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代熹关上窗户，抱着手臂，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现在已经过了12点，基地却依旧有不少人还在活动着，V就在其中。他的办公室还亮着，代熹想到他的工作计划，估计他的确不会在她睡着前出现了。
但他的电话可以。
她床头的电话在她拉窗帘时响了起来，吓了代熹一跳——这还是她住进来第一次响。接起来后，不出意外地，她听到了V的声音。
“刚刚我看工作计划，明天全基地都要打登革热和疟疾的疫苗。”V说：“你入境的时候打过吗？”
代熹：“我不用吧。”
“明天早点起来，”V又说：“你在正式开始前打掉。”
代熹：？
V下完命令就把电话挂了，代熹听着忙音，简直觉得离谱——如果她没记错，这家伙一天之前说话还算客气。
她也这么提意见了。
“……”
一大早推门进来抓她起床的长官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登革热和疟疾的发病率可不低。”
“可我之前也没打过，一样没事。”
代熹困得东倒西歪，在长官的催促下换好衣服。她动作实在是慢，又故意拖延，V等了半分钟，直接一把扛起来，甩上门就走。
代熹终于被激活了，像只活蹦乱跳的虾，这才被放到地上。
“会走就好好走。”V快走两步，回头：“跟我走。”
代熹不太高兴地跟了过去，一进医务室，遇到了同样不高兴的凯瑟琳。
“长官，”凯瑟琳的脸拉得老长：“她不是基地内人员，疫苗没有她的预算。”
“钱我付，快点打。”
V没想到凯瑟琳一大早上也敢甩脸色给他：“你是对我的命令有质疑，还是对我本人有质疑？”
凯瑟琳闭了嘴，身后的凯尔医生拿来了注射用的医疗器械。后者拍拍前者的肩膀，但前者理都不理，拆开针管，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对准代熹的手臂扎了进去。
“啊，抱歉，位置不对。”
凯瑟琳做作地惊呼一声，把针··头抽出来，又扎了一次：“这次对了。诶，这次也不对，我再试一次吧。”
“凯瑟琳·贝，你适可而止。这是肌肉注射的疫苗。”
V警告她：“24小时不够我可以翻倍。”
“长官，我来吧。”凯尔试图接过工作，被V的眼神喝止。他没办法，只能看向凯瑟琳：“你其实能做得很好的不是吗，凯瑟琳。实在是太困的话，我去叫护士吧。”
凯瑟琳握紧拳：“我不困，我可以打好。”
她说完，精准无误地将疫苗打了进去。
嗖地一下，代熹手臂上鼓起了一个包。
“长官，今天整个基地都要打疫苗，我们工作非常忙。”
凯尔不顾V的黑脸：“而且马上就要开始了。”
V伸手扶起代熹：“72小时禁闭室，结束之后自己去待着。”
他出门前补了一句：“如果不想去禁闭室，不丹的11队随时欢迎你过去。”
代熹：……
“你知不知道这样她更恨我。”她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吃着吃着还是没憋住话，问V：“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她就是单纯想跟我较劲吗？72小时禁闭是不是有点重——嘶！你干什么！”
V迅速按了一下代熹手臂上还肿胀的地方，上一秒代熹还义正辞严，下一秒眼泪都掉快掉出来。她抓着手臂，脸上发白，气得要去踩V的鞋。
“我还以为她来来回回扎你你不疼。”
V躲开代熹的攻击，拿了一个鸡蛋剥壳：“你还替她求情？这算什么，girls help girls？”
代熹：“你不要阴阳怪气，明明说的是刑罚相适应的问题。”
V看了她一眼：“那这个问题不是刑罚相适应的问题。这里是军营，我是她的上级，无论如何，我说的她都应该百分之一百地执行——如果你现在还没忘的话，我其实已经提醒过她了。”
代熹没说话，V将鸡蛋放在她盘子里。
“你第一次出现在基地里的时候，是平民和客人。她因为个人情绪找你麻烦，我罚过她一次，那次她就应该长一点教训。”V又把牛奶推过来：“这次我带你去，明确告诉她你的疫苗算我的，她还敢拿着针头在你胳膊上泄愤，还要我再说明白点吗，她多少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代熹：“有没有可能……她没看出来？”
“你是真的圣母心泛滥还是对女孩儿的确更宽容点？”V都要被气笑了：“她父亲是州议员，这些水面下的东西她从小见到大，你……应该也是。”
算了，我尽力了。
代熹不再替凯瑟琳辩解，拿起牛奶杯小口小口地喝，在V的提醒下又吃掉了那个鸡蛋。
“这样吧，”V拿起餐盘前提出了另一个方案：“如果她肯自己写检讨并且向你道歉，她可以不进禁闭室。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当然。”代熹一下笑了起来：“您真是位胸襟宽广的长官。”
这丫头傻乎乎的。
“困了就回去睡一会儿，我白天很多事情，中午不一定有时间和你一起吃饭。”V心里叹气：“晚上可以。”
说完，他的脸贴了贴代熹的：“回去吧。”
