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因着裴寂尚有公务待办,便令沈秋先行回院。

    仓促间,沈秋袖中的丝帕飘落,她却未曾察觉。

    裴寂本欲唤住她,然终是只默默拾起丝帕,纳入怀中。

    沈秋回到宸霄院,将那揉得不成模样的馒头取出,从中抠出一张纸条。

    瞧着那熟悉字迹,沈秋顿感不妙,原主的哥哥,与原主相依为命之人,自是极为熟悉原主之人。

    那假扮难民之人竟是沈易安!

    他是否已然瞧出自己是个冒牌货?

    虽说她拥有原主记忆,可生活习性与性格,二者却是天差地别。

    若被发觉是假冒,他会不会杀了自己?

    但不管怎样,她绝不再重蹈原主覆辙,定要离开王府。

    因沈易安约她次日相见,这一夜沈秋辗转难眠。

    另一边,裴寂处理完事务时已至黄昏,红霞满天。

    他坐在书案前,望着手中丝帕,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丝帕上未绣任何图案,恰似其人,仿佛所有秘密都已袒露在他眼前,可他却又觉得她好似隐匿于迷雾之中,难以捉摸。

    对于习惯掌控一切之人而言,这种感觉令他有些失措。

    他小心翼翼叠好丝帕,放入衣襟之内,回想起少女于浴桶中酣睡之景,眸中神色深邃如海。

    待回到宸霄院时,已是深夜。床榻上的被褥已然铺好,偏室里只剩一小截烛光轻轻摇曳。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在烛光映照下染上一抹淡黄的光晕,一只白玉般的素手轻搭于枕边,手上细碎的伤口虽已好了许多,却仍留有不少红痕。

    裴寂放轻脚步,取来药膏,半跪于床榻之前,低垂双眸,极为细致地为她涂抹药膏。

    沈秋本就睡得不安稳,裴寂一进来她便醒了,原以为他只是看一眼,未料他竟前来为自己手上药。

    怪不得这两日手上伤口没那么疼痒了。

    那在众人眼中高不可攀的清冷将军,此刻却在为婢女上药,此景着实有些惊人,也令沈秋尴尬得不敢睁眼,更不敢抽回手去,只能任由男子托着手指上药。

    上完药,裴寂并未停留,起身离去,只是转身之际,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少女微微颤动的眼睑早已出卖了她,裴寂却只作不知。

    屋内香炉袅袅升起青烟,安神香的香气弥漫开来。

    漫漫长夜,裴寂入梦,周围是熟悉的环境,少女娇柔窈窕的身躯浸于腾腾冒热气的浴桶之中,被水汽熏得绯红的脸颊艳若桃李,含着水雾的眸子千娇百媚,望着他,声音软糯慵懒:“郎君,裴寂。”

    如此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沈秋令他神思一阵恍惚,胸口泛起丝丝酸麻之感,令他忍不住将少女从浴桶捞出,锁入怀中,轻嗅她的馨香。

    翌日,裴寂醒来,望着床上那难以言喻的污渍,揉了揉太阳穴,破天荒地未让沈秋伺候,而是唤来成风,指着地上卷成一团的被褥等物,淡淡道:“把这些都烧了。”

    成风方一靠近,便嗅得一股颇为特别的腥甜气息。身为男子,他自是知晓那是何种味道,王爷这棵万年铁树莫非竟要开花了?

    只是,成风身为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只需奉命行事,断不会多嘴饶舌。

    沈秋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大亮,见那男人已然穿戴齐整,她莫名地松了口气。如今的她,是当真不愿与男人太过亲近。

    可心中仍有莫名的复杂情愫萦绕不去,说不出是尴尬还是心虚,总归是不敢与那男人对视。

    许是昨日的杀鸡儆猴起了效用,次日施粥之时,秩序显然好了许多,再无人胆敢闹事。

    沈易安乃是个执拗之人,只要是他认定之事,便是千头牛也拉不回。

    若是此番自己不应约前往,只怕他还会另觅他法来找自己,倒不如前去一见。

    自己身为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沈易安总不至于对自己下杀手吧。

    如此想着,沈秋在施粥之后,便将善后之事交予同行的其他人。

    沈易安约她见面的地方是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院里还晾晒着衣物。沈秋叩门之后,很快便有人将她引入屋内。

    屋内除了沈易安,尚有两人,与他们一同进城的那孕妇却不在。

    见沈秋进来,那两人相视一眼,朝着沈易安颔首示意:“你们兄妹许久未见,我等便不打扰了。”

    说罢,二人离去,顺带关上了屋门。

    沈易安温润的面容与沈秋有三分相似之处,只是瞧起来略显严肃。

    “你给我跪下!”

