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多亏您了,阿莱德先生。”苏菲此刻真心感谢阿莱德。
当时他最冷静,自己和奥利都有点慌了神。
“哪里,还是您配合得好。”阿莱德微笑,伸手示意苏菲先走,他紧随其后,正好用自己隔开苏菲和奥利。
“我平时在学校处理这类突发事情比较多,所以也习惯了。”
又说着,阿莱德迈步上前,正好和苏菲并排——奥利现在只能跟在二人身后。
“……”奥利“乖乖”跟在二人身后,现在这个走廊也没宽到可以三个人并排。
“不过,看样子您和这个女生认识很久了?”阿莱德试探地问苏菲。他看出来苏菲很喜欢这个学生,也不知道二人关系到底深到什么程度。
“她是办公室的学生助理,平时经常来帮我们干活……艾丽卡啊,很害羞的,你看她说话的样子就知道。”
苏菲解释道:“还有……我不知道魔法师是不是都这样,但艾丽卡似乎比其他学生更爱独处一些,也许是她生性腼腆。我之前每次在办公室碰到她,她都在自习……学习很辛苦的样子。”
“碰到她?”阿莱德显然没明白。
苏菲笑笑:“是晚上的时候,我有时会回办公室取东西,碰见她正好在学习……办公室灯光好,安静没人打扰,还有热水,也适合看书的。”
“魔法系的学生,都暗自很刻苦。”
阿莱德接了一句平常的回答,心里却开始思考关于之前学院里“黑暗入侵”事件的疑点。
以及,新黑暗布置在学院里的一部分,大概会是艾丽卡吧……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等级。
阿莱德心里有了推断。
他掏出手帕不经意地擦了擦手指,把刚才藏下的、属于艾丽卡的急救药丸包在了手帕里。深灰色的手帕被他快速折叠放进口袋。
三人已经来到大厅。
伯德小姐看见他们主动迎上来:“艾丽卡怎么样?”
“据她自己说是老毛病了,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过不耽误我们回程。”
二人简要核对了流程,确认伯德小姐继续陪教师团听胖大师的讲座,自己则追上学生团继续没完成的参观。
奥利抱着胳膊站着,阿莱德也和他站在一起,二人都在等苏菲,并没交谈。
……
奥利先是后退了半步,又向斜后方退了一步——他和阿莱德拉开距离,选了一个自以为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观察着对方。
瘦高,穿着长袍,所以看不出有没有肌肉——不过肯定没有自己强壮。
戴眼镜,装得很学术很儒雅的样子,可平时负责学院安全工作嘛。——所以魔法水平不用比较,估计和自己差不多,不过体术还是自己比较厉害。
黑发?——完全不如自己的红发,自己还有亮闪闪的鳞甲呢。
额……其他嘛,是个看起来像魔法师但实际不是魔法师的人,有点权势,是学院领导。——自己还是龙族呢,也享受学院特聘教授津贴……对对对,还有一大堆金子,财富什么的,苏菲已经很直观地看到了。
——综上,虽然阿莱德不错,但还是自己更好。
奥利抿着嘴偷乐。
他自然不可能深想,为什么自己突发奇想要和阿莱德作比较……只是高兴自己比赢了。
毕竟,在认识苏菲之前,他只把阿莱德当做负责自己年度考核的领导,
苏菲已经回身向他们走来,奥利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心里美。
“苏菲,你的裙子……”阿莱德先注意到苏菲的裙摆上沾了一块明显的黑色印记。
苏菲低头查看。
而下一秒,阿莱德就掏出一块白色手帕,他伸手主动想帮忙擦拭。
“我、我自己来就行。”苏菲下意识后退一步,阿莱德的动作突然,她被他吓到,又感觉不好意思。
苏菲用手胡乱赶紧拍拍裙子,“……估计是刚才扶艾丽卡时坐在地上蹭到了。”
“是我冒犯了。”阿莱德语气有点遗憾又歉疚,“抱歉。”他在为自己唐突的动作道歉。
裙子上的黑印几下就被清理干净,阿莱德顺势又为苏菲递上手帕,“那就擦擦手吧,毕竟沾了灰。”
阿莱德微笑看着苏菲,他的眉眼都弯成和煦的弧度,儒雅、温柔、没有任何攻击性。
他似乎能包容一切……暴躁的、愤怒的、悲伤的。甚至,某个很短的、难以被察觉的瞬间里,苏菲觉得自己被“宽恕”了。
阿莱德的神情让人难以招架,苏菲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她下意识接过手帕,在手指上擦了几下,“……阿莱德先生,我之后再还给您。”
奥利这时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就算反应再慢,也看见了阿莱德眼里的温柔缱绻。
只能装作没看见,奥利开口:“我们走吧,去继续参观。”
苏菲点点头,阿莱德的手帕被她下意识攥在手里。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干净的大厅里,自己的裙摆上会出现黑色的灰尘——即使坐在地上,她身上沾的灰肉眼也应该是看不清的。
————
