夫人这三日夜夜难眠,精气神看着都差了好些。

    蔡元懿静静地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心思不自觉跟随着飘到了薄惊棠身上。

    他身边除了萧清尘,不少亲朋好友皆已成婚,虽有不少可学的例子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可他先前确实从未刻意注意过,更不提能跟着学习。

    若说他被关进大狱五年不得归家也就罢了,如今得了圣上隆恩赦免回来,他还如先前一般不着家,也怪不得薄惊棠得了消息便派蓉儿过来催。

    蔡元懿撩着帘子看向外面,马车行得很慢,他本该喜欢这种慢悠悠的感觉,可此刻心中却莫名有些燥意,平日里一晃而过的路竟像看不到终点那般长。

    紧赶慢赶回了蔡府,蔡元懿远远地便瞧见了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就算裹了厚厚一层披风,身子看上去依旧像张纸般单薄。

    薄惊棠穿过茫茫大雪见到马车正往门口赶,心中高悬已久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蓉儿淘气,不知从何处得了蔡元懿的行踪,硬说要将他叫回家中,薄惊棠觉得无所谓,小丫头便自己跑了出去,一整个上午都寻不见人。

    眼瞧着雪越下越大,薄惊棠派出寻她的人久久没有消息,她正欲出门,好在见到人回来了。

    见薄惊棠站在府外,蓉儿一下便冲上去了,心疼地拉着自家姑娘往内院里走,回头愤愤地瞪了阿桐一眼,听见薄惊棠咳嗽了两声,想告的状终究还是憋在了肚子里。

    这些时日薄惊棠的病虽养得差不多了,可终究还是没好全,总是时不时地咳嗽两声,请了府医过来瞧瞧,对方开了两副药,说是身上病根太多,虽好得快,但若想根治,需得日后保持心情愉悦,再加上用药调理,方才有治愈的可能性。

    蓉儿不想让薄惊棠心情不悦,心中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将方才见到的烂在肚子里。

    薄惊棠正欲回头瞧瞧蔡元懿的动静,却被蓉儿一把拉了回来叮嘱着莫要加重了病情。

    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闻兄长回家,蔡元兴捂着屁股上的伤远远地从后宅跑到前院。

    见到薄惊棠走在前面,他欢快地脚步陡然一滞,别扭地挪到薄惊棠身前,规规矩矩地问了声好。

    薄惊棠点头,想着要叮嘱厨房准备做菜,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蔡元兴又蹦又跳地冲到蔡元懿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抱怨着这三日没见到他的伤心。

    蔡元懿一手敷衍式地轻拍着阿兴的背,一边蹙眉看向不远处匆匆而去的身影,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落寞。

    方才在车上,他只恨马儿的腿不能跑地再快些,紧赶慢赶地回了家,以为小姑娘会同她说些什么话,却没想到对方只给了他一个背影,关心照料的话只字未提。

    蔡元懿有些不开心,拉着阿兴的手慢悠悠地往沉墨堂走。

    想来也是,蓉儿刚在晋王府门口见到温醉言与他一前一后出来,换做是谁都会有所猜疑。

    小姑娘明明已经派人前来寻他,自己又不顾风雪亲自站在府外等候,本该是盼着他回来的,想必是知道了温醉言也刚从晋王府中出来,这才突然对他不理不睬。

    想来她在生气吧?一连多日不回家,没个解释不说,还被误会与别的女子在外厮混,蔡元懿站在沉墨堂看着父亲练字,心思却早已不自觉地飘走。

    蔡老丞相持笔在纸上挥洒淋漓,眼皮抬也不抬地冷不丁开口,“既然在这里待不下去,那不若早些去了结心事。”

    蔡元懿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走神已久,蔡老丞相知晓他聪慧,却也忍不住多提醒两句,“君子行于世虽要胸怀天下,可若连身边的责任都负不起,倒也称不上真正的大丈夫。”

