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是死对头
    司所照怒气冲冲地回了侯府,他猛地把院门关上,吓了众人一跳。

    阮正柔关切道:“照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是!”

    司所照大马金刀地坐下,他的面上尽是扭曲的恨意,目光灼灼又锐利,似是要将地上的毯子烧穿。

    阮正柔赶紧吩咐棠梨把侍从撵得远些,她自己则是坐在儿子身旁:“不着急,慢慢说。侯府能兜住。”

    司所照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而后他索性摔了茶盏:“还不是你之前给我挑的那好儿媳!”

    “祝月盈?”阮正柔眉头微蹙,“她已经回平宁了?”

    司所照嗤笑:“不仅回平宁了,还在赤乌大街上骂我呢!”

    “阿娘,你能不能去跟阿耶说说,让他找人把我的官职再往上提提。”

    司所照恨恨道:“我知道很难往上提,但只要比祝家那泥腿子高就行。”

    阮正柔闻言,面上露出不赞许的神色。

    “照儿,”她柔声劝慰,“祝家辱你,你可是宁顺侯府世子,随便使些小手段便罢了,没必要这般。”

    阮正柔看司所照完全没听进去,她叹了口气:“照儿,听话,娘是为了你好。”

    司所照猛地站起身来。

    他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只扔下一句:“那我自己去找父亲提官职!”

    司所照说罢就要往外跑,还是阮正柔和棠梨一齐把他拦下的:“照儿!”

    “司所照!你给我停下!”

    阮正柔也有了几分怒气:“官职是你想提就能提的吗?胡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去逼迫你父亲,等会儿全平宁都能看见咱们侯府的笑话!”

    她痛心疾首:“照儿!你都及冠了,就不能体谅体谅府中的难处吗?别再和以前一样任性了行不行!”

    司所照停下了脚步,他静静听完母亲的话,再抬起头,眸中竟有点点泪光。

    阮正柔看得呼吸一滞,司所照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砸在地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母亲是真的觉得,我之前都很任性吗?”

    司所照今天憋了太多委屈,眼前不受控制地模糊一片,可他并不在意,执意要问个明白:“我任性?”

    “我不管做了什么事,你都要把我和司所善做比较!哪怕我学业有进步,但就是因为比不过司所善,所以你还是会把我骂得一文不值!我好不容易当了官,你又天天骂我比司所善矮半级!”

    “对!”司所照胡乱抹了抹眼泪,“我就是任性!我今天就是要把祝时安比下去!我不能接受有人压在我的头上!”

    他转身又要跑,阮正柔上前一把将他抱住:“照儿,把你和司所善比较是母亲的不对……”

    司所照愣在原地,他的泪珠滚滚涌出,压抑不住呜咽出声。

    阮正柔心如刀绞,她和棠梨终于把人劝回屋里。

    她拿帕子给儿子擦了眼泪:“行了行了,就为了这么点事,怎得能哭成这样。”

    “娘也如实跟你说吧,”阮正柔最终还是妥协了,“不管咱们和司所善闹成什么样,在外人看来,他司大郎君就是宁顺侯府出来的,和我们才是一家人。”

    “现在他得中进士,却只在外面当个小官,若是你再升官,不是巴不得别人说侯府苛待大郎君吗?”

    她苦口婆心:“现在你身上没有功名,陛下的喜好你还不懂吗?不就是偏爱那些个泥腿子出身的进士!”

    司所照垂头不语,刚才的那一番真心话像是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阮正柔思来想去,觉得问题都在祝家身上:“照儿,你和母亲说说,今天那姓祝的到底和你吵什么了?”

    “她……”司所照此时才愿意开口,“她讽刺我说,祝时安的官职比我高半级。”

    阮正柔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先前她倒是小看了祝月盈,没想到那妮子出口就是这般诛心的话,一下子戳到了照儿的心窝。

    “照儿,”阮正柔劝道,“她这么说,就是为了看到你现在的模样。”

    “我们可别中了她的计策。但凡你真的开口升官,谁人看不出咱们家里有暗中的门路?”

    阮正柔声音和缓:“照儿,听话,母亲不会害你。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说什么都没事,但是在官场上不能这般赌气。”

    “提官的事就到此为止,但是我会让司家旧交多关照你些。照儿自己应该也有体会吧,是不是那些秘书省的同僚都不如你滋润?”

