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月抵达京城的头天晚上,刚准备熄灯,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她握着刀,谨慎打开门,见门口站着的赫然便是温嗣绝。
眼下时节已入了冬,他又乘夜而来,身披暗色裘衣,更衬面如冠玉,贵气无匹。
杨飞月心下略有惊喜,笑着让出一个过道:“你怎么来了?”
温嗣绝从她身侧进去,反手把门关上,一双眸晦暗不明地看着她:“想见见你。”
闻言,杨飞月唇角泄出一抹笑意。她细细瞧着她,谁也逃不过谁的眼睛去。温嗣绝顺势搂住她的腰,告诉她:“常燕是当朝琼玉公主的女儿。”
杨飞月讶异了一瞬。此前,她虽然知道常燕来历不凡,却不知道竟是公主独女。“那你告诉我,温司绝跟常燕有没有关系?”她问出自己的猜测。
“若我猜得不错,这二人当为同母异父的兄妹。”温嗣绝道。
“同母异父?!”杨飞月又是一惊,从他的怀中脱离了出来,走到一旁坐下,“所以温司绝果然是常燕在找的人?这未免也太巧了。”
温嗣绝坐到她旁边的位置,“飞月,远不仅如此。”说着,他将她的双手圈进自己的掌心,摩挲着她手心里坚毅的、令人踏实的薄茧,温声道:“这些年来,暗宫按照老祖宗的吩咐所劫走的钱财宝物,大多都与吴王府有关。后来通过调查,我便得知了一些秘辛。你此次前来京城,恐怕要牵扯进这些陈年旧事。”
他是怕自己毫无准备,所以告诉自己这些。
杨飞月明白了他的用心,反握住他的手道:“所以你一早就想好了,才放过了这批货物并叫我让他二人见上一面?”
温嗣绝一点也不瞒她:“飞月,我知道对你来说,我们之间隔着老麻头酒舍的那场火。那么,我自然会不遗余力地扫清我们之间的障碍。”他沉下眸子,心底实则无比清楚真正将他们隔开的乃是一段他不欲接受也不欲戳破的过去。
杨飞月并不知道温嗣绝不欲宣之于口的隐忧,但多少也能察觉到这些纷杂关系后的不同寻常来。“温嗣绝,”顿了顿,她改口道:“阿衍,你可知有什么法子能将温司绝引来京城?”
温嗣绝眸中划过一抹暗光:“飞月,他想利用你对我出手的话,就不可能不来京城。”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把他引出来?”杨飞月恍然问道。
温嗣绝点了点头。
*
“禀宫主,杨姑娘那似乎出了点问题。”
雷俏将杨飞月的最新情况禀报给温司绝时,他正在暖炉旁捧着本书看。闻言,他翻书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她:“出了什么事?”
“杨姑娘她...被吴王府的人盯上了。”
温司绝微微拧起了眉。
雷俏便问道:“可要增派人手保护杨姑娘?”
默了默,温司绝淡然道:“不必。”
雷俏却略有迟疑,不太确定地看了他几眼,眼看他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这才退了出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温司绝朝一旁正在下棋的左护法道:“去告诉雷俏,杨姑娘现在还不能有事。”
左护法一介粗老爷们,跟在温司绝身边保护了他二十多年,虽然对那等幽微人情也是一窍不通,却胜在对温司绝的了解。如今将温司绝的心不在焉与反复无常尽收眼底,端的是洞若观火。接了指令,他向来沉默,一句话没说起身就往外走。
可饶是如此,温司绝仍被他那洞悉的目光瞧得不甚自在,一时便没了看书的兴致。
几日后,就在杨飞月想好以什么方式引温司绝出面后,吴王府的人却先一步动手了。杨飞月将计就计,佯装喝下被下药的茶汤,旋即“不省人事”。
温嗣绝派来的人在暗处按兵不动,最终明宫的人将杨飞月救下,送去了温司绝的藏身之处。
于是,杨飞月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旁安静看书的温司绝。
温司绝老神在在的,头也不抬:“醒了?”
