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回听到林大人这一问,心里暗道不好,云月书定要倒打一耙推到她身上,她要想个法子脱身才行。
茶棚的客人见进京的队伍人多,又有侍卫随行,早就离开了茶棚,只剩下一位年迈的婆婆在角落坐着。
云星回等着云月书开口,准备见招拆招。
突然,内官太监同公公快步走过去,高声喊道:“林大人,咱们又不是青天大老爷,你还管断案?我与林大人的职责是选出秀女带回京,可不是升堂断案。她若是有冤合该去报官。”
林文泳先是一愣,登时反应过来,他只是礼部一名小小的六品官。而这只队伍上上下下都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人,如果他要查,不说后果如何,单说人手就不一定指挥得动。
再者,林文泳感激的看了一眼同公公,委婉地提醒他,他们所有的东西除了自己派人买来的,其余全是靖安县令办妥的。一旦有个什么不是,必要有人来担责。他看了一眼负责筹办事宜的王公公,他是同公公的心腹,沉思不语。
同公公见人明白过来,脸色也好看了些,宫里这种事多了去了,件件都能查清楚?被人做弄成这样,就是这个秀女没本事没福气。
见同公公两三句就让有利于自己的局势发生变化,云月书心里一急,扯着嗓子喊道:“i两位大人,若是不拿出凶手,万一我们所有人都被她害了就晚了!”
同公公心里嗤笑,面上却和煦的说:“你说得对。不过眼下荒山野岭的,做什么都不方便。我们先赶路吧,等进了县城才有大夫,既能给你医治,也能验看药物不是?”
云月书一时懵了,觉得同公公的话有理,她刚刚就是一时冲动想陷害云星回,其实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不如到了隔壁县城,也有个栽赃的时间。
同公公满意一笑,“王来,扶这位秀女起身。林大人,我们这就出发吧。”
云星回也跟着松一口气,周雅晟拍拍她的手,递过来一个关心的眼神,云星回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登上了马车,她立即拆开自己的包袱,查看一番没发现不该有的东西,才真正放下心来。
下午脚程明显加快了,云星回睡个囫囵觉,然后看看书,在太阳下山之前,这队人马终于进了县城城门。
怀安县在靖安县隔壁,如果要赶路,可以不用绕路到怀安县县城,大约是时间充裕,又想吃住舒服些,这队伍就在怀安县歇息了。
云星回心里记挂着云月书的事呢,住客栈的时候,特意留心她那边。
刚下榻酒楼,就有大夫上门为云月书看诊,这件事整个回京队伍都知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大家嘴上不说,实际都关注着呢。
一刻钟后,大夫的诊断结果出来了,云月书就是水土不服,肠胃不适,最好原地调养两天,不适宜赶路。
大夫的话很快就传到云星回耳朵里。后面还增加一句,眼看云月书车内吃食茶水的结果,全都没问题。
她稍一思索,速度这么快,肯定是林大人和同公公特意让人传的。这样正好省了她功夫,不用自证清白。
终于能安心歇下了。
这时候天还没黑透,她以前没来过怀安县,云星回推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的景色,撞入视线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曜风就站在街对面的酒楼窗户边,眼睛一直盯着这边。云星回一露面,两人可不就撞上了?
