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出鞘,和风相撞,发出一道声音。
陶绾身上的锦袍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而后被高瑀挡在身后。
“陈公子,不是我杀的他。”高瑀开口解释道。
陈之蘭瞪着他,“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瑀垂眸,他手上都是血,衣服上也沾染了些。
“公子,小人亲眼看到的,就是他害死了顾姑娘!”丛舟在陈之蘭身旁指控道。
陶绾蹙眉看他一眼,“你既然看到,为什么不去找护卫,反而绕那么远?你是真蠢,还是想害死顾姑娘?”
丛舟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只是他很快掩盖住了,指着陶绾就道:“你血口喷人!”
陶绾冷哼,“你慌什么。”
她走到高瑀身前,对陈之蘭说道:“陈公子,我兄长绝不可能杀人。况且他不是蠢货,杀人也不可能在这样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陈之蘭手中的剑有些不稳,陶绾能看出来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的托词。”陈之蘭瞪着她,“让开,我一定要杀了他。”
早就听说这人执拗,陶绾能看出来他这是较真。
“我哥不是凶手,你杀了他,你要偿命。”陶绾坚决不让。
高瑀伸手要拉她,“阿绾,你先让开。”
陶绾不动,“此事涉及人命,你好歹也要交由官府处置……”
她话音未落,陈之蘭的剑就向着她的脖颈刺过来。
陶绾正要拉着高瑀躲开,却听到“砰”的一声,剑被打飞到一旁。
“本官不知,陈老爷府上竟早已经设好了公堂。”青年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陶绾朝着声音望去,只看到陈文清冲他讪笑,“犬子鲁莽,大人勿怪。”
紫衣青年垂眸看到少女紧握着高瑀的手,一副袒护的姿态。
高瑀连忙挣开陶绾的手,小声问道:“没受伤吧?”
陶绾见到齐陟挑眉,对视一瞬后对高瑀说道,“我没事。”
“给指挥使赔罪,混账东西!”陈文清扯着陈之蘭跪在齐陟跟前。
齐陟瞥了他一眼,“陈公子也是一时情急,这次就算了。”
陈文清也连忙说道:“是啊,这两个孩子打小便要好,顾姑娘出了事,之蘭难免接受不了。”
“不过,这事同万公子却是没什么干系,你得跟他赔个不是。”他抬眼看着陶绾说道。
陶绾:“……”
陈之蘭抬头看着齐陟,“那大人,您能查出来凶手,让他给顾琼偿命吗?”
少年眼中含着血丝,他紧紧地握着手,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确莽撞了。
“自然,本官会按照律法处理此事,不过你得和万公子赔罪。”齐陟再次强调。
听此,陈之蘭果真照做。
“万公子,方才是我不对,实在是抱歉。”他走到陶绾跟前就要跪下。
“不必,”陶绾连忙拦住他说道,“我原谅你了。”
心中不禁腹诽,这个齐陟又吃错什么药了。
“只是这位高公子确实是嫌犯,必须得将他缉拿归案。”薛兴在齐陟身旁说道。
齐陟看向丛舟,“听这府上的人说,你亲眼看到高瑀杀了人的?”
他不等丛舟回答,就道:“把他们两个都带走。”
“大人是想灭口!”丛舟连忙往陈之蘭身后躲,却被骨鸣一把揪了出来。
骨鸣拎小鸡仔一般拎着他,“别误会,大人这是为了保护你。”骨鸣哄他道:“你是证人,这高瑀是不是凶手还两说,万一真凶想对你动手,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高瑀就是凶手!”丛舟仍然不依不饶,“你们就是要对我灭口……”
他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桑辰抬手打晕了,“真是聒噪,”桑辰撇嘴嘟囔道。
“高公子,走吧。”桑辰又看向高瑀,双手环胸。
真是有意思,上次是陶绾,这次是高瑀。
陶绾蹙眉看向高瑀,“高大哥……”
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有备而来的,她担心有人想害高瑀。
“别担心,”高瑀眼神示意她放心,“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小心。”
陶绾看着太守府的人将高瑀押走,刚要跟上去就听到一阵哭声传了进来。
“骨鸣,你们和薛太守先将人带过去。”齐陟挡在陶绾身前。
青年身姿颀长、宽肩窄腰,宛如磐石一般站在她的面前,“是顾夫人。”
陶绾心中疑惑,还要说什么就见到一个女人在下人的簇拥中走了过来。她一见到倒在地上的顾琼就哭着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我的琼儿!”