    司所照点了点头。

    阮正柔趁热打铁:“那就别再想这件事了。现在司所善在外地受苦,照儿在平宁享福,你比他过得好。”

    “祝月盈那边,就当是被路边的老鼠咬了一口。”

    司所照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在家中安分了几天,始终觉得心中烦闷,于是约着狐朋狗友一同前去春风楼吃酒。

    安郎君抽空来了,那几个身上没有官职的小弟自然也来了。

    司所照一瓶一瓶地喝着,他看着手中的牌,烦躁地把它们都扔在桌子上:“不打了!”

    安郎君温声询问:“世子今儿是怎么了?似是心情不佳。”

    “还不是祝家的那些泥腿子!”司所照找到了发泄口,他诉苦道,“安兄你是不知道,那祝时安侥幸官职比我高半级,可把他得意坏了!”

    他恨恨放下手中的酒,嘟囔着:“我想给自己提提官职,结果我阿娘还不愿意。”

    “虽然阿娘说的我都懂,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安郎君失笑:“我当是什么事呢。”

    “世子不就是想要压那祝郎君一头么……”

    他看向一旁的徐郎君,和煦笑道:“徐郎君家中大人似是在吏部任职?”

    徐郎君心中惊疑不定,但他不敢违抗安郎君:“……是。”

    “那就好办了。”安郎君重新看向司所照,“世子觉得,吏部的职位怎么样?”

    司所照当然满意:“谁不愿意去吏部啊!”

    安郎君笑意更深:“那拜托徐郎君给世子谋个官职不就成了。”

    他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是安郎君眸底的冷意让徐郎君意识到,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徐郎君嗫喏半晌,最后还是点了头。

    安郎君面上闪过满意之情。

    在他给司所照挑选的几位玩伴中,徐郎君是最不听话的那一个。

    好像自从派他去找祝月盈的麻烦之后,他就开始渐渐疏远众人,不想再和世子多加牵扯。

    这可不行哦,安郎君无声对徐郎君说着。

    徐郎君寻了个理由抓紧离开,连今天的叶子牌都没打。

    他站在赤乌大街上,心绪一团乱麻。

    徐郎君努力平复着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而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朝东市走去。

    一个时辰后,他拜道:“还请祝娘子教我!”

    与此同时,宁顺侯府。

    阮正柔正查着年前的账,她听闻世子出去吃酒了,无奈放下账本。

    “这才安分了没几日,怎得又不去上值了。”

    棠梨安慰主子道:“夫人,世子许是因为那晚的事心情难受,让他在外放松放松也好。”

    阮正柔心中还是有些窝火:“虽然如此,但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怎得还天天得我去督促着!”

    “府中本就没几个闲钱,他在外面大手大脚的,真是不省心!”

    司有桐刚被侍从领着进了祖母的房门,就听到这一声埋怨。

    他下意识瑟缩在一旁,小心窥探着祖母脸上的表情。

    阮正柔还没注意到他:“棠梨,你等照儿回来就跟他好好说说,让他克制一些,府中那些钱能别动就别动!”

    她祛了心中的火气,这才看到角落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桐儿?”

    司有桐稳定住心神,他低头行礼:“祖母……”

    阮正柔缓和了表情:“桐儿怎得来了都不说一声。”

    “桐儿来找祖母作甚?”

    司有桐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他鼓起勇气:“祖母,母亲……还会回来吗?”

    他声音很轻,却还是惹得阮正柔瞬间皱了眉头。

    司有桐看祖母迟迟不回答,又补充道:“母亲的生辰快要到了,桐儿准备了礼物,想、想送给母亲。”

    阮正柔克制住心中的火气,挤出一个笑:“桐儿说的,是哪个母亲?”

    “母亲和阿娘,”司有桐愈发不敢看祖母的表情,“母亲和阿娘的生辰都在初春……”

    阮正柔耐着性子安抚:“桐儿不必准备了。你母亲和阿娘都不会回来了。”

    司有桐的眸子猝然睁大,他不可置信一般看着祖母。

    自从祝月盈和离、桃香下狱后,侯府众人被阮正柔敲打了个遍,说是绝不准在小郎君面前提起此事。

    司有桐转过年来已经八岁,他大概能知晓家中出了什么变故,奈何从没有人敢肯定他心中想法,自己先前就一直还抱有幻想。

    阮正柔看着孙子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又想起之前和她唱反调的司所照,心中无名火气更胜。

    她敷衍道:“你阿娘惹了母亲不高兴,你母亲把你阿娘弄出了府,自己也扔下侯府走了。知道了吗?”

