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回施施然开口:“周姐姐宽宏大量,不值得为这点小事发火。”
“今日宫中几位内官就在别院,这时候若是有一丝不利于您的话传扬出去,惊扰了他们,不仅会对周姐姐的名声有妨碍,还会丢了皇家的脸面。还望周姐姐三思。”
她们都是被选上来的秀女,有品行不佳者,还闹得众人皆知,那皇家挑人的眼光何在?
怒目而视的周颖眼神一闪,余光扫到身边聚集来越来越多的人,别院的消息传得快,管事嬷嬷过来她不怕,可难保不会传到那几个内官耳中。
要是那位祝公公在,一定会传到皇上耳中。
周颖轻嗤一声,挣脱开手,眼神打量云星回,不客气的问:“你不怕我连你一起打?”
“是我的错,还请周姐姐息怒。”李珍突然开口,“我稍后就给周姐姐送赔礼过去。”
李珍站起身,再半蹲行礼,云星回为她说话,她不想牵连云星回。
云星回温柔一笑,“刚刚课上嬷嬷还说周姐姐知书达理,规矩学的又快又好,周姐姐当是我们秀女中的典范。怎会无辜牵连旁人?”
“哼,看在你嘴甜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周颖视线转到李珍脸上,“算你走运。你那点芝麻绿豆似的赔礼还是别送到我眼前丢人现眼。”
周颖放下话,趾高气昂的离开。
众人见没戏可看,三三两两的离去,有两个人小声议论:“真是不知轻重,轻易得罪了周家的小姐。定是穷乡僻壤出身的,对京中的闺秀不熟悉。”
另一人回答:“谁知道是不是惹人关注的手段呢?”
嫌弃的声音有点大,众人听得分明,再看云星回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微妙。
云星回权当做没听到,转头去看李珍,“表姐,你还好吗?”
李珍的眼睛却盯着刚刚第一个开口的人,是与她同屋的唐萱,眼神逐渐冷冽。方才她会突然冲出去,没停住脚,全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而当时,唐萱就在她身后。
“无事。多谢你,星回妹妹。”李珍眼眶有些泛红,先是低头掩饰,一会儿才抬头和云星回对视,两个人并肩而走。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珍见四周没人,才小声发问。她记得姑姑和姑丈都不想云星回参选,在相看人家呢。
她母亲还幸灾乐祸地说起过云星回第一次说亲被人截胡的事。
云星回轻轻一笑,“可能这就是缘分?”
事情比较复杂,云星回对李珍的印象不错,但不是交心知己,不会跟她一一说清楚。
李珍见云星回不想说,也不勉强,肯定是出了变故。“方才的事谢谢你。若你有需要,就来找我。”
云星回点头,李珍的话就是希望她们表姐妹能在选秀中互帮互助。李珍在离开云家前,曾找到她道歉。云星回对李家不喜,在选秀中见到李珍,本想各走各的路,没想到刚见面就碰到李珍被人刁难。
先应下也行,她和李珍都不是惹事的性子。
两人寒暄几句,问候过两家长辈。快走到院子了,李珍低声说:“午间时候短,我还要去找周家小姐赔礼道歉。下回有空再和你说话。”
云星回一听就明白,提醒:“表姐思虑的是。等会儿管事嬷嬷会去她的院子,表姐别迟了。”
管事嬷嬷一去,整个院子的秀女都会在场,李珍大张旗鼓的见,这事儿就彻底翻篇了。
白日一天都在学规矩,天一黑,大家都睡得早。
云星回突然就想起了萧曜风。他一路跟着秀女进京的队伍,现在应该到家了吧。不知,萧曜风的打算能不能成功。
突然惆怅起来,心绪起伏不定,云星回望着帐子顶发呆。
三更的梆子一过,云星回正要闭眼,窗户突然被人轻轻扣响。
云星回又惊又喜,果然看到萧曜风站在窗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皇伯父同意赐婚了。”
萧曜风难得露出一个憨笑,今日进宫,他同皇伯父一说,本以为还要花些功夫劝,没想到萧凛只沉默片刻,就点头了。
萧曜风激动的心情,现在还没有平息。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萧曜风就忍不住来见云星回,迫不及待要分享这份喜悦。
云星回怔愣片刻,才思考清楚萧曜风的意思,事情顺利的不可思议。云星回恍若在梦中,她先前认为婚事的最大阻力居然就这么顺滑的过了。
云星回唇边扬起压抑不住的弧度,笑吟吟的望着萧曜风。
似乎她和他的相见总是在夜里。
云星回记忆里,不知不觉收藏了许多类似的场景。萧曜风总是月光下,她能清晰地勾勒出萧曜风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眉眼,被沉沉月华侵染的发丝。
人间绝色之一是月下看花,美人恰如花,萧曜风在一双水润晶莹的眼眸里丢盔卸甲,俯身,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在花瓣尖上,落下一个吻。
眼睫毛不受控的眨动,飞鸟掠水般浮过眼前人的皮肤,云星回心头一跳,往后退一步,双手去寻案几做依托。
