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谋
    葳蕤这一场风寒足足缠绵了十多日,才勉强能下床,夏妙朝起时来看她,见她还是一副病弱的模样,虽无奈,却奉了梅丽仪的命来催促:“至多两日必要上值,丽仪总是念叨着你。”

    葳蕤咳嗽两声,敛下眼中的晦涩。念叨,恐怕是早想着要如何惩治她了罢。这养德阁就如同毒蛇窟,每一条都在暗处蹲着,伺机而动,妄图将她吞噬,葳蕤捏紧了被子,她不能再等了。

    不过她没想到,机会竟来的如此快。

    第二日申时,小信子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意过来报信:“皇上正往富春宫来,姐姐,机会来了!”

    机会来了,葳蕤仿佛被天大的馅饼砸中,但同时也知晓,若是不成,这便是她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日,皇上不会容她,梅丽仪更不会放过她。

    但拼尽全力去做了,葳蕤即便是死也无憾。

    她便不急了,打理了乱糟糟的发髻,抿上淡淡的口脂,即便只是轻浅淡妆,都叫小信子看呆了去:“若是皇上连对姐姐都不假辞色,那真当不是男人……”

    葳蕤笑着摇头:“小信子,你的胆子也是越发大了。”

    她走出院子,今日天气十分得好,初春的味道终于飘散开来,葳蕤深吸一口气,走到一处角落,掀开遮着的杂草,小信子惊讶地发现,那竟开出了几朵花。

    “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花呢?”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野花,只有耐寒一个优点,但是在这光秃秃的冬日,就显得无比惊艳动人。

    葳蕤将其摘入怀中,露出一抹奔赴战场的决绝之色,让小信子挪不开眼:“走吧。”

    -

    这是狩元帝登基的第六年,宫中已选过两次秀,但他膝下子嗣却不多,如今只有德妃所出大公主,与常贵嫔所出二公主。

    虽是两位公主,却甚得帝宠,即便狩元帝前朝事忙,每月却依旧空出几日只为看望自己的女儿。

    前几日元宵小宴狩元帝刚见过两位公主,按理来说今日是不会来的,但恰巧有个边陲小国进贡了他们的特产玉石珠宝,其中几支蝴蝶饰样精美异常,叫狩元帝一下就想起了两个女儿,便特地送来后宫,顺便逗一逗还未满周岁的二女儿。

    谁知刚踏入富春宫,就听一声惊喜的娇呼——

    “蝴蝶!”

    狩元帝抬眼望去,被一名怀中抱花,蝴蝶萦面的女子吸引了目光,莹莹玉颊犹如琵琶半遮面,透出几分欲拒还迎的风情。

    “放肆!”禁卫军拔鞘阻拦,那女子吓得泪盈于睫,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这才看到贵人,忙不迭跪下请罪:“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有意冲撞,只是一时扑蝶入了迷,还望皇上恕罪…”

    不仅体态风流、丰姿绰约,少女的声音更如黄莺出谷,只一句便让人酥了半边身,狩元帝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两眼,示意禁卫军退下:“这花哪来的?”

    回答的嗓音十分悦耳动听:“回皇上,是宫墙角落里开出的无名野花,奴婢觉得在冬日甚是难得,便摘了想献给主子。”

    狩元帝欣赏了一番平日里压根不会注意到的无名野花,示意郑重阳将其取来:“花不错,就让这花替你将功抵过吧。”

    “谢皇上!”

    然葳蕤的笑意还未蔓延眼底,就听到狩元帝不怒自威的声音:“郑重阳,这般冲撞,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嗻。”郑重阳眉头一跳,连忙应下。

    狩元帝提步向常贵嫔的修心殿走去,身后隐约传来郑重阳严厉的敲打声,脑海里浮现方才那双盈盈泪意的眼眸,在阳光下仿若上等琉璃珠,他暗想确实有本钱令男人心折。

    只是平生他最厌恶心思不纯之人,再好的容貌,若是没有一副剔透心肠,也不过如此。

    -

    “皇上来的正好,二公主刚醒,方才还叫父皇呢。”听到外头的动静,常贵嫔领着蹒跚学步的二公主出来迎接,一双桃花眸沁满了醉人的欣喜。

    狩元帝一把抱起小小一团的女儿,原本不近人情的脸色柔和了些,温声逗道:“媛媛叫父皇。”

    二公主咧着小嘴,喷着唾沫道:“父、父!”