女人这一路过来,头发已经乱了,妆容也哭花了,泪水流在脸上干涸住了。
“顾夫人,请节哀。”陈文清走过去说道。
女人斜着眼睛瞪他,“怎么回事!”
她将顾琼交给身后的下人,她的琼儿死了,就被放在这地上,此时她悲怒交加。
陈文清叹气道:“是我府上护卫不周,嫌犯已经被带走了,齐指挥使会查明此事的。”
他说着就看向一旁的齐陟。
“嫌犯是谁?”顾夫人立马就瞪着齐陟问道。
齐陟将她面上的神情收在眼底,“无可奉告。”
青年神色淡漠,使人怒火中烧。此时顾夫人早就忘了薛兴曾经的叮嘱,只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那嫌犯碎尸万段。
“齐指挥使,这案子是我们金水城的案子,你凭什么插手?”顾夫人发问。
齐陟睨她一眼,“顾夫人,顶撞朝廷命官,你罪无可赦。”
陶绾眼皮一跳,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还是不要闹得太难看。
“你……”顾夫人绕过去才看到齐陟身后的人,“凶手是不是高瑀!”
她死死地瞪着陶绾,“陶二姑娘。”
眼看她就要伸手拽陶绾过去,齐陟拿剑打在她的手臂上。
女人吃痛捂住手,眼睛却忍不住瞪着两人,“你们……我一定会让你们偿命。”
“顾夫人……”陈文清叫了她一声,“你方才是什么意思,这万公子怎么……”
他慌乱地看向陶绾。
“陈老爷,告辞。”齐陟说罢,拉着陶绾就离开了。
陈府外乱哄哄地围了一团人,齐陟拉着陶绾从人群中走出去后就被人挣开了手。
他连忙转身拉住往回走的陶绾,“你干什么?”
陶绾挣开他,“你干什么?我有说我要离开陈府吗?”
少女面上微恼,齐陟见到她还要往回走,挡在她面前说道:“不管你有什么计划,陈府你都不应该回去了。”
陶绾想绕过他回去,却始终被他拦着。
“齐大人,我应不应该回去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陶绾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说道。
齐陟双眸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他全当没听到陶绾这句话,“顾夫人一眼就认出来你了,你不觉得奇怪吗?顾琼死得蹊跷,你再回去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陶绾抿唇,齐陟说的不无道理,她从未见过顾夫人,在金水城中又将身份隐瞒得很好,怎么就被人一眼认出来了。
她低着头,心里渐渐浮出一种猜测,莫非是……
“为今之计,我们得先去问问高瑀。”齐陟说道。
陶绾咬唇,“你相信高大哥没有杀人?”