接待员正在为学生团讲解酒店的日常经营:“大家可以看到,现在正在参观的酒店,实际上是维克镇最豪华的建筑,也是当地主要的产业之一——来维克镇参观的朋友们都会下榻这家酒店……
除了投资基础建设,庞德先生他也注重多产业发展,对于维克镇的参观旅游也正在蓬勃发展……”
苏菲收敛心神,加入学生队伍,专心听接待员的讲解。
下意识地,她想掏出笔记本记笔记。
“苏菲,这里。”奥利迈前一步,他主动把笔本递给苏菲,笑容灿烂。甚至说话时,他故意前倾凑近,估计从阿莱德的视角里,两人应该很是亲昵。
可等奥利回头再看时……阿莱德正观察墙上的画,显然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精妙心思。
苏菲在本子上快速写:参观旅游……一年来访至少五千人,持续增长……。
“哇,那我们这次参观需要收费吗?”人群里,一名学生好奇地发问。
“实际上是需要的。”接待员脸上的笑容很职业:“而且平均每个人费用不低哦。”
果然,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
苏菲疑惑……她没记得伯德小姐说过这项啊。
苏菲刚想问,接待员就继续解释:“不过,因为各位来自克尔曼皇家学院,所以各位的参观费用由胖大师代为支付——各位可以理解,这是胖大师作为一名忠诚的光明信徒所应该做的。”
身体力行地投资教育,很容易理解。尤其是为魔法师教育做投资,属于公认的好事。
“那……正常我们一个人参观要多少钱啊。”有学生还在好奇。
“如果是正常参观,每人至少要一个金币左右哦……”接待员小姐解释的语气很自豪,“马车费用、讲解费用、餐费还有其他费用……我们的服务等级,相信各位都切身体验到了,也只是收了成本价。”
一个金币……苏菲一个月的工资才半块金币哎!
好贵!
苏菲咋舌,她知道面向贵族的收费都很高……但,也有点太高了吧。反正她自己是不可能掏钱来看的。
接待员带着学生们继续向前,她系统地向学生展示了这所酒店是如何运营的:“各位可以看到,我们一共50间普通客房,30件高级客房,4间大会议室,2间大礼堂……服务团队共计50人……说到这里,大家一定可以理解我们的服务非常高效,这也就是我们能创造这么多利润的原因……”
墙上的服务团队画像,每个人都有着相似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画工问题,看起来有点奇怪——苏菲觉得他们笑得很假、很机械。
唉?
望远镜里,那些工作的人也是这种笑容,好像用笔在脸上画出来的……而不是用脸上的肌肉笑出来的。
“除了承接来维克镇参观的游客……本地居民的婚礼庆典、生日等重大仪式,甚至很荣幸地,很多官方的重要活动都会选择在我们酒店承办……大家看,这是我们活动时,请画师做的绘画。”
这几张画……上面的人表情正常很多。
苏菲默默想着,她更想对比一下,但不方便脱队。大概……画师风格的问题吧。
出了展览厅,接待员带领学生团来到特产商店。
“现在我想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如果各位对本地商品感兴趣的话,欢迎大家购买哦……”接待员脸上热情洋溢,满是自豪。
学生们则散入特产商店,苏菲也跟着走进去。
“苏菲,咱们也买点吧,你想买什么?”奥利突然凑到苏菲身边。他可算盯住机会,阿莱德刚才去了另一个方向,他就顺势带着苏菲换个方向逛。
“买什么,估计挺贵的吧……”苏菲随手拿起一个小木雕,“不贵哎,十个铜币?”
何止不贵,甚至有点便宜……这个木雕虽然不算特别精致,但很有特色,也很可爱,估计制作出来还是费点功夫的。
主要之前在夏日集市上,比这个看起来丑得多的还卖大概五十个铜币呢。
“喜欢?喜欢我们就买呢!”
苏菲却把木雕放回去,“我们再看看,不急。”
……
说实话,苏菲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她不爱买这类纪念品,只挑了一个手工篮子。苏菲打算回去给杜德当做睡觉的窝,铺上毯子大概会很舒服。
奥利一开始还兴致勃勃,他原本想买一些东西送给体术系的同事……可诸如手工围巾、本地面粉之类的物品并不适合赠送。
挑来挑去,他最后定了五箱“特色奶酪”,决定回去分给学生和同事品尝。不过,因为是特色产品,今天订的人又多,所以之后会统一由胖大师团队派马车送到学院。
————
收银处。
奥利对着订货单由犯了难,别人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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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其他的东西,自己是不是买少了啊……。
麦酒?还是低度苹果酒……
好像都不错哎。
耳边是几个学生兴奋地讨论声,奥利也被买买买的氛围感染,大笔一挥就是买!