    司有桐想要反驳,可他看着祖母的神情,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一段时日后。

    步九思翻身下马,他看着面前的平宁城门,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些许。

    监察御史回京的消息早就告知过守卫,他们查验步九思一行人的身份印鉴后,很快便放人进来了。

    步九思牵着自己的马,前些日子步自芳给他去信,道是自己暂时借住在祝家,并且祝娘子上元前已经回京。

    他顺着赤乌大街向北,准备与陛下汇报完后立马前去祝家。

    正走到尚书省官署门口,迎面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步九思。”

    司所照骑在马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神色轻蔑。

    步九思已经从祝月盈处得知了风声,他站定在原处,安静等待对方的下一句话。

    “步御史,见了本官怎得不知道行礼?”

    司所照看着他仰视自己的模样,心中快意顿生。

    “步御史为何不说话?”他嗤笑,“哦,许是步御史在外呆久了,不了解平宁中的消息吧。”

    步九思浅笑,他看着司所照身上的绿色官服:“恭喜世子升官。”

    司所照心中得意更甚,他仰着头道:“本世子现在是吏部考功司员外郎,步御史,嗯?”

    步九思行礼:“原是如此,下官自当要和世子见礼。”

    他心中却严肃起来,先前只知道司所照定然是要再进一步,未曾想到,他竟然半年不到就直接升到了从六品的位置上。

    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司所照爽朗笑了几声,他唇角勾起一个不羁的笑:“原来步御史也是知道礼节的啊。”

    “本世子还以为,你之前在侯府当奴才的日子太短,还没学会呢!”

    步九思面色如常:“原来贵府也是讲求规矩礼节的。”

    “先前世子无故掳走步某,步某还以为,侯府上下从来都是如此做派。”

    司所照本又要发怒,但他想到现在自己的地位,又忍了回去:“呵,步御史面上说的好看,心中怎么想,怕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步九思依旧浅笑着,他垂眸颔首:“步某是否知礼,世子尚且没有定论。”

    “但堵住尚书省门前道路的司世子,应当是绝对不知礼的。”

    司所照转头看了一眼,果真,他骑马堵在这个地方,害得许多同僚只能挤在一起进出,还时不时朝二人投来隐晦的目光。

    他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威胁道:“步九思,反正小爷现在官职比你高多了,咱们之后走着瞧。”

    司所照冷笑:“哦对了,下次见面,可别忘了先跟我行礼啊!”

    宁顺侯府的这位纨绔终于骑着马走了,旁边许多官员都松了口气。

    步九思被众人打量着,他并不露怯,整理好衣冠后从容向吏部走去。

    考功司早就有人候着,步九思同负责他这次巡查的上官对接汇报后,对方和善地让他先回去歇息。

    他出了尚书省的官署,却在门口瞧见了一人:“唐掌印。”

    唐公公是陛下的近侍,他此时正亲自候在尚书省门口:“步御史。”

    他笑容和善:“陛下早先就知道步御史回京的消息,专门差老奴在此等候呢。”

    步九思温言以对:“劳烦唐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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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等候九思。九思这便入宫奏对于陛下。”

    二人顺着赤乌大街入了宫,等宫门重新阖上后,唐掌印才像是随口提了一嘴:“听闻步御史在尚书省门口和宁顺侯世子吵了起来?”

    “并不是吵,”步九思掩饰着,“只是司世子官职变动,九思事先未曾知晓,这才生了些龃龉。”

    唐掌印为他打抱不平:“话虽是这么说,可步御史好歹也是陛下钦点的监察御史,司世子怎能这般给御史下马威?还闹得让尚书省的诸位都知道了。”

    他好奇问道:“步御史和司世子是什么关系?可有旧怨?”

    步九思在心中默默回答着,上一世的自己亲手将其送上刑场,当然是中间横亘着血仇的死对头。

    但步九思面上分毫不显:“我与司世子是点头之交,先前有过摩擦,但都非是要紧之事。”

    唐掌印一副了然的模样。

    “步御史放心,待会儿面见陛下时,只要御史提一句,陛下定然会为御史做主的。”

    步九思恭顺垂眸:“多谢唐掌印好意。不过些微小事,不应惹得陛下劳心。”

    越定还的书房很快到了,二人一前一后进入。

    步九思行礼后还未起身,就听得陛下的声音响起:“步御史,在外巡查的这段时日可还好?”

    越定还亲自将人扶起,步九思起身道谢,余光却瞥见唐掌印暗示的目光。

    他在催促自己跟越定还诉苦,好借陛下的手为自己出头。

    步九思心念电转,的确,司所照升官速度如此之快,背后本就有猫腻,此番借力打力,当然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唐掌印的目光愈发急切,他像是在疑惑,为何自己还不跟陛下诉说自己的委屈?明明只需要一句话的事,就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啊?

