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荔被周缙白的言语吓到了,这样说话的周缙白,是她从未见过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些不和谐的画面,周缙白的神色和表情都很冷淡,依旧是那种看什么都没有温度的眼神。
可苏荔却慌地筷子都掉在了桌上,她快速起身将碗筷收拾了就往厨房走,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你有点奇怪了,以后还是不要来我这里吃饭了。”
周缙白并未把她的慌乱当回事,而是问她,“你慌什么?我又没说我想罔顾伦常的对象是你。”
苏荔听到这句话后才轻轻地舒了口气,但并未回头看他,而是直接进了厨房,将碗筷放进水槽,拿了橡胶手套来,准备刷锅洗碗。
她以为他不理周缙白,他就会走了,结果她洗完碗筷,收拾好厨房出去,周缙白还坐在餐厅里,正在抽烟。
倒是头一次见他抽烟,以前没看到过。
她拿了抹布去擦桌子,还是有点慌的,“你没拿我开玩笑就好,吓死我了。”
周缙白眯着眼望向她,“不是想听听我的发家史吗?”
苏荔擦桌子的动作一停,看向他冷淡的眼眸,“你不是没什么好说的吗?”
周缙白懒散地靠在椅子靠背上,“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谁也不愿意回忆以前吃过的苦。”
苏荔知道他能走到今天肯定不容易,但怎么不容易,她想象不到。
她没回答,周缙白自说自话似的,低沉的声音显得有点轻飘飘,“我是靠卖废品发家的,也就是俗话说的收垃圾。”
苏荔擦桌子的动作再次停下,“收废品?”
她想过很多种周缙白发家的过程,还真没想到他是从那些事开始的。
说实话,和她想的有点出入,她以为周缙白这种大佬天生就是有那种暴富底子的。
没听到她的回答,但看到了她有些怔愣的神色,周缙白的唇角微微牵了牵。
“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苏荔诚实地点头。
“我以为你有家底的,没有家底的话,那肯定更难拼了。”
周缙白说起以前,已经很淡然了。
“没有家,没有家人,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
苏荔听到这里,好像懂了。
她快速将桌子擦完,坐在了他的对面。
“所以你说的罔顾伦常,对象是你姐姐?”
“……”
周缙白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薄唇嗪着烟嘴。
“你好像很感兴趣。”
苏荔有些尴尬地掩饰了一下。
“吃瓜是人的本能,谁让你突然说这些事的?”
周缙白将半截烟拿出来,抽了一张纸,将烟灰掸在上面。
“那我不说了,免得你以后把这些事抖出去威胁我。”
“……”
倒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以前的事情,苏荔好像都不记得了。
他二十五岁到二十八岁的那段日子,才是真正的穷愁潦倒,捡垃圾都抢不过别人。
一些老人起得很早,他和周泽玺住在偏僻又阴暗的地下室,他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出发,周围的纸箱子和垃圾都已经被捡走了。
他还因为捡瓶子和一些老人起过冲突,那些老人骂他是个废物,年纪轻轻的不去做事,跟老人抢着捡纸箱子和垃圾。
那时候他刚从工地上被辞退,受了点伤,但没人会为他负责,因为他连一个家人都没有,唯一的周泽玺才十岁,更不可能为他出头。
吃了哑巴亏之后,他就在家休养,但周泽玺上学,什么都要钱,他只能拖着受伤的身体去捡垃圾,卖点钱。
如果那时候他有出路,他绝不会做这种事,但他觉得捡垃圾又不是谁的专利,那些能被再次利用的垃圾资源,是穷途末路时唯一的希望。
周泽玺去了学校后,他也没闲着,那时候一条腿是跛的,因为伤还没好,但他还要谋生。
有一次在希望小学门口又和人起了冲突,原本他先看到的几个大纸箱子,刚蹲在地上捡,还想着自己运气挺好,结果还没捆好,就被人从背上踹了一脚,他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地上,手掌都因为用力过猛,擦在水泥路上,破皮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的将他即将捆好的几个大纸箱子拿走了,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并不是很缺钱的老婆婆。
她金戒指和金耳环都还戴着。
如果换成以前,他肯定和那人拼命了,可他这次选择了默不作声,因为他还有周泽玺,如果他因为这点小事出点事,那周泽玺要成为孤儿。
他忍了那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搓了搓手掌上的血,准备离开了。
站起来准备走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服,将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瓶子给他了。
周缙白不明所以地低眼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一双荔枝眼漂亮又纯净。
她小声地告诉周缙白,“那个老奶奶天天都来,这里的所有纸箱子和瓶子都是她的,我不太喜欢她,我的瓶子给你呀。”
周缙白拿过那一个瓶子,有些茫然,但还是说了谢谢。
小女孩摇头,说了“不客气”之后,让他等一会儿,她又返回学校去,没一会儿了,她就从学校里的垃圾桶里翻出来了好多不同的瓶子,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拿出来给他了。
周缙白被她这行为惊到,可她却说,“你以后天天来,我把学校里的所有瓶子都给你捡出来。”
周缙白,“……”
虽然有点好笑,但盛情难却。
周缙白第二天还真来了,她也说话算话,等到放学,就把同学们不要的矿泉水瓶子都收集起来,给他拿出校门。
周缙白那时候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这些,过了几天问她,她说,“我看到他们打你了,我很讨厌他们,这种东西不是谁抢到就是谁的吗?他们还打人。”
周缙白情绪依旧淡然,“没关系,叔叔抗揍。”
小女孩摇头,“我爸爸妈妈说,打人的都是坏人,你没打人,你是好人,我以后都帮你。”
周缙白那会儿穷愁潦倒,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也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形象,穿的破旧,所以在那时候小女孩眼里,他大概就是个捡垃圾的犀利哥。
他觉得小女孩挺好玩,每天闲暇之余,等到快放学的时候,他会去在那里待一会。
那会儿为了养活周泽玺,他觉得孩子真的好累赘,可自从遇到这个小女孩之后,周缙白觉得女儿是真好。
