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
V坐在车上时，Polaris还没到。基地的指挥官闭上眼睛，脑子里钻出了这个念头——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有抵触去总部的念头。
这是不对的。
总部里不止有胡子，还有其他更位高权重的军官，包括英国皇家陆军派驻到巴别塔的副总参谋长。之前每次去总部，V都会在坐上车的那一刻起筹谋如何汇报巴别塔的情况以及副总参谋长想知道的消息。但这次，他觉得麻烦，想回宿舍睡上8个小时。
能抱着她睡的话，那就更好了。
抱着她的话，6小时也行。
4小时也凑合。
V回想起从山上开车回来那两个半小时。
车慢得像乌龟在爬，在高速上后面的车看到车牌不敢按喇叭，忍气吞声地跟在后面。V鲜少做这种没有公德心的事，但他确实不想回去。
从城郊到基地，路灯越来越少，偶尔的灯闪过，他的余光能看到代熹窝在副驾驶上沉睡。他的衣服盖在她身上，但盖不住她随着呼吸飘到各处的香。
上帝。
V的喉结滚动着。
“长官。”Polaris拉开车门：“我来了。”
带着面罩的男人睁开了眼睛，斜睨着车门口站着的青年：“上车。”
Polaris跨上去，坐在了V旁边。他个头比V稍微高些，发根处有隐约的浅灰。车开后，V侧过头。
“你是一年前来的7队，我记得正好就是今天。”V说：“那时候我问了你的家庭情况，你说你父母现在在中俄边境做点小生意，赚游客的钱，生活过得去。家里的爷爷身体不太好，住在莫斯科的养老院里。”
Polaris：“是的长官，您记得非常清楚。”
“你说你想给爷爷换一家条件更好的养老院，让他住得舒服些。”V闭上眼睛，想了想：“还想给爸爸妈妈修一下房子，现在到了严冬，家里总被吹进雪，化成冰，门都打不开。你说过很多次，但你父母舍不得花这笔钱。”
“巴别塔亚洲一共11支队伍，你的战斗履历很优秀，如果是单纯为了作战，可以选的队伍很多，缅甸和柬国任务也多也繁重，但7队的津贴是最高的。3年一轮换，累积下来最多能多攒90万刀，比苦哈哈的不丹11队多起码50万。换个更好的养老院不提，重建一栋房子在边境也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在莫斯科城郊买块地皮盖房子。”
V的声音平铺直叙，但他知道身边那个老实孩子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Polaris，我很喜欢你，大家也觉得你很好。我们是在战斗中可以将性命互相托付的战友，这是在战斗中考验过的。”V继续道：“我希望我们能彼此信任地完成所有人的任务期，如果不能……我不希望有这个不能，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你知道谁会走。”
“我很抱歉，长官。”
Polaris过了很久，说：“我不应该这样想，也不应该……去找她。”
“和她没关系，送你去培训，我早就有这个打算。”V将代熹从这件事里摘出来：“还有其他事，在日常生活中也不常发生，我希望你也不要再透露出去。”
Polaris哽了一下：“Beast到处猎艳的事吗？她不是都知道了。”
V睁开眼睛，有点不成器地看了Polaris一眼。
“那是他个人行为。”
7队和之前那些事没关系。
起码对代熹来说，必须是这样。
“是。”
Polaris应了下来：“我……不会说的。”
“很好。”
V完成了一样任务：“我睡一会儿，等到机场再叫我。”
巴别塔的亚洲总部在在马来西亚，位置位于新加坡边上，要去那儿一般要先到军用机场，再换乘飞机到。V来巴别塔很久了，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个鬼位置。
“为了走···私方便。”Beast一语惊醒梦中人：“那地方那么多船。”
还有Beast。
想到这个人，V就头疼。
走之前他还特意跟Hush交代，看好Beast，让他离代熹远一点。
“下任务不是强人所难，”Hush第一次说话这么直白：“别人就算了，Beast我拦得住吗？”
同样头疼的还有代熹。
V的车刚驶出基地，代熹还在自己房间便毛骨悚然——是猎物被掠食者盯上的危机感。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敏感过头，但她手臂还有军医小姐纳鞋底的遗痛，不想再去赌她今天晚上有没有出去转一圈还能安然无恙的福气了。
打开手机，代渊那边给她发了家里猫猫狗狗和肥金鱼的live图。几只猫咪都卧在沙发上，狗狗们在院子里撒欢，旁边的芒果树上结了果子，代渊现场给她摘了一……六个。
