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对韩家的八卦有些兴趣,程娇却也不好打听韩芷兄嫂的私隐,只又在汀兰榭略坐了坐,便同韩芷告辞回去了。
徐府并不算很大,从汀兰榭回碧梧苑,途中需经过桃夭阁,程娇惦记着杨春一事,不自觉地在桃夭阁外停下,蹙眉打量了许久。茉香凑到程娇身侧低声道:“姨娘,再看下去也看不出什么,先回去罢,等着程老爷的消息便是。”
程娇叹了声,道:“走罢。”两人正欲离开,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桃夭阁的方向鬼祟而来,程娇定睛一看,“檀香?你怎么在这儿?”
檀香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去……”她忽而怔了怔,顿时蹙起细眉,不悦地道:“我去哪里,莫非还需要向你禀报不成?哼。”
“她这是什么态度?还是夫人手底下的一等大丫鬟,竟连礼数和体面都不顾了!”茉香气不过,对着檀香的背影大声嚷嚷。
程娇却扯了下茉香的衣袖,道:“算了,同她一般见识作什么?咱们回去罢。”
此事很快被程娇抛之脑后,她心中只思虑着杨春和桃夭阁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但碍着韩桢在徐府暂住,为了避嫌,她一时不便出门,也不好往汀兰榭跑,只能耐着性子在院中侍弄菜蔬,等枝梢上的茄子长大一圈,程父那头的消息也递了进来。
看角门的赵嬷嬷将信送到了程娇手中,程娇打赏了她一些散碎银子,又再三谢过,将碧梧苑的院门从里头插上,这才打开信封细细查看。
茉香不识字,只见程娇面色变换,一时急得在旁团团转,忍不住问:“姨娘,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程娇缓缓将纸合拢,用两根指头夹着拿到蜡烛上烧了,眼见信纸渐成灰飞,她才低声道:“爹爹托人查到,那杨春原是吴兴人士,因家乡遭了灾,不得已入了戏班,一路卖艺到的扬州。因那戏班班主凶残,稍有不悦便将杨春打成重伤弃于路边,幸得杨大夫所救,收为弟子,赐名杨春……而他的原名,叫陶春。”
茉香瞳孔骤然一震,她吃惊地掩住了嘴,“他竟然也姓陶!而且据我所知,陶姨娘正是吴兴人士,也曾在戏班唱过的!”
程娇眉头紧蹙,沉思着缓缓道:“我爹所托那人找到了陶春那戏班子曾经租住过院落的屋主,据那屋主所说,陶春曾经有一小妹,容貌甚是美丽,只是忽而有一日不见了,陶春只对外说,妹妹受不住苦,跟个男人跑了……如今看来,陶春口中的那个男人,说不定正是主君。”
茉香激愤之下,猛然一拍桌案,“一定是的!陶姨娘和陶春跟着戏班子从吴兴来了扬州,一来二去不知怎的搭上了主君,顺势便做了主君的外室,但因身怀有孕却不得入府,心中忿忿,恰好此时大哥儿染病,正是杨大夫所治,她便暗中指使兄长动些手脚,致使大哥儿病故,她好带着肚子进门!”
茉香一番揣测可谓不无道理,可程娇细细思索之下,总还觉得有一处说不过去,“……既然那孩子如此要紧,为何陶姨娘还要以它陷害夫人?只要她安稳诞下孩儿,无论男女,都是主君唯一仅剩的孩子,足以令她在府中站稳脚跟了,她为何要舍本逐末呢?”
茉香道:“这恐怕也只有陶姨娘自己清楚了。姨娘,不如我们立即回了夫人,正好趁着韩大人也在,拿住了陶姨娘细细拷问,不怕她不说!”
程娇轻轻敲了下茉香道脑瓜,“你当陶姨娘是已经定罪的人犯呢?她是主君的爱妾,没有正经的证据,即便是韩大人,也不好随便拿人的。即便趁主君不在,强压着陶姨娘认了罪,只要等主君回来,她立时便会翻供,再反咬夫人一口说她仗着父兄的势力要置她于死地,届时你猜主君会信哪一边?”
