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丁是肿着脸走的。
3队的队员有点不爽，不过帕拉丁拦着不让问，他们也就只能这么离开。V板着脸回去，看到Beast越来越高涨的情绪，就知道这货肯定是等着鲲鹏走了就去缠着代熹。
他有的时候是真的羡慕Beast，需要考虑的事情就那么多，剩下的精力全部发泄在女人身上就可以。
“我看到她身上挂了好几个小孩儿，还有人要去拽她的头发。”Beast没注意到V在身后，还在跟Hush聊他看到的代熹受难：“平时那么骄傲的大小姐，现在一点脾气都没有。C国话怎么说的来着，风水轮流转，Hush，我这口恶气终于出了哈哈！”
说着说着，Beast还把手机拿出来，给Hush看他拍的视频：“你看她，手忙脚乱的，哪个她都要管。还有一个，她坐在床沿上去给一个小家伙喂饭，真的是很有耐心。”
回顾着这些画面，Beast顺嘴感叹了一句：“她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妈妈的。”
空气静了一下。
Beast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到V的目光，两个人表情都变得没那么好。Hush只看到他们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共同的坏回忆，然后就都不说话了。
“好了，现在你们俩看起来不像互相捅刀了，更像要一起捅别人。”Hush在执勤的时候说：“捅谁？金乌吗？”
Beast：“我捅她爸的秘书干什么。”
“等等，”Beast回过味儿了：“Hush，你又发现什么了？”
Hush关了通讯装死，Beast架着狙击枪，心像是被猫挠了一样，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他的点位被V分配在了远离C国区域的地方，就算他想偷窥也没有机会。
不过他也不着急，因为鲲鹏马上就要走了，代熹落在他手里，有得是时间问出他想要的答案。
而代熹，她忽然觉得毛毛的。
明明是夏夜，她却觉得有点冷。在水资源非常紧张的现在，代熹只能排队洗澡，十分钟内得搞定全部。之前她头发一直没办法洗干净，现在鲲鹏快走了，终于开恩让她在指挥部里洗了个爽，现在则在没有吹风机的情况下晾头发。
“这不科学，我头发太长了，10分钟根本洗不完的。”代熹擦着头发抱怨：“爸爸，之前几天就不能让我多洗5分钟吗？”
“这么长的头发也不该出现在这里。”鲲鹏很无情地说：“你往这边跑的时候没想过这里没法洗一小时的热水澡吗？”
代熹吃瘪，愤愤地拿头发出气，将它拧成一团。鲲鹏在旁边看着，等她头发干得差不多，带着她出去散步。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肩并肩走在暹缅边境的土地上。
代熹换下了巴别塔的制服，穿的是代渊的衣服——原本里面的那件睡裙代熹早就扔进医疗垃圾里处理掉了，这些天忙得连轴转，也没人关注她穿什么过来的，这才逃过一劫。
她都没法想象万一鲲鹏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风吹过皮肤，代熹伸了个懒腰，挽着鲲鹏的手臂。
“爸爸，你每次消失都是处理这种事情吗？”代熹问：“明明……你都退役了。”
“有些事情就是退役了才能做，现役出现在这里那叫侵略。”鲲鹏敲了一下代熹脑袋：“下次不许再做这种事了。”
代熹点头如捣蒜，认罪态度过于良好。鲲鹏看到她这样乖巧，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代熹：“爸爸？你是有什么想问我吗？”
“没什么，”鲲鹏说：“再说吧。”
“你爸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金乌听说他们俩散了一大圈步后就说了那么几句话，替鲲鹏把话都说了：“但你爸又怕你觉得他管太多，所以憋回去了。”
代熹啧啧称奇：“真新鲜，他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这种认知。”
“上次跟胡子通了个话，胡子吐槽他稍微说了几句，他女儿就又不理他了。”金乌说：“你爸听完之后就自我反思他有没有太伤害你的自尊心。”
代熹欲言又止，最后翻了个白眼。
“那就让他先反思着吧，反正他不会改的。”
鲲鹏并不知道代熹和秦颂的对话，他忙着准备曼市协商的事情。在临走前夜，他想了想，把V叫到了面前。
“我还是觉得，代熹这个性格，没人托底绝对不敢这么胡闹。”
鲲鹏这么说，然后，他安静了十几秒：“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V甚至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鲲鹏问了什么。几秒钟后，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鲲鹏无波无澜的眼睛。