云星回一惊,下意识就扬起一个笑。
萧曜风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
他一路跟在进京的车队后面,没有惊动别人。到了怀安县,又订了客栈对面的酒楼,按照得来的消息,专程挑了云星回房间对面的酒楼厢房。
他还在想,对面窗户紧闭,他又见不到人,在包厢坐着也是无趣。打定主意天黑之后就离开,谁知,云星回就开窗了。
看萧曜风笑得畅快,云星回骤然想起那天夜里分开,两人还没说过话呢。奈何现在也不方便。
两人就安安静静的站着,直到暮色接替霞光。
就是这样无声的陪伴,云星回内心的荒芜和对未来的不确定就被抚平了大半,她对去京城复选开始怀有期许。
客栈的天字号房在二楼,房间格局一字排开,六位秀女一人一间。云星回和云月书隔得最远,秋儿和来往的店小二就是最好的消息渠道。
晚膳终于送来,热乎的三菜一汤,清蒸鲈鱼,笋丝酱鸭肉和干蒸口菇青菜,一碗香浓的炖鸡汤,再配上白米饭,就是客栈精心准备的饭食了。
云星回看得眼馋,但明天还要赶路,她就只吃一点。
然而刚吃一口鱼肉,就听到噼里啪啦一阵摔碟子摔碗筷的声响。云星回挑挑眉,没有理会,径直用晚膳。
短短半个时辰,外面响了四五次摔东西的声音,云星回趁着店小二收东西的时候,问道:“外面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店小二立即看看门外,小声说:“是丙号房的客人,挑剔饭食,又不想喝药,现正闹着呢。”顿了顿,又奇怪道:“她是和小姐您一起来的呀。”
云星回了然,“原来是她啊。”
店小二还要再搭话,突然想起掌柜的叮嘱,马上闭了嘴,拎着食盒快步跑出去了。
云星回一愣,而后笑笑,也没叫人回来。她知道是云月书在闹,只等着人来收拾她就好。
果然,没多久,云月书那边的动静就没了。
一夜好眠。
昨夜秋儿就传话来,今日辰时正启程。云星回早早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其他四位秀女,互相点头致意,五人一起下楼。
临到出发时间,云月书还没下来。云星回和周雅晟对视一眼,怀疑又出事了。
一位公公朝她们走来,云星回认出,这位是王公公,是同公公身边的得力太监。
“林大人和同公公让奴才来传话,民女云月书突发疾病,面容有损,已经被剔除秀女名单,令即刻发还本家。请各位秀女不用等人了,立即上车,准备出发。”
听到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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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是惊疑,又不好多说什么,安静片刻,都缓缓朝马车而去。
云星回更是满心疑惑。
直到和秋儿单独在马车里,才听到秋儿说:“昨夜那位小姐一直不相信大夫的诊断,闹着要见两位大人。里头的事奴婢不知,不过有侍卫大哥看到同公公的袍子沾了些污秽物。”
最后的声音很小。
云星回听得心惊,云月书吃药不见好,还上吐下泻,那这大夫?刚刚云星回听到王公公的传话就觉得奇怪,突然说云月书面容有损,原来根子在这儿。
接下来的路程无波无澜,一路慢行,第三天下午就来到京城别院。
这座皇家别院设在皇宫西边上,亭台楼阁,湖水山色皆有。云星回等人被安排到一个院子,两人住一间厢房。
刚归置好东西,同住的周雅晟就兴奋的拉着云星回说:“这间别院住的全是秀女!刚刚我在院门口看到几拨人路过了,好多人啊!”
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不知道复选是什么样的,难不难。”
云星回一笑,“那周姐姐就不愁找不到人消遣啦?”
周雅晟刚刚抱怨在路上太憋闷,这不就来了一大堆同伴?
周雅晟双手叉腰,就要捏云星回的脸颊,“我正担心呢,你倒来调侃我。”
云星回利落一躲开,“好姐姐,你可打听了,咱们前后院子都住了哪个地方的秀女?”
“哼,这回真有个好消息,”周雅晟挑挑眉,“你表姐就在前面的院子呢。”
“表姐?”云星回立时明白,是李珍,“是我的大表姐啊。”
云星回没有多提,周雅晟就知道两人关系也不亲近了,她心想,和云星回接触下来,不是个难相处的啊。她咋和堂姐不亲,和表姐也不亲?
云星回聊起别的,听说后面院子住的是原安乐侯的女儿,仗着瑞王的势,欺负其他秀女,而别院的管事嬷嬷都不敢管束她。
周雅晟立即附和,“无事咱们还是少出门,住得太近了。”很容易遇见啊。
云星回深以为然。
而刚刚才被提及的李珍此刻正在收拾行李,她满腔希望的进入京城,初选过了,复选她也志在必得。
李珍想被选上,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要给李家找一个依靠。她明白自家父兄靠不住,亲戚全都靠不上。
她琢磨着要如何在复选中脱颖而出,突然听到同屋的唐萱阴阳怪气的说:“李珍,你有个表妹叫云星回的,我没记错吧?哎哟,这次你们姐妹两个碰上,也不知道是姐姐出彩,还是妹妹更厉害?”
李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只淡淡的道:“都是姐妹,大家和气相处最重要。一切都看天意。”
唐萱冷哼一声,“别以为有点小钱就能好过。”她听人说原来安乐侯家的大小姐也来了,到时候找个机会要好好教训一下李珍。
唐萱看到李珍手上精巧的碧玉镯子,再看看她身上新出的杭绸衣裳,眼中满是嫉恨。可恨她父亲只是个穷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