    狩元帝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乖孩子。”然后将手里一直把玩着的珠玉蝴蝶放到二公主面前,亮闪闪的东西果然很快就吸引了小孩子的注意。

    常贵嫔笑着看父女俩亲热,适时泡上一壶清爽甘甜的明前龙井,狩元帝接过一饮,皱了眉:“年前朕不是让人送来一罐碧螺春吗,怎么还在用旧茶?”

    常贵嫔忙解释:“前不久段妹妹前来看二公主,嫔妾便以碧螺春待客,没想到段妹妹一饮倾心,说是从没有饮过如此清爽的碧螺春,便向嫔妾讨要,嫔妾见她实在喜爱,便只能忍痛割爱了。”

    狩元帝捏了捏女儿的脸,顿时没了兴致,常贵嫔见他神色淡淡,心下一慌,瞥见一旁郑重阳怀里的几支淡雅小花,稀奇道:“这是哪里来的花,是什么品种,好看得紧,嫔妾却从未见过。”

    狩元帝几不可见的一顿,将公主交给乳母:“路边的野花罢了,不值一提,朕还有要事,改日再来见公主,不必送了。”

    常贵嫔跟着站了起来,瞥见香炉中的香还剩半截,失望浸透了眼睛:“皇上这就要走了吗,天色不早了,皇上若不用了晚膳再走,嫔妾让人……”

    “不必了,”狩元帝走的利索,“朕看二公主也困了,你照看着二公主,别让她受凉。”

    常贵嫔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离去,待彻底看不见身影,她的泪一滴一滴坠落,身旁嬷嬷连忙劝道:“娘娘这是金豆豆,可不能随随便便掉啊,皇上定是前朝有要事,心里还是有您的,若不然也不会百忙之中抽空来富春宫。”

    “那是为了我吗,那都是为了二公主罢!”常贵嫔十分委屈,自生了二公主后,虽说每月总有几天皇上会亲自驾临修心殿,可小一年了,皇上竟从未留宿过!虽说她自入宫后便不得宠,可总归得了几次宠幸,原以为有了二公主,日子便会越来越好,可如今皇上见她却越发厌烦,这公主,还不如不生呢。

    “娘娘,您可是正二品贵嫔呀,”嬷嬷替她顺气,“您真冤枉皇上了,皇上本就不多进后宫,一月能有十次便是圣上开恩了,可是总会抽出几日来见您和二公主,别的宫可都羡慕死了,远的不说,就说这段婕妤,虽刚晋了婕妤,但加上元宵节,年后统共也就见过皇上两回,可比不过您呢。”

    常贵嫔哭过后,相较段婕妤确实有几分优越,可是想起宠冠后宫的贵妃、紧跟急追的宋嫔,心情便又郁了会,直到前院的太监快步走来:“贵嫔娘娘,养德阁出岔子了。”

    -

    狩元帝踏出修心殿的殿门,侧头问起公主的情况:“二公主的生辰是哪日?”

    郑重阳记得清清楚楚:“二公主是狩元五年二月二十二日辰时的诞辰,还有二十三日便是公主的生辰宴。”

    狩元帝点点头:“周岁宴你去盯着,就按着长公主的份例来,待周岁宴后,将修心殿东殿收拾出来,朕记得太后身边有个庄嬷嬷是先前伺候过母后的,二公主便交由她亲手抚养,一力承担,至于常贵嫔,多准备些佛经让她清清心。”

    “嗻。”郑重阳暗自摇头,二公主如此得皇上喜爱,常贵嫔这母妃做的却让皇上如此不满,他看这常贵嫔往后是难喽。

    正走着,忽听前面传来嘈杂的吵嚷声——

    “我家丽仪有要事请皇上定夺,还望几位哥哥通融,让小的进去传句话。”

    “你家丽仪能有什么要事,皇上在殿内哄小公主呢,那才是一等一的要事,去去去,赶紧滚一边去,若是扰了皇上与娘娘的兴致,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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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都不够你砍的!”