杨飞月坐起身,低低地嗯了一句。
“飞月,下次可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嘴里送了。”温司绝合上书,双眸如平静的湖水一般望着她。
“谢谢。”杨飞月把腿挪到床下,俯身穿鞋,边说道:“常燕想见你。”
“这就是你想见我的原因?”温司绝不辨喜怒地问道。
只此一句,杨飞月便明白了温司绝其实一直知道她的目的。甚至他很可能知道自己在假装昏迷。不过,她原本就没打算真瞒过他去。况且,她一开始打算引出温司绝的法子,也不是全然奔着做一场真假难辨的局。对温司绝这样的人来说,她需要做的就是表达她想见他的意愿,并为这个意愿此付出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
这样漏洞百出的花招,不仅仅适用于温司绝,也更适用于直来直往冠了的她自己。
见杨飞月没有否认,温司绝没由来有些不快,他轻轻看了她好半晌,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反问,在这种情绪下,似乎多了些有意与她为难的意思:“可我为什么要见她呢?”
杨飞月半真半假道:“因为我需要她助我摆脱官府的通缉。”
温司绝下意识地怀疑道:“仅仅如此吗?”
“不然呢?”杨飞月反问道。
温司绝看着她,几息后,缓缓点了点脑袋:“好吧。飞月,你知道我不会不帮你的。”
杨飞月毕竟并非心硬如铁,听他痛快答应下来,虽是情理之中,她的神情也不免复杂起来。
就这样,在杨飞月的穿针引线下,常燕终于又见到了温司绝。
当天,京城下起了一场小雪,常燕殷勤十足地又是挂念温司绝穿的够不够暖,又是操心炉里的火够不够热,又是担心暖身的热酒是否合他的胃口。
直看得杨飞月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也会有这么关心别人的一面。
常燕盯着温司绝看,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温宫主,不知你平日里都有些什么爱好?”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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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从温司绝的身后飘过,更衬得他清逸绝伦。他温和有礼地答道:“平日素喜看些杂书,除此外,倒并没有什么爱好。”
“那可巧了,我的母亲也喜欢看书,所以府中收藏了许多孤本。温宫主若有兴趣,不妨参观一番。我母亲从来也是个好客之人,必然会很欣喜。”常燕循循善诱道。
温司绝微微颔首道:“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了!”常燕欢快地站起身,满心都是要把这件事快速促成。
见此,杨飞月观察了下温司绝的反应。见他倒并无反感之意,也施施然地跟着起了身,问道:“却不知杨姑娘是否与我们同去?”说着,他看向了她。
接收到他视线的杨飞月是有些莫名的。她下意识也跟着起身,刚想说可以带上她,却不料常燕笑道:“杨姑娘还有要事处理,只怕不得空。”
还不待杨飞月对此有所反应,温司绝点了点头,“如此,便不叨扰杨姑娘了。”
杨飞月瞧着这一个两个都在给自己下逐客令,也懒待自讨没趣,便告辞离去了。
雪下得大了,天地之间银装素裹,杨飞月双手环胸,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却见一队人马快马飞鞭从她身旁掠过。为首那人一袭白衣,不论是周身气度还是那张清冷若冰雪的脸,都与温司绝有五六分的相似。
身边的路人谈论道:
“我没看错吧?那是琼玉公主?”
“你没看错!”
*
街道的尽头,杨飞月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眼,入目是一只撑伞的玉手,和精致流畅的下巴。
“飞月,你成功了。”温嗣绝眼含笑意,天地间静然无声地纯白仿佛都成了他这一抹玄色的背景。
杨飞月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歪头看他。
温嗣绝拂去她周身的雪白的飞絮,站到她身边,与她一道顺着另一条更长的街道走去。
见他似乎无意解释,又或许这句话只是单纯在祝贺她自此可以得到常燕的助力。杨飞月伸出捂暖的右手,轻握住他撑伞的左手,触感薄凉。
温嗣绝温和地笑着,轻声如同在她耳边呢喃:“飞月,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一起回江南吧。”
忽而风起,杨飞月扭头,便骤然见到了她此生所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薄雪落在他的眉眼之间,中和了他与生俱来的那一抹的邪气。他的眸光,从未如此温和宁静。
这是决然不同于江南的另一抹苍然风光。
旷远的严寒,侵蚀人们躯体的同时更打磨着稀世的筋骨。
“好。”
于是,雪曾盖去二人南归的踪迹,也终将掩住温司绝破碎凋零的昔日信念。
从公主府离开的那一刻,他便得知了杨飞月与温嗣绝的会面。雷俏提起时,很是愤愤不平:“也不知道杨姑娘是耍了我们,还是真有这样的本事潜伏到了暗宫那位的身边。”
然而此刻,温司绝对这些却早已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