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谋
    “皇上把那宫女带回太极宫了!”常贵嫔似乎十分不可置信,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啊,”传消息的太监点头,“千真万确,奴才看见郑公公亲自去送的。”

    “你瞧见那宫女的模样了没?”常贵嫔追问。

    太监为难地摇头:“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比起梅丽仪也不输,只是奴才们从没见过养德阁还有这等人物,”他顿了顿,“不过奴才听说,梅丽仪从前很是嫉妒这位宫女,一直将人藏在养德阁不让她出来,还总是偷偷折磨这宫女呢。”

    常贵嫔了然:“那怪不得。”梅丽仪确实是那种人,一开始她看见那张巧夺天工的脸还担心呢,结果后来分到富春宫,梅丽仪时不时就得来请安,她的性子常贵嫔没两天就摸清了,简单来说就是蠢。

    身份低贱的貌美之女,要么弄死,要么好好拉拢,怎么非得搞得这么难看,若是那宫女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这么想着常贵嫔又平静下来,一个宫女,能不能得圣恩封答应还不一定呢,这个梅丽仪真是,蠢的要死,往后她们狗咬狗,她只管看戏就成,反正再怎么得宠,横竖也越不过贵妃去。

    常贵嫔当即赏了那太监一锭银子:“行了,你去吧,还有什么新鲜事记得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本宫,自会有赏。”

    那奴才喜得眼睛都快瞧不见了,连连点头,拿着银子退下。

    -

    葳蕤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听见五十个板子的时候,她便心如死灰,但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这个结局她能接受,只是可怜还被梅府扣着的妹妹花朝,她才十三岁,两人从小相依为命,葳蕤曾答应过花朝,一定好好活下来,等往后姐妹相见,不再过寄人篱下心惊胆战的日子,却还是要食言了。

    然而不知道在黑暗里混沌了多久,葳蕤竟又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无比陌生的一切,雕花大床,燃着香的铜炉,地上竟还铺着毯褥,富丽堂皇,惹得葳蕤心头一跳——她莫不是上了天府?

    然而下一刻,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宫女衣裳的姑娘三两步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不知名的药汁,见她睁着眼睛惊喜道:“你醒啦!”

    那姑娘轻吹着汤药,说话的语速很快:“快将这碗药喝了吧,段太医说你若是醒了,便是过了死门关,再过几日便能痊愈了……哦,说的是风寒,至于你挨的板子,还得躺个十天半个月呢。”

    过了死门关?葳蕤刚醒来的混沌仿佛被拨开,她浑身一震,撑着床就想坐起来,却因背后忽如其来的痛感僵住了动作,那姑娘见了惊叫:“哎你不可以动的!你身上还有伤呢,万一裂了可怎么办…”

    然而还没等姑娘把话说完,葳蕤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死死盯着她道:“这是哪?我这是在哪?我不是死了吗?”

    “啊?”那姑娘一愣,接着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睡懵了吧,这还能是哪,皇宫啊,太极宫…”她突然一顿,挠了挠头,“哦,你当时晕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还以为……”

    之后的话葳蕤已经听不清了,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一颗一颗如雨帘不断,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活下来了,她成功了!!

    这么九死一生的路,这么被逼上绝路看似毫无生机的路,她闯出了一条生路!

    那姑娘看她又哭又笑,彻底傻眼了,皇上带回来的美人,不会傻了吧?!

    待葳蕤平静已经是一刻后了,她从这位名叫紫蕊的宫女嘴里得知,自己昏迷了整整两日,万幸板子才打到一半,段太医说若是再多打几下,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但或许是她命不该绝,竟幸运地活了下来。

    屋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将葳蕤从复杂的情绪中带离出来,她这才又感觉到身后针扎似的痛意。

    “呀,看我这记性,赶紧将这碗药喝了,太医说了这里面加了麻沸散的成分,能镇痛止血。”许是看见葳蕤脸上的痛意,紫蕊适时递来药碗。

    葳蕤接过药轻嗅,她略通一二药理,没嗅出到什么不对,才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刚在嘴中蔓延,眼前又递来一颗蜜饯。

    只见紫蕊面露同情:“很苦吧,我闻着就觉得不像人能吃下去的玩意,这是我偷偷问太医要的,赶紧吃一颗压一压。”

    久违的好意让葳蕤微怔,她接过蜜饯,放在入嘴中,蜜饯入口即化,甘甜的滋味瞬间冲刷了苦涩:“多谢。”

    紫蕊嘿呀一声:“不用这么客气,往后我们就是一个宫殿的人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一个宫殿的人?葳蕤一怔,继而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是啊,一个宫的人。”

    她做到了。

    -

    在太极宫养伤的日子无聊中透着闲适,紫蕊每日来两次,督促她喝药,除此之外还会陪她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但每当葳蕤问起皇上时,紫蕊总是扯过话题。