    “几位好哥哥,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话好好说,哎哎哎,别推别推…”

    “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小小丽仪,真拿自己当回事,争宠竟争到我们贵嫔头上来了,我看你也是不知死活,找打!”

    眼见修心殿的几个太监还想动手,郑重阳赶忙上前一脚踹一个:“放肆!哪里学来的规矩,胆敢在宫里动手,咱家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他这出现吓得几个太监哗啦啦跪倒了一地,瞥见龙袍更是浑身战栗,求饶的求饶,辩解的辩解:“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们只是吓吓他,不曾动手,不曾动手啊!”

    狩元帝看着地上这几个渣宰,嫌弃之意溢于言表,盘算着该将宫内的公主府修缮起来了,这修心殿实在是乌烟瘴气,怎能留他的公主。

    就在他大步迈过的时候,那个被欺负的太监跪行几步,高声道:“皇上留步,皇上可否还记得方才扑蝶的宫婢,她冲撞了皇上,那是大大的不敬,梅主子知晓后大怒,绑了人说要赏她五十大板,还吩咐奴才来请您去养德阁一趟,她愿代婢请罪,还望皇上赏脸。”

    五十大板,郑重阳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下了决心要人性命,别说那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宫婢,就是长成了的太监,这五十大板下去,只怕要成肉泥。

    狩元帝闻言更是拧紧了眉头,厉声道:“还不快带路!”

    那小身板的太监吓得踉跄了一步,又赶紧站稳身影,忙不迭领皇上往养德阁去。

    养德阁离修心殿并不远,但狩元帝入阁时,人已经被压在刑凳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他冷冷看去,施刑之人哆哆嗦嗦跪下,不敢妄动,梅丽仪却欢欢喜喜迎上前:“皇上~嫔妾参见皇上,都是嫔妾御下不严,竟不知这贱婢如此胆大包天,私自溜出去不说还冲撞了皇上,嫔妾定会好好罚她,以儆效尤,还后宫一个清静。”

    狩元帝拂开她的手臂:“谁准许你行如此大刑,你这宫规是跟谁学的?”

    梅丽仪一愣,这才发觉狩元帝面无表情,一双黑眸更是寒意阵阵,顿时嗫嚅:“嫔妾、嫔妾听说皇上一向不喜爱逾矩之人,从前也罚了几位宫女、嫔、嫔妾只是……”

    “丽仪小主,皇上是不爱逾矩之人,只是宫规第一十二条定,后宫任何妃嫔、女官、宫人都不许用任何罪名私自惩处旁人,如有发现,按情节轻重,轻则罚例,重则可是要褫夺封号入狱的呀,”郑重阳哎呦道,“皇上也只是将那几个宫女遣出了宫,若是宫人不懂规矩,您自可以禀报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定会惩处,您何必亲自动手呢。”

    “皇上,”梅丽仪腿一下子软了,她才刚进宫,什么褫夺封号入狱,她的辉煌人生还未开始,她不能入狱啊,“皇上,嫔妾是无心的,嫔妾不知道啊!”

    狩元帝手指敲打着腰间玉佩:“梅丽仪罔视宫规,动用私刑,禁足三月,养德阁无人劝阻,所有宫人罚俸一月。”

    梅丽仪听到禁足三月大出一口气,但见宫人十分不客气地过来“请”她,委屈的泪水顿时哗啦啦流下,无助看向狩元帝,却连半个眼神都没分到。

    狩元帝正在瞧那受了刑的宫女。

    少女原本面若桃花的双颊如今只余苍白,原本含着羞涩的双眸无声闭着,虽说他不喜那些手段,但终究罪不至此。

    说好将功抵过,到底是他食言了。

    他想了想,低声吩咐:“将人带走,随便找个偏殿养着,再去请个太医来。”

    郑重阳躬身:“嗻,奴才遵旨。”再起身时,他好好瞧了那宫女一眼,果真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法子不新鲜,让皇上破例还是头一次。

    他又看了眼梅丽仪,真是好一个精致的美人,只可惜长了个猪脑子,真真不知所谓,这做派,皇上定是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