代熹听话地往宿舍去走，路上还打了两个哈欠。V站着看了会儿，转过头，对上了不远处的大高个儿。Beast靠着树干，整个人都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想说话就趁现在。”V拍了拍夹在肩章下面的帽子：“我还愿意跟你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
“V，我自从有记忆起，想要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Beast说：“从来都没有。”
V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看着吊儿郎当的，穿着制服，领口却大开，露出胸前结实的肌肉。他的脸着实是造物主的杰作，光是一双璀璨夺目的双眼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哪怕戴上面罩，也会有人仅凭着那对异色的眸子沦陷。
这里站了两个人，但来来往往绝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看向Beast。
灼热的朝阳落在他身上，都变成了柔光。
“Beast，有一个消息我其实昨天晚上就应该告诉你，但我不想打扰你的睡眠。”
V拿下帽子，整理好，给自己戴上。
“怎么，炫耀你拿下了——”
“——总部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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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新的狙击手，出身KSK，代号死兆星（Alc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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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他生什么气啊。”
代熹晚上吃饭的时候感觉气氛很不对。平时7队的人基本都坐得很近，吃的时候也会谈天说地，但今天他们都异常沉默。V在一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被问了才简单说了Beast喜提悲报的事，至于她的问题，V一直没有回。
不回就不回。
代熹拿起盘子放到回收处，在出门前被人拦了下来。回头，V接了个电话，看到她勾了勾手，让她过去。
“我不过去能怎样。”
代熹对着V双手抱胸：“你毙了我？”
V：……
他向代熹那边走过去了。
“胡子让我去总部一趟，所以我跟Polaris一起走，回来的时候带着Alcor。”他说：“我离开的时候，基地的其他事照旧，但有问题你可以找Hush。”
“Hush是谁。”代熹疑惑：“我不认识他。”
V笑笑，指了指7队那边最边缘的一个队员。那人坐着，看着不算很高，在队员里很不出挑。意识到V在指他，Hush抬头，相貌也是有些普通的，尤其是在不远处坐了一个Beast的情况下。
“奥地利人，很稳重。”V的话介于评价和夸奖之间：“在我们之中年龄最大，做什么都很有经验。”
“……”
代熹对着他笑了笑，对方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漂亮姑娘看向V：“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有这个人。”
“他人如其名，缄默（Hush）不语。”V眼神下移，从代熹的脸滑向拉链拉开后的皮肤：“也不爱惹麻烦。”
代熹一把把拉链拉上：“倒是我的不是了。”
V：“早上打针的地方还肿吗？”
“好了，就是还有点红，针孔有点明显。”代熹撇撇嘴，用云京话吐了个槽：“真狠啊，那死手，下得好像那个老太太纳鞋底。”
V压住了自己的嘴角，眨了眨眼，想将眼睛里的笑意抹掉。代熹歪着头，观察着V的脸色，又提了个问题：“Polaris要接受什么培训啊？”
“信任培训。”V说：“如果培训结束后，他还是觉得这个基地里牺牲的战友是被人谋害的，我只能请他换个他可以信赖的队伍。不用觉得你告了密，”V看出了代熹的犹豫：“他不擅长隐藏心事，你只是帮我确认了而已。”
代熹还是有些内疚，V伸手，和她十指交握：“我今后几天都不在，比起别的，先陪我走走。我是说，我今后几天都见不到你了。”
这个动作很普通，但代熹忽然觉得有些过于亲近。
跟着V走的时候，她恍然有种错觉，那就是他们俩好像是一对普通的军营夫妻。
这很危险。
“凯瑟琳呢。”代熹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我没看到她。”
“有骨气的贝小姐拒绝了修正提议，自己主动去禁闭室报道了。”V称赞道：“为了奖励她的率直，我决定把禁闭延长到我回来为止。多几个小时而已，不用在意。”
V将代熹送进房间，离开前，他捧着代熹的脸，吻她的额头。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