    一开口便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沈秋微微挑眉,她并非原主,对沈易安并无兄妹之情,即便真是她亲哥哥,她也不会轻易下跪。

    “不知哥哥因何要我下跪?”

    “你居然还敢问我?你莫要忘了,你有今日,全仗何人。咱们需懂得感恩,晋王于咱们有知遇之恩,又耗费心力栽培咱们,便是一死也难报此恩,你竟然背叛了晋王!你说,你该不该跪下谢罪。”

    瞧沈易安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知情者还以为她犯下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哥哥将给晋王做细作视为知遇之恩?”

    “做细作又如何?那是晋王看重咱们,况且你莫要忘了,若非晋王,咱们早在逃荒之际便饿死了。”沈易安不解地望着沈秋,怎的不过两年未见,妹妹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无情无义,忘恩负义。

    “逃荒会不会饿死,我并不知晓,但晋王从未将咱们当人看待,当初若非运气好,只怕在细作训练营便已丧命,哥哥去看看那些再无机会走出训练营的细作,竟还觉得晋王是看重你?”沈秋几近怒吼着道出心中所想,真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沈易安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妹妹,仿若从不认识她一般。

    “往昔你从不会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莫不是以为勾搭上了裴寂,便可不认主子了?你该知晓轻重,莫要耽误了主子的大业。”

    尽管妹妹变化颇大,但在沈易安看来,不过是有裴寂做靠山,故而变得有些娇纵罢了。

    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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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口,曾经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妹妹依旧会按他所言行事。

    于是,他从一旁的案几上拿起一盒桂顺斋的糕点,放到沈秋手中,“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唯有如此,方能报答主子的恩情。”

    沈秋恨不能将糕点盒砸在沈易安头上,她撑着毫无血色的脸,眼中透着凄凉与悲愤,讥讽一笑,“哥哥倒是忠心,为了晋王,连妹妹的生死都可全然不顾,当真是我的好哥哥。”

    早该想到的,一个能狠下心将亲妹妹送来西北做细作的人,又怎会在乎她的生死。

    心脏处那针扎般的抽痛让沈秋几近难以呼吸,这并非她的情感,大抵是原主残留在体内的执念。

    “不论你作何想法,此事你定要完成!我沈家,绝不容许有忘恩负义之人。”沈易安说的义正言辞,可紧接着眼神便又柔和了下来,抬手想要抚过沈秋的头顶,被她一个侧身躲过。

    沈易安的手臂尴尬地悬于半空,无奈地轻叹一声,缓缓收回,“哥哥这般也是为你好。自古以来,叛主的细作又有哪个能落得好下场?那裴寂更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如今他对你的好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沈秋本打算把自己想要离府的想法告知沈易安,但见他如此情形,料想即便说了恐怕也只会适得其反,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反正待她离开王府之后,无论是裴寂、沈易安,还是晋王,她都不愿再有任何瓜葛。

    粥棚处,裴寂方从军营折返而归,便瞧见一直追随沈秋的玄五前来,玄五先是躬身行礼问安,而后便开始汇报情况。

    “那宅院里有高手潜伏,属下不敢贸然靠近。”

    “她收下了那盒糕点?”

    “是。”

    “王爷,沈秋还是莫要留了,以免后患无穷。”顾行止虽觉沈秋是个人才,可这般随时可能反噬主子之人,哪怕再惊才绝艳,亦不可留。

    “罢了,本王自有主张。”裴寂眸底暗沉,血液中涌动着嗜血与杀戮之意。

    直至沈秋返回粥棚,手中还拎着一包桂顺斋的点心,裴寂眸色一暗,“怎的去了这般久?”

    “桂顺斋人多,等了些许时候。”

    粥棚毕竟是施粥之地,沈秋也不便当着众多难民的面吃点心,免得引起众怒,便想留着回府再吃。

    然见裴寂等人以怪异的探究目光望着自己,她便觉浑身不自在,仿若秘密被人看穿一般。

    回到王府,顾行止前所未有的严肃,“王爷,您不可妇人之仁,沈秋留不得。”

    “冶铁之事还得仰仗她,她还不能死。”裴寂这话不知是说给顾行止听的,还是在告诫自己。

    却见顾行止冷笑一声,“王爷当真是因她尚有利用价值才不舍得杀吗?”

    “顾行止!本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您这般迟早会被她害死,您莫要忘了,你身后可还有西北军与西北的百姓!您并非孤身一人,不杀她您定会后悔!”顾行止拂袖离去,心中却已然开始盘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沈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