“在她到基地……两周左右。”V的声音有些艰难。
鲲鹏：“是她主动的？”
“是我。”V说：“那天新闻里播了林裕华的讣告，我……”
“可以了。”
鲲鹏打断V的解释和铺垫：“如果是你，情况还没有我想得那么差。巴别塔应该在几天后撤离，她随队回到基地，证件一周之内送过去，等协商出结果，我把她接走。你跟她到此为止。”
V僵了一下，又听到鲲鹏的询问。
“有问题吗？”
“没有，”V说：“Sir。”
对话暂停在了那里。
V脑子一团乱，他有很多想解释的东西，比如他并不是临时起意，又比如他做这些和鲲鹏当时联系Lisa也毫无关系。他比代熹大了快十岁，很多时候会被人一眼定性为玩弄漂亮年轻姑娘的感情，尤其是他在7队几乎掌握绝对的权力。他对Lisa一直很维护，胡子知道这些，他不确定胡子闲聊透露出来的东西会不会让鲲鹏多想。
“……我还是觉得她该再吃点苦头。”
在大约一分钟的沉默过后，鲲鹏说：“回基地之后关她8小时的禁闭，如果她不服就说是我的意思。”
“Sir，禁闭室是全封闭的。”V忍不住提醒：“上锁之后无声无光……她是个平民。”
“真正的平民，现在正在难民营里人挤人，而不是让巴别塔的队长为她求情。”鲲鹏向后靠，压在了代熹叠好的脏衣服上：“胡子跟我说过你，我记得你当时受到推荐，被火线提拔，去的是……不丹的11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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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V：“是的，Sir。”
“11队好像出了大乱子，我没问详情，只知道巴别塔那段时间很是声名狼藉。仰光已经有帕拉丁这个英国人当队长了，按照惯例是不应该再提拔一个同国籍的军官的，但胡子力排众议，推了你上去。”鲲鹏回忆了一下：“我说得没错吧。”
鲲鹏说得没错。
情况也比鲲鹏的语焉不详更糟糕。
11队在巴别塔所有的小队里装备算差的，比起本地的武装却是呈现碾压的态势。130多个人训练有素，有完整且先进的后勤保障链，说句难听的话，推平了这个小国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11队的人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在暴力上的优势，平时毫无顾忌地和本地姑娘“谈恋爱”甚至“租赁”妻子，上面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声的纵容让11队的行事作风越发嚣张，直到……他们在有外交意义上的酒会直接拖走并轮··奸了多名前来出席的女宾。
V接到升职通知的时候，受害人自杀了2个，被家族荣誉谋杀了3个，剩下的不知所踪。总部指挥室在焦头烂额地压消息，但这种破事根本藏不住。
“哥们儿别去了，这就是个粪坑。”帕拉丁真情实感地劝过V：“蛆窝待久了你不变你也臭啊。”
帕拉丁其实是对的，如果V有他那样殷实富足的家庭，他也不去11队。
“去的第1个月，你关了当时的刺头27天，第2个月，关了他29天，第3个月，他精神状况不佳，被遣送回原籍，多疗程的心理咨询也没有改善，一年后退役了。哪怕是现在，听到你的代号，他都会下意识发抖。”鲲鹏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在私底下，11队的人叫你……Tyrant。”
半年就奇迹般地让11队焕然一新，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的……不丹的暴君。
在11队的时候，他关人禁闭打底7天起。
现在关代熹8小时，他觉得过了。
鲲鹏的语气里多少带了点调笑的意思。
他并没有什么贬低的成分，就仿佛他们现在的谈话中，鲲鹏和代熹没有任何亲缘上的关系，因此就不会有一些过度的袒护。
V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比起代熹的父亲，眼前的鲲鹏更像一个对着后辈有些无可奈何的老师。
“你要是实在喜欢代熹，她回国之后，你们也可以继续联系。”
鲲鹏扔出一个重量级的炸··弹，几秒后，又扔出一个更大的：“说起来，你们的副总参谋长跟我说，他实在不习惯东南亚的天气，任期结束就打算回国。他空下来的位置，候选人就是你和帕拉丁——他还在斟酌。在边境这几天，我很看好你——雷厉风行的作风和敏锐犀利的政治嗅觉，这是如今巴别塔总部的人最缺的东西，而你恰好全都有。和帕拉丁相比，你只缺一个中将父亲。”
鲲鹏好像在闲聊，但V知道，他现在已经站在了鲲鹏给的二选一中。
而他，甚至说不出话。
但这对鲲鹏来说足够了。
“24小时禁闭，你的意思。”鲲鹏说：“帮我好好磨一磨她的性格。”
“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