代渊：【按这个节奏我能一个人都吃完。】
代渊：【哦对，离婚的事情林志强松口了。】
代渊：【明天我的律师去曼市开始准备材料。】
代熹的笑容消失在了脸上。
过了两秒，她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宝宝：【QAQ给我留一个吧，求求了。】
宝宝：【猫猫大哭.jpg】
代熹并没有回离婚的那个话题。
代渊戳了戳屏幕，摇摇头，继续把代熹的猫拍给她。等代熹睡了，代渊打开电视看新闻，但心不在焉。
他在等一个电话。
过了约半个小时，区号新加坡的电话打了进来。
男人拿起手机：“鲲鹏。”
“人刚进去。”对面的人说：“直升飞机直接进的总部，人刚下来美军的调查组直接带走了。”
“知道了。”鲲鹏说：“帮了大忙了。”
“哈哈哈，你第一次这么对我说话！”那人带着英国口音：“但我说实话，你别对结果抱有什么期待。V是SAS出来的，他我很熟，不是个坏家伙，如果是，那他死也不会吐口。”
“试试看。”鲲鹏这么说：“不试我们怎么知道他藏了什么好东西。”
屏幕里反射出了冷光，垂下头的男人笑了起来。
“不要笑！”
对面的美军调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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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一拍桌子：“重复，当时布朗中士牺牲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任务发生前，原本执行任务的组员突然被蛇咬伤，因此山姆，也就是布朗中士自愿接替组员工作，负责同行的两位C国工程兵的授课任务。”V坐得很放松：“这一切都是基地内真实发生的，有监控可查。”
“你们是如何发现出事的？”调查员继续问。
“是原本负责该项工作的组员发现他们在应有时间未归队，因此7队全员出动进行搜救，最后救回时，本地的驾驶员当场死亡，车上的两名C国队员一死一重伤。山姆当时也已死亡。”
“他为什么会死？”
“法医报告显示他死于爆·炸的……”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是谁袭击了他们！”
V皱起了眉。
“这件事的调查权已经全权上交给了巴别塔7队的上级，也就是东南亚区的指挥官胡子。他曾是美海军陆战队的成员，在此之前，应该已经和你们进行了前期沟通和情报交换。不要大喊大叫。”他抬手打断对面调查员的声波攻击：“初步调查报告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的，我对我所说的一切负法律责任。但同时，我隶属于联合国安理会下属维和部队巴别塔小队。美军的调查员，在任何规则下，没有审问我的资格。”
V扫了一眼对面的调查员团。
“你们不行，换有资格的来。”
=
“真的不行吗？”
Hush坐在办公室接电话：“不能换时间？好的，我现在开始准备，Sir。顺便问一下，V什么时候能回来？接待暹国的军队将领一直是他，他们熟悉，各种安排也合理，每次都是宾主尽欢。我只有任务上有资历。”
胡子说了点什么，Hush垂下眼：“是。”
“怎么了。”Beast一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Hush空下来：“V回不来了？”
“胡子说有任务给他，起码不会比Polaris早回来。”Hush苦着脸：“新换的将官我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办——Beast？”
“我也不熟啊，熟的那些咱们亲自抓进去了。”Beast端着肩膀：“哦……我想起来了，或许有人能给你提建议。”
Hush：“你说。”
“那个人的父亲一直和暹国这边的人打交道，姻亲不仅在暹国有巨大影响力，自己本人也……”
“Beast，那位大小姐不行。”Hush说：“V不会同意她出现在外人面前。”
“那我没办法了。”Beast转身就走：“慢慢想吧。”
Hush：“Beast，别让我搞砸。”
“要不然这样，我去问问她，这里面有没有她认识的人，和她知道的，这些新官的偏好。”Beast说：“我知道V肯定交代你什么了，Hush，我不让你为难。所有的对话都发生在你的视野之内，OK吗？”
Hush过了几秒，点了头。
于是次日早餐时，Beast坐在了代熹面前。
他递上了一打照片。
“来求你办点事，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