    步九思避开对方的视线,他垂首:“回陛下,一切安好,并无异常。”

    二人就着步九思写就的折子讨论了半天,而在期间,唐掌印一直未曾放弃让步九思开口,然而后者打定了心思压下此事,看得唐掌印颇觉可惜。

    等越定还了解完情况后,他重新靠回椅背上:“爱卿这一趟辛苦了,先回府歇歇吧,这几天等等门下中书的进度,相信诏书很快就等到步卿手上。”

    步九思行礼:“臣告退。”

    越定还随意道:“唐掌印,替朕送送步御史。”

    唐掌印带着步九思出了陛下的书房,二人走在出宫的路上,也是此时,唐掌印不解发问。

    “步御史,方才是多好的机会呀,怎得都不知会陛下一声。”

    他像是真真替他觉得可惜:“陛下是宽宏待下的人,只要步御史出言,陛下定然不会让御史白白受了委屈。”

    步九思蓦地笑了。

    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纵然面上带笑,周身却还萦绕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那岂不是让陛下当了为臣下出头的椽子?”

    步九思早已猜出他的来意,此时也忖度着说出对方想要听到的话:“况且……”

    “这些臣下之间的摩擦小事,纵然某能请陛下为某做主,可宁顺侯世子同样是陛下的臣属,届时又让陛下如何分说呢?”

    他看向唐掌印,眸底却不带一丝笑意:“步某为人臣子,自然应该先想出解决办法,为陛下分忧才是。”

    二人正好来到了宫门口,唐掌印笑道:“原来步御史竟是这般思量气度,着实开眼。”

    “步御史才回京,想来总该回家拜见亲人。”

    唐掌印停住脚步:“步御史,不送。”

    步九思颔首应下,而后顺着赤乌大街继续向南。

    唐掌印是陛下身边的近侍,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这么多话。

    步九思自以为应对得体,便不再去想。

    他牵着马走在街上,转眼就到了东市所在的坊附近。

    步九思心念微动,他把马交给侍从,自己转身进了东市,循着记忆里那家首饰铺子的位置,缓缓往前迈步。

    祝月盈曾和他提起的这家铺子,步九思冥冥之中认为,她今天应该会在这里。

    首饰铺子极大,地段也不错,他虽然还离着它有一段距离,但已经能看到里面有不少的客人。

    柳开正带着新来的伙计在柜台处熟悉,步九思识得他,也知道他是阿盈铺子里的心腹。

    他的目光望向铺子中的一切,想要透过人群找寻到心上人。

    祝月盈刚和几位夫人寒暄完,她快步来到店铺门面,趁着冬风透口气。

    再抬眸,她便看到了那双熟悉至极的眼眸。

    步九思一身青袍用蹀躞带勒出身段,他站定在枯树之下,目光正穿过熙攘又匆匆的人群,与她恰好对视上。

    祝月盈的心似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开始急促地跳动起来。

    匆匆跟柳开道别后,她快步穿过人群,伸开双臂撞进他的怀中:“你回来啦!”

    步九思抬手环住她的后腰,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嗯,刚回平宁。”

    “虽然感觉也没分开太久,”祝月盈诚实道,“但是似乎已经许久未曾见面了。”

    她打趣道:“步御史可有什么感触?”

    “我……”

    他定定望进她的眼底,毫不掩饰地剖白自我:“我很想你。”

    步九思俯身,温热气息扑打她的颈窝:“想快些回来见到阿盈。”

    祝月盈有些脸热,但她并不排斥这种感受。

    她悄悄摸着步九思的腰窝,待对方直起身后,又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冬日的枯树只剩枝桠遮蔽天日,二人便在它的遮掩下久久相拥。

    祝月盈和步九思静静抱了一会儿,却先一步将他推开。

    在对方有些委屈的眼神中,祝月盈笑着捧上他的脸,轻轻在他唇畔啄了一口。

    “这算是迟到的新春礼?”

    祝月盈视线微转,无奈笑着找补道。

    步九思和她依旧离得很近,他几乎能看清祝月盈眸中倒映的自己。

    他压低声音:“那……我可以给阿盈回礼么?”

    祝月盈没有答复,她只是在转回脸后,踮起了脚尖。

    她在来人的灼灼注视中默默闭上双眸,眼睫轻颤。

    步九思轻笑,他将怀中人拥得更紧,再一次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