她一退,萧曜风刹那回神,眼神闪动,不敢去看云星回,只得闷咳两声,装作镇定的往前走,站到案几的另一边。
烛光随风而动,云星回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跃动。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方才溢满一室的喜悦还残留在两人身边,情不自禁的靠近很快褪去。
“夜深了,”云星回得到赐婚的消息,面上冷静的出言催促。
皇家别院的护卫不容小觑,萧曜风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萧曜风睁大双眼,不敢相信云星回如此没良心,心下焦急,难道刚刚的孟浪之举惹恼她了?那就更不能现在走。
“我还有正事呢。”萧曜风的尾音拖长,透出一丝委屈。
“快说。”云星回横了他一眼,有正事你不早说。
萧曜风眼神立即转为冷肃,“裴行楷有动作了。”
云星回凝眉沉思。
“林家人提到他之后,我的人一直跟着他,直到这两日,裴行楷才有异动。”萧曜风凑过来,小声说:“别院里那位管花园杂事的黄嬷嬷是他的人,这次的目标应该就是你。只是他们说话隐秘,我打听不到具体内容。”
“哼,左不过陷害针对,他没有胆子在别院杀人。”
萧曜风看不上这些阴谋,但依然担心云星回,嘱咐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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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皇宫派人来,我趁机塞了人进来。在厨房做传菜太监,每日都能见你,若是有事,你就吩咐他办。”
云星回惊讶了,想想又觉得合理,昭郡王能打胜仗,又受皇帝喜爱,在宫里怎么会没有自己人呢。
“我会留心的。”云星回更关心另一件事,“那你查到裴行楷为何要针对我们家吗?”
萧曜风摇摇头。自从得到消息,萧曜风就派人追查了。奈何实在查不出设什么,云家和裴家天差地别,毫无相干。
他怀疑,裴行楷唯一可能见过云星回一家人的时间,就是云清河进京考秀才的时候。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理由要杀人灭口。
云星回一叹,这种事急不得。好歹有了方向,等她出去再好好查一查。
这倒提醒了云星回。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萧曜风你是不是要去北戎边境?”
问的萧曜风一惊。
萧曜风没有和云星回说过此事,而且皇伯父不同意,太子和瑞王府也不愿意他去立战功,不一定能成行。
可萧曜风不想瞒着,他点头道:“我想去。等婚事一定,我总要想办法去一趟。”
“我怀疑北戎有异动,这事没证据,我要去找。不然没法劝动皇伯父发兵。”萧曜风陈明所思所想。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可北边安静多年,人人都以为不会轻易掀翻和平的表面。
云星回听得心惊胆战,又佩服不已,萧曜风的判断没错。她想了想,问道:“宋望北在边境待的怎么样?”
说起这个人,萧曜风更疑惑了,“安分守己,做事不推脱,”
在靖安县时,云星回就提过一回宋望北不对劲。可他让人盯了宋望北这么久,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你为什么觉得他有问题?”
云星回眉头紧锁,“他真的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接触的人,送出的画,都没有不对?”
她不知详情,但宋望北绝对和昭郡王战死有关。
萧曜风见云星回这么坚持,“我另派一对人去查。”
他真的好奇,云星回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她不想说,那自己就先等等吧。总有一天,云星回会说的。
萧曜风手掌摩挲着案几,先前因为人手问题,他没动自己的人,让赵捷安去跟进,消息送一份来京城。
云星回如此肯定,萧曜风决定派甲一过去,顺便给他打前哨。
“嗯嗯,查仔细点。”云星回十分赞同,还不忘提一句,“还有周华年,他憨直了点,但内秀,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打听到什么。”
周华年帮云星回调查过宋望北,到了边境,说不定也会留心这个人。
萧曜风眼神一暗,有些吃味,“你倒事事记得他!”
他可不会忘记,云星回为周华年的用心。又是请武师傅,又是送去边境立功,还帮人照顾幼弟,真是,贴心又周到。
云星回噗嗤一笑,“我当他是好友。周华跃和我弟弟拜了干兄弟,算起来,周华年也算是我干兄长吧。”
本想说干哥哥,就怕萧曜风受不住。
云星回一解释,萧曜风反而得寸进尺,“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