“我只是相信你。”齐陟看着她说道。
秋风乍过,柳叶落在少女的肩膀上。
齐陟抬手想帮她拂去,却见到她躲开了。
“肩膀上有落叶。”齐陟收回手说道。
陶绾拍下落叶就道:“那我们走吧。”
但齐陟并没有立刻就带她去见高瑀,反而是带着她去了一家客栈住下。
“你先在这里住着,我派人跟在你身边,有需要就告诉我。”齐陟对她说道。
陶绾垂下眼睑,“我又不需要有人守着。”
齐陟笑了笑,“知道你厉害。夜里我们去见高瑀。”
他说罢就走了出去。
衙门里
卫辽一见到他就迎上来禀报道:“这个薛采,果然是有问题。”
他领着齐陟上前,“下官看过了,这薛采身体上只有几处轻微伤口,应当是那天和李甲打斗所致的,只是并未伤到骨头,不应该致命啊。”
齐陟掀开薛采的面衣,少年双唇发黑,面色暗沉。
“回太守府吧。”他转身对卫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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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卫辽颔首,吩咐守卫好好看守。
两人出了衙门之后,卫辽才对齐陟说道,“指挥使,薛采是……”
齐陟颔首,“我看出来了。”
虽然并未说破,但两人心知肚明。看来薛兴身上的秘密真是不少。
“只是……陶姑娘上次为何会怀疑此事?”他想到先前陶绾说的那话。
齐陟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不屑,“她能知道什么,随口说说罢了。”
卫辽笑了笑,“陶姑娘倒不像是随口说说的,下官看得出来,她和旁人不一样。”
齐陟轻笑一声,“她……”
“对于指挥使而言,她和旁人不一样。”卫辽又补充道。
齐陟看向他,“你莫生事端。”
青年面色严肃,卫辽拍了拍他的肩膀,“您无需防着下官,最起码你我不会有成为敌人的那一天。其实在颍州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对她不一样。”
倘若换成其他的人,早在颍州大牢中,齐陟就已经把她杀了。
他从来不允许任何有威胁的人活着。
“我对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齐陟又一次强调,“我那时候……”
卫辽盯着他,听他解释。
“案子还没查清楚,你倒是在这打听我的私事了。”齐陟又斥责他。
……
是夜,金水狱中。
狱中地面潮湿,金水的狱中甚至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让人直想吐。
陶绾艰难地忍住,再往里走的时候就听到丛舟在骂骂咧咧地埋怨高瑀。
她有些意外,看了眼齐陟,就见他耸了耸肩。
陶绾:“……”
她合理怀疑齐陟是和丛舟有仇的。
“哼,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个害人精,你和你弟弟都是!我告诉你,等那个什么……”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齐陟就蹲下身捡起来一颗石子朝他睡穴处扔了过去。
高瑀原本躺着听他咒骂,忽然没了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这人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正在他腹诽这人入睡快速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声音,“高大哥。”
转头就见到陶绾站在牢房外,见她身后跟着齐陟,高瑀心中了然。
“齐大人,阿绾。”他连忙拱手道。
陶绾说话迅速,“时辰紧迫,高大哥,我就直说了,你和顾家有什么仇怨,顾夫人……认得我吗?”
她紧紧地盯着高瑀,双手也紧紧地攥着。
陶绾紧张时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高瑀抿唇,他看向齐陟。
“高大哥,你直说便是,不必避讳。”陶绾道。
“顾夫人没见过你,今日应当是她初次与你相见。”高瑀看着她说道。
陶绾听此才放下心,只是心中又闪过一丝失落。
“那她怎么认出来我的?”
高瑀沉吟一瞬后说道:“她见过你姐姐,你和你姐姐又有三分相像,大抵是凭这个认出来的。”
陶绾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小声道:“你和我姐姐不是在她嫁去云城后认识的吗?”
“不是,我和你姐姐很早之前就认识了。”高瑀回道。
陶绾捕捉到了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脑海中瞬间编排出了一场大戏。
她极其不情愿地开口道:“那……姐夫知道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吗?”
她声音越来越微弱,面上还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高瑀有些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呢?你姐夫当然知道了。”
陶绾:“……”
她闹了个红脸,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我还以为……”
少女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耳朵变得通红。
“至于我和你姐姐是如何相识的,日后回了云城,你去问她便是。”高瑀继续道,“几年前我和她路过金水,偶然与顾琼相识。”
其实今日他在这里一直在想那时的事情,倘若他能够将事情处理好,或许就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如今这样,不止他举步维艰,也害的陶绾一个小姑娘寸步难行。
他抬眼看着陶绾,少女眉目中含着愁绪,双唇紧抿着。他想起来多年前来到金水城的那一天,陶纤也是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