等一下,那这几样都买的话……学生和同事……哎,一共买多少份来着?又算乱了……
“苏菲小姐……”阿莱德主动打招呼,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您买了什么?”苏菲刚交了钱,她顺便撕了一张订货单递给阿莱德。
阿莱德朝她举手示意,原来他已经写完了。“和大家差不多,买点吃的喝的回去分给同事,毕竟今天吃的东西的确味道不错。”
收银处挤的人很多,大家或排队交钱、或排队写订货单交定金。
奥利还在收银处对着算不明白的订货单苦战……苏菲和阿莱德已经一起走到商店门口,这里人少一些,方便等待。
“或许,苏菲小姐……”阿莱德开口,“您可以把手帕……还给我?”
他的语气很温和。
“我?”苏菲想了一下,从裙子侧面的口袋掏出手帕。“不好意思……我还想着之后洗了还给您。”
现在的手帕,已经皱成一团。
很尴尬。
苏菲不好意思,她赶紧放下手,只想悄悄把手帕在身后抖一抖。
只是她动作没阿莱德快,他先于苏菲握住手帕。
他顺势从苏菲手里抽走手帕。
“没事的,苏菲小姐,不用多想……我不介意。”阿莱德微笑,“只是手帕而已,您不必这样紧张。”
“能为苏菲小姐服务,很荣幸。”阿莱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这让苏菲忍不住想起之前那个让人心跳加速的瞬间——紧张!别再来啊!
幸好,阿莱德没再施展自己的魅力。
他神色如常地看着苏菲,还是如平常那样自带儒雅气质。
苏菲微微低头,“……您别这样说”。
她顺着捋头发摸了下自己的脸——还好,不算烧。
……
空气似乎凝结了。
苏菲和阿莱德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
苏菲望着商店里嬉闹的学生,心思有点乱。
阿莱德先生,请别进攻了吧……很难搞哎!
虽然自己意志还算坚定,但有些自然反应不受人主观控制。要知道,如果真的脸红给您传递了错误信号,还……真不是我的本意。
难搞……
奥利回头看不见苏菲,找了一圈才看见她和阿莱德——怎么跑那边去了!
“苏菲!”奥利大喊一句,“快来!”
他大挥手臂,夸张到有点不顾形象,非常引人注目。
如果是平时,苏菲肯定会提醒他,这么多学生呢,要注意形象。
可现在,苏菲却觉得被他这一下招手“拯救”了。
她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你帮我……”奥利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他把订货单推到苏菲面前,又凑近小声地说了一句,“算不清了……”
“我看看。”苏菲接过笔。
奥利单手撑着身子,靠着站在收银处的桌边,他现在心里很得意——苏菲一笔一划地帮自己重新写订货单呢,特别有耐心。
抬头,装作不经意地环视商店,嗯,门口那边的阿莱德显然看见了自己和苏菲。
哦,他还出去了?
看来是不想看了,嘿嘿。
耶耶耶!
……
“好了,你再看看。我刚才把我想买的也加进去了,数量比你要的多了一些。”苏菲把订货单递给奥利,“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笑什么,就是高兴。”奥利笑嘻嘻,才不告诉苏菲呢。
他看都不看直接签上自己的名字。苏菲做的事,他肯定放心啦。
两人刚要出门,奥利就又被货架上的小东西吸引了。他又拉住苏菲:“没有其他想买的了?你要不再看看……”
他边看货架边对着苏菲碎碎念:“你再买点啊……你看,这里有个特产名单,还有很多就既没摆在商店里的、也没在午餐中出现的呢……看看嘛”
“好好好,看看看……”苏菲无奈,顺手接过特产名单。
奥利怎么一见到新鲜玩意就兴奋呢。
————
特色商店的门外,阿莱德独自走到无人的拐角处。
他一手托着白色手帕到眼前,另一手慢慢展开。他盯着白色手帕上几乎不可见的黑色粉末,又小心地拉动手帕上的褶皱,慢慢折叠。
当手帕终于把黑色粉末包裹了起来,他才敢小口地呼吸。
阿莱德把手帕握在手里,另一手轻轻抚摸帕子上的梭织星型纹饰,脸上的表情也从紧张转为缓和。
苏菲……
阿莱德在心里默念。
可惜,空气中却没有任何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