周泽玺嫌弃他穷会给自己丢人时,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却会在校园里收集废品送到他那里,他手头有点钱之后,每次收她的废品时,他会给她一点钱,可她没要过。
她告诉周缙白,“我不缺钱,我妈妈每天给我五十块零花钱呢。”
周缙白便把自己那几张皱皱巴巴的一块钱收回来。
他的伤好了之后,决定承包某片区域,做废品管理的时候,他最后一次去了那个学校门口,跟她道了别。
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在他的手心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
苏荔。
“叔叔,我叫苏荔,苏州园林的苏,荔枝的荔。”
那一刻,周缙白觉得,有个女儿真好。
最起码暖心。
女孩子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天相处,他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也被治愈了。
他把奢侈地花了几块钱买来的蝴蝶发夹送给了小女孩,小女孩不收,说爸爸妈妈不让她收别人礼物。
周缙白告诉她,“这是感谢你这些天帮我的谢礼,无功才不受禄,可你有功,你帮了我。”
小女孩沉默了片刻之后,拿过他送的发夹,开心地跟他道了谢,不过她很快就不开心了,反过来问他,“你以后不会来了吗?”
周缙白点头,“以后要做点有用的事情,我现在不是很缺钱了,所以这些东西留给更需要它们的人,我另谋出路。”
小女孩不明白,“可那个老奶奶一直来,我今年四年级了,见她捡了四年了。”
周缙白蹲下和她平视,“那是她,我们不能学她,万一有跟我一样需要这些东西谋生的人,到时候那些废品就是救命的,学会感恩,也要学会放弃。”
小女孩不是很懂,但她觉得这个叔叔和那些人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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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周缙白走的时候,她问周缙白叫什么,周缙白跟她说了名字,估计她转眼就忘了。
他就是靠收废品发家的,有了一点钱之后,他去废品站上班了,因为做事负责,头脑比较聪明,获得了废品站老板的青睐,那老板给他放了一个区域的权。
那个区域的所有废品和垃圾都归他回收。
想起以前走过的路,周缙白都觉得自己命够硬的。
什么下九流的工作他都做过,拼劲一切努力活下去。
只可惜啊,后来再没和那女孩见过。
她初中就转走了,每次路过那个小学,他都会往那里看几眼。
那时候想要女儿的心达到了巅峰,只可惜,他连自己和周泽玺都养不活,更别说娶个老婆,养女儿了。
造化弄人。
这么多年其实他并没有忘记那个名字,怀着感激的心情,对女儿依旧充满向往,只可惜他这辈子是不会拥有那样一个天使了。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三年前周泽玺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就说要结婚,带回来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和他同岁。
两个人感情看起来特别好,换成别人,周缙白一定会拒了这门婚事,并不是谁都能坐享其成,来分享他这些年拼来的一切。
可那女孩叫苏荔。
他让人查了一下苏荔的背景,和他十多年前遇到的那个小女孩重叠了。
往事一幕幕还在脑海,周缙白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这大概就是缘分,这个女孩子和周家有缘。
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直接同意他们结婚了,他如愿拥有了当年的小女孩当女儿。
即使是儿媳妇。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心思变了。
周缙白觉得自己有病,会对儿媳妇有想法。
那时候苏荔和周泽玺处于热恋期,他几乎不和他们见面的,一看到苏荔那张脸,他就受不了。
可她是儿媳妇。
他就算再有想法,也得压制住内心的魔鬼。
原以为他们会这样相处一辈子,他是公公,她是儿媳。
可这才三年,周泽玺就出轨了。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虽然两人之间差了十几岁。
周缙白盯着她的那张脸看了半天,视线都没移开。
苏荔被他看得不自在,故意找话题,“说起收废品,我记得我上小学时,遇到过一个叔叔,他在校门口捡纸箱子被人打了,看起来好可怜,腿都是瘸的。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去把我们学校里的矿泉水瓶子都捡出来给他,那时候我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穷的人。”
周缙白,“……”本来沉静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可苏荔又蹙了眉,“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的名字,可我想不起来了,没记住。”
周缙白,“……”
苏荔,“不过他送我的蝴蝶发夹一直都在我家放着,我没舍得戴过,我觉得他是特别好的人,也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有的人真的为了能活下去,拼尽了全力,你这种食物链顶端的富豪是不会懂的。”
周缙白牵了牵唇角,没有理会她后面的话,而是问,“他有多好?让你记这么多年?”
苏荔想了想,有点不太清晰了,但还是记得那人教会了她很多道理。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自己都穷成那样了,还在为别人着想,怕别人穷愁潦倒的时候没有救命的稻草。这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吧。”
周缙白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人穷,志却不穷。”
“对,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好人一定长命。”
周缙白笑了笑。
“苏荔。”
“啊?”
周缙白眸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情愫。
“以后不要把我当长辈了。”
苏荔听到这里,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心,又开始乱跳。
“什么意思?”
周缙白的语气,漫不经心。
可眼神却深邃地能溺死人。
“我不想当你爸爸,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