    葳蕤感慨不愧是太极宫的宫女,虽然看着单纯,实则心里清楚得很。

    在日复一日的卧床中,即便紫蕊不明说,葳蕤也渐渐清晰,自己应当是被皇上给忘记了,连同她住的这个小院子,仿佛消失在了太极宫,除了送膳的小太监外,葳蕤从来没见过其他宫人。

    但葳蕤明白,自己不能被忘记,她在太极宫唯一的依仗便是由皇上带回来的,她既无名分,又无口谕,这般无声无息待在太极宫,早晚有一天会被赶走,而梅丽仪还在宫外虎视眈眈。

    终于在半个多月后,葳蕤伤已好了七七八八,下床走路已经不成问题,她开门见山,又重复了多日的话题:“我既已经大好,若再不去向皇上请安,岂不是失礼?”

    紫蕊叹气:“若是皇上传旨,我自当带你去面见,只是皇上无旨,从前又从无此等例外,我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若是皇上一辈子想不起她,难不成她就一辈子见不到皇上吗?

    那怎么能成!

    葳蕤眉宇之间染上忧郁:“我本是一阶低微宫女,若是没有差事,那连俸禄都领不了,叫我怎么活得下去…紫蕊,你可知太极宫谁是管事,可否为我引荐一番,我梅丽仪虽不喜我,却总说我泡茶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

    何止泡茶,葳蕤与花朝是罪臣之女充入教坊,花朝还好,年纪尚小,葳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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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已经知事,颜色初露,嬷嬷花了大心思请人教导她琴棋书画等附庸风雅之流,除此之外,光有貌在教坊可活不下去,还得有本领哄人才行,葳蕤不说头名,也是前三。

    被美人如此期盼着,紫蕊当场就红了脸,皇上那里她做不了主,但找郑总管还不容易吗,这活本就是郑总管给他的,于是紫蕊应下了:“没有俸禄确实是大问题,你等着,明日我去给你问来。”

    第二日,紫蕊果然找来了郑重阳,郑重阳本来还不以为意,直到葳蕤用一壶陈年旧茶说服了他,顿时让他高看了两眼:“你这手艺,给你其他事反倒是耽误了,正好御茶房还缺个奉茶宫女,明日你就去当值吧。”

    葳蕤自是喜不胜收:“谢公公。”

    郑重阳心想,谢我?你还是多谢皇上吧。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葳蕤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说是缺奉茶宫女,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御茶房不算大,却有八品首领太监一名,八品奉茶女官一名,以及普通太监宫女十来名,葳蕤入了御茶房,没激起一点波澜,她被分到女官名下,女官只看了她一眼,便让她做些打扫御茶房的杂事,连杯子都被没让她碰。

    忙碌了一个上午,待太监和女官走后,御茶房里窃窃私语渐大,有人意有所指:“你说我们在御茶房当值这么多年,都见过几个被侍卫们拖下去的宫女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怎么还有人异想天开呀,哎呀说不准过不了几日我们又得见一次热闹了。”

    有人指指点点:“就是她,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术,竟让这种花瓶入了我们御茶房,真是乌烟瘴气。”

    葳蕤擦桌子的手一顿,将帕子一扔,路过成群结伴的三两宫女,冷淡道:“烦请让让,挡路了。”

    “哎你!怎么敢对我们这么不客气!”

    眼看战火一触即发,紫蕊蹦跳着进门,眼珠子一转:“葳蕤,怎么还不走呀,说好了一起用午膳呢你忘了吗?”

    葳蕤抵着宫女肩膀出门,这回她们却都不敢嚷嚷了,概因紫蕊是贴身伺候皇上的宫女,可比她们御茶房的宫女有面子多了。

    “神气什么呀,不就长得好看,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还不是走了,咱们皇上可瞧不上这等狐媚子!”

    “就是就是。”

    ……

    紫蕊领着葳蕤来了宫人的膳房,想起刚刚那些闲言碎语,提议:“要不往后你同我一块吃吧。”

    葳蕤柔柔一笑:“无碍,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总要适应的,几句话罢了,我不听就是了。”

    看着眼前很是柔弱的美人,紫蕊即怜惜又纳闷,御茶房那几个怎么忍心这么对她,这么好的女子,她喜欢还来不及呢,“若是遇到事,一定要来找我,别自己忍着,气坏了身子。”

    葳蕤粲然一笑:“紫蕊,多谢你,你真好。”

    紫蕊又不好意思了,连忙给她端盘送饭。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葳蕤若有所思,她对刚才那些闲言碎语其实没有任何感觉,正如她所说的,几句话罢了,只是若不摆出态度,那些丫头定会变本加厉,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