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将那长于悬崖峭壁之上得之不易的草药给那鬼魅男子服下,杨飞月给自己潦草上了些药,些微休息了一番后,便又捡着木医师院子里的空地练起刀。
这还全是趁着木医师不在的空挡,不然她总是要以刀剑无眼恐伤了她辛苦打理的药草为由将她阻拦的。
杨飞月熟练地把刀耍起一套行云流水的飞月十二式,整个人像初出茅庐、意气风发的小狮子那样劲头十足。
隔着一扇窗,温嗣绝静静打量着她,只觉这脸生的姑娘很有些生气,力气大说话干脆,眼睛和笑都很明亮,风风火火的。
暮色将近,杨飞月一套打完收刀,错眼瞥见窗后的身影时,饶是她没做亏心事,也被吓得一跳。缓了口气后,她大迈步子走进屋,一面给自己倒了碗水一面问他:“你伤势怎么样了?”一口气把水喝完,她擦了下下巴,紧接着说道:“要是好了,我把就送佛送到西,把你给送回去,我也好北上一览朔北风光啊。”
温嗣绝勾着殷红的唇角,脚步极轻,跟飘在地上似的:“若是姑娘方便,不妨再等一等。”
杨飞月扭头看他,大眼珠子亮晶晶的:“为何?”
温嗣绝道:“现在回去的话,只怕找我麻烦的人还在守株待兔。”
杨飞月皱眉思索了番,“可老在这呆着也不是事,木医师喜静,我们不好多加叨扰的。这样吧,过两日我们先离开这,再想法子找地方落脚吧。”
温嗣绝只当不知是因着她偏爱热闹所以在这待不下去。他心下好笑,面上却只微微颔首道:“有劳姑娘竟为一个仅仅几面之缘的人如此考虑,在下在此谢过。”
这话倒把杨飞月说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她兴味勃勃地歪头睨着他,见他长睫微垂,盖住深眸中浓黑的墨色。那阵墨浮在他的眼底,就像夜里弥漫群山的雾气,诡谲神秘。此刻,屋里还没来得及点上烛火,残阳透着窗洒下单薄的橘红,却衬得他半明半暗的脸,在明处诡艳异常,在暗处深邃难辨。
她向他走近两步,从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近似于逼近囚禁暗夜的困兽。她只是那样身正不怕影子斜,全无半点歪念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温嗣绝微讶了一瞬,犹豫几息后,不知出于何样的考虑,竟将名姓如实相告:“在下温嗣绝。”
“温嗣绝?”杨飞月下意识皱眉,脱口而出道:“此名不祥。”
话一出,杨飞月便有些自悔失言地暗中咬了咬舌头。然而,那被说不祥的人却不仅没有不快,反倒为她的直率所惊。随后,他浅浅笑了笑,“身不由己之人,更遑论姓名了。”
杨飞月正暗自懊恼,也没把他的话听明白就草草将话题揭了过去:“好吧温公子,这个时间我先准备晚饭吧!”她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说着:“也不好叫木医师来给咱们准备晚饭呀!”
温嗣绝跟着上前:“可需要帮忙?”
“不必啦,待会又伤上加伤的话,咱们得在这呆到猴年马月呀!”杨飞月一面点着火,一面啰啰嗦嗦地扯闲天:“我跟着师父相依为命,这些活早就做惯啦!简单得很,简单得很呢!”没一会,她嘴巴又一张一合起来:“说起来,我最怕的还是洗衣服啦!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都是小事!...跟着师父什么都好,就是也好奇这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呀!”
她的语调常常随心而出得有些跳脱,温嗣绝在一旁坐下,跟听着百灵鸟好听地奏乐似的。不自觉间,就耐心十足地把她的话全听了进去,加之厨房冒出的滚滚烟火,以至于他生平第一次有种自己过着热火朝天的生活的错觉。看她话音落下,他顺势问了下去:“那杨姑娘现在觉得外边的世界怎么样?”
杨飞月迷惑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姓杨?”
温嗣绝对她无意识的呆气感到很是奇特。他忍俊不禁地泄出几许笑意,说道:“杨姑娘忘记救我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吗?”