    蔡沉入朝几十载,事到如今虽停职在家,可若论功绩,也当得起大雍重臣一称。比起这一美称,更难能可贵的是蔡家安定的后宅,他与郭夫人恩爱两不疑,如此和睦的环境,放之大雍都是少见的。

    蔡元懿素来以父亲为榜样,如今受了他的教诲,自是点头受教。

    离了沉墨堂,蔡元懿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想着小姑娘兴许在卧房歇息,想也没想便往霜华院走去,一路上想了好些话,又怕小姑娘就此因温醉言有了心结,故而欲将他同温醉言的事情同她讲明白。

    可等蔡元懿到了霜华院后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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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房中空无一人,问了下人才知道,这两日小姑娘将东西都搬进了藏书阁,一头扎进阁中不知在筹备些什么,除了寻常的晨昏定省,几乎在府中没有现过身。

    蔡元懿隐约感觉到薄惊棠正在忙些什么,心中却有些惊诧,他以为小姑娘会对他与温醉言的事有所介怀,没想到她竟全未将之放在心上,见他平安归家后便又像无事人般忙碌了起来。

    藏书阁不常有人,蔡元懿的弟弟妹妹们大多走着他先前的路进宫做了公主皇子的伴读,宫中藏书众多,渐渐地便无人再来家中的书楼了。

    蔡元懿踏上石阶,听着里面叮叮咚咚的声响,他推门而入,正见着小姑娘搬着梯子在找往年的宴会记录。

    “公子怎么来了?”见到蔡元懿突然进来,薄惊棠正聚精会神,被这一动静吓得不轻,两脚一滑险些摔下梯子。

    蔡元懿快步上前扶住梯子,将薄惊棠从上面一把抱了下来。

    小姑娘显然有些懵,乖乖待在他怀中眨巴着眼睛,暧昧的动作来得太过突然,她尚不清楚自己要作何动作。

    蔡元懿眉头紧蹙,他能看得懂群书古籍,亦观测得了日月星辰西落东起,可若将目光落到身旁之人,他却犯了难。

    小姑娘面容淡淡,身上也见不到其他的语言动作,蔡元懿下意识觉得她在嫌恶他,故而将她慢慢地放了下来,沉默地坐在了书案另一侧。

    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书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烛泪滴落在桌案上尚未来得及派人来收拾,小姑娘昨夜看起来像是熬了个通宵。

    蔡元懿移过目光,疑惑地盯着薄惊棠垂首匆忙整理散乱一地的书籍纸张,她看样子很紧张,像是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写的东西。

    蔡元懿瞥了眼尚未收好的纸张,两个巴掌大的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谁与谁交好,哪家与哪家又有解不开的恩怨,皆清晰明了地用线条标画在了纸上。

    “你可曾读过书?”蔡元懿觉得诧异,阿凝在宫中跟着皇后学了这么久,遇事尚且会出岔子,薄惊棠若无人指导便可做成这样,那便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薄惊棠失落地摇了摇头,先前在薄家,她疲于奔命地在岳氏手底下讨生活,有点小聪明也不敢显露,为了保命只能守拙藏锋,虽错失了上书塾的机会,却也苟延残喘式地保住了性命。

    她心中忐忑,七上八下地不敢去看蔡元懿的眼睛,以为他嫌弃她的筹备,正欲开口道歉,却被蔡元懿的话堵住了嘴。

    “筹备宴会劳心费神,先前是我思虑不周让你一人忙碌,往后每日我都寻时间同你一起准备。”

    蔡元懿看着薄惊棠由茫然转向惊讶,温顺乖巧的脸上猝然绽放出明媚的笑。

    蔡元懿定定地看着她,心事未了,依旧有一股气堵得他难受。

    “我同温醉言之间的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蔡元懿话音刚落便后悔了,眼看着小姑娘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睫毛伴着凝滞的笑容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