杨飞月歪头回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下山后学来的臭毛病,甭管救人还是打架,开头必要一句:“在下杨飞月,得罪啦!”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从前师父只教本事,她在山里总跟着熟人实战,便没这些客气的。后来下山,遇见的第一个对手就这样彬彬有礼,她便以为这是什么江湖规矩。所以第二回的时候,她便有模有样地学了来,甚至是哪怕已经开打了,她为着显示自己是个熟手而非土包子,也要补上这么一句,倒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但她诚心觉得这样的开场白很是不错,颇有一代大侠的风范,所以哪怕知道无甚必要,也从没有敷衍过。
想到这些,杨飞月自顾自笑起来,便也把这几件趣事拿出来说了一说。
温嗣绝瞧她眉飞色舞的,竟觉心口堵塞的郁气也跟着散开了些似的。
不一会,简简单单的饭菜上桌时,木医师也回来了。
她显然是与杨飞月相熟,也没什么客气的,洗干净手就上桌吃饭,吃得还挺香,可结果吃完就下逐客令:“杨飞月,你们啥时候走啊,天天给我闹腾的。”
“...我闹啥了?”
“就是有人站在这不说话我也觉得闹!”
“...行,还属你!”
“认真的,过两天我准备出门,大约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你带的伤患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便是有点什么,他自己也能有办法。”说到这,木医师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一旁静悄悄吃饭的温嗣绝,她作为医师,自然对自己手下病人的身体状况极为了解。切不说这鬼魅男子年经轻轻内力却如此深厚,便是她从这奇怪脉象推衍出的诡异功法,也不会是一般人能练的。此人定然颇有来历。
温嗣绝自然听出她话中深意,只低头闷闷吃饭,并不言语。
杨飞月没有多想,问道:“你出门做什么去?”
“天大地大的,只需你下山,不许我出门不成?”木医师把自己的碗筷洗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说:“杨飞月,待会出来,我看看你的伤。”
杨飞月满不在乎:“小问题而已。”
木医师皱眉:“少说废话,叫你出来就出来。”
看她这么凶,杨飞月朝温嗣绝无奈地耸了一耸肩,三口做两口地吃完,放下碗筷就先往外去了。
那厢,木医师趁着月色随意看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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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晒干的草药,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她一眼,背着手说道:“你知道你救的这个是什么来历?”
杨飞月诚实地摇了摇脑袋:“不知道啊。”
“你啊,”木医师恨铁不成钢:“说你什么好!反正我告诉你,这个人来历不明,此后定有祸事,且这祸事一起,定然非小可。你从今往后只当不曾认识我,也不许提起我,以免我一心医道不欲追究世事却反被牵连!”
杨飞月知道这一次之后,她救过木医师的恩情也就被她还的差不多了。但听她这样绝情,不免还是有些伤感的,“你还是我下山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呢...”
“朋友?”木医师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我吧,杨飞月,如果你只是想要朋友,那你一定会有很多。你这样的人,不会缺少愿意与你交心的朋友的。只是,江湖不仅仅是打打杀杀,也有许多的人情世故。你仅仅靠着一把刀,是不可能荡平一切困难的。杨飞月,你执着于什么,有一天就会被这样东西伤害。”说着,木医师眼中不无担忧。
杨飞月听着她的嘱咐,知道她还是担心自己,便转瞬阴雨转晴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木医师一瞧自己说了这样多,她在意的却还是这些不足以道的感情,便知她终有一日是要吃着大亏的。她叹了口气:“总之,与人相处多留个心眼总不是坏事。我言尽于此!”默了默,到底不忍心地又补充了一句:“杨飞月,江湖就是这样,人来人往。有人离开,就又有新的人来。你我一别之后,无需太过感伤。”
杨飞月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到底有几分嘴硬心软,木医师接着道:“我看你也尽快把那包袱甩开吧。你不是想去北朔么,趁着现在天气合适,早些上路。到时候天冷了,就没那么便宜了。”
杨飞月重新打起精神,“你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这边说完,杨飞月重新回屋时,见温嗣绝已经将碗筷等物收拾干净。她也乐得轻松,就近在桌前坐下,开始发起呆来。
温嗣绝瞧她出着神,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杨姑娘,你在想什么?”
杨飞月抬头看他,昏黄灯光下,他的眉眼好看得紧。想起适才木医师的一席话,她问到:“温公子,你在江湖闯荡多少年了?”
“自是比你要老道些的。”
“那你朋友多吗?”
“...不多。”
“交朋友的机会呢?多吗?”
“...也不多。”
杨飞月托着脸叹气,更是郁闷。
然而,她此刻还不知道,当下天真直率的她遇到有话直说的木医师何尝不是初入尘世的一种善意。要知道,且不说情深意厚之人尚有反目成仇的道理,就是那等心口不一暗地使坏的也是常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点挫折,在杨飞月从小练刀路上的磨练来说,终究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是以不消片刻,她仗着马上要走,放开手脚地练了几回刀,便很快进入甜蜜的美梦中了。
那梦里,涌荡的全是后来成为杨大侠时南北皆好友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