“夫人明明是正室大娘子,怎么要处置一个妾室,竟这般困难?”茉香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曾听别府的丫鬟说过,说她家大娘子威仪甚重,动辄便将人打杀发卖,满府的小妾通房,连在她面前大声吸气都不敢呢。”
程娇淡淡道:“若那家大娘子真有这般威势,为何家中还有满府的妾室通房,莫非她是喜欢与众女分享夫君吗?”
茉香忽而一愣,竟答不出来。
程娇道:“独占欲亦是人之天性,纵然那位夫人并不喜爱她的夫君,不介意将其拱手让人,可她难道还不喜爱自己的孩子吗?妾室通房多了,自然会生出许多的庶出子女,原独属于她孩子的家产,要与众多庶子共享,她娘家所赠于她的奁产,要作为贴补化入庶女们的嫁妆中,她能不嫉妒、不愤恨吗?若真能做到丝毫不嫉恨,那便是菩萨圣人了,可若真是菩萨圣人,又岂会在家中‘动辄打杀发卖’呢?可见她心中有恨,虽有恨,却不敢也不能归结于始作俑者,只能把怨气都撒到妾室通房头上了。”
程娇嘴唇微动,轻轻叹道:“真是可怜。”
茉香怔然问:“姨娘,你觉得谁可怜?”
“那位夫人,和她家中满府的妾室通房,她们俱都是可怜人。”
程娇有些讽刺地扯了下嘴角,“别家的男人听了她家的事,会鄙夷那位夫人是气量狭小的善妒妇人,而女眷们则会嘲笑她家姬妾们的渺小与卑劣,妻妾们承担了几乎所有的骂名,却只得到了从别人指缝中漏下的些许利益而已。只有一个人,他仿佛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可怜人,他分明得到了最多的好处,却还能受尽旁人的同情。”
“这个人就是家中的主君老爷。”
“妻与妾仿佛生来对立,可大家却都忘了,若是没有那个男人,再是仇恨彼此的妻妾,原本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所有的结症,都因主君而起。”程娇冷冷道:“所以陶姨娘是否真的暗害大哥儿一事,也要由他来亲手揭开。”
茉香不由问:“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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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能让主君发现陶姨娘的真面目呢?”
程娇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半晌蓦地一顿,她道:“此事非要在韩大人尚在扬州的时候敲定不可,你我明日回家里一趟,再去杨大夫来给我爹看病。”
程娇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犹疑,翌日一早她着人通报了韩芷,便带着茉香再度去了康宁堂。
程娇的口信递到汀兰榭,韩芷只说了声“知道了”,而一旁侍立的人却暗暗上了心。听得程娇终于出门,檀香寻了个由头离了汀兰榭,悄悄摸去了桃夭阁的门头,同守门的小丫头低声道:“告诉陶姨娘,程娇出门了。”
而另一头,康宁堂中,杨大夫今日恰好得空,眼见程娇再度来请,当下便带着杨春另乘一车跟着程娇到了程园。在为程父细细把过脉后,杨大夫捻着胡须着杨春写了副药方,道:“令尊气分不足,阳虚阴衰,当以温补药物慢慢补正。这药方你拿去,照着方子所写日日煎了药来吃,慢慢将养着,身子会好转的。”
程娇欢喜地接过药方,再三谢过杨大夫,又将药方仔细收入袖中,吩咐了车夫务必将人好生送回康宁堂,待目送杨大夫和杨春离去后,才又打开药方,敛目细看片刻,她转手将药方递给程明,“明儿,你照着此人的字迹替姐姐写一封信,就写,有要事相商,十万火急,今日亥时,康宁堂外相见。”
程明年纪虽小,于仿字一途却颇有天赋,他照着杨春所写的药方根据程娇所述书信一封,拿起来两相对比,字迹几乎挑不出差别。程娇满意地摸了摸程明的脑袋,“好明儿,此事若成,姐姐回头买糖给你吃。”
茉香却忍不住问:“姨娘,这样真的能把陶姨娘引出来吗?万一她和杨春不以书信互通,或者两人另有暗语呢?”
程娇道:“我从未寄希于一封来路不明的信就能将陶姨娘引出府外,但是她收到这封信,必然有所疑虑,有疑虑,就会有动作,她动了,我们才能拿住她的把柄。”
茉香道:“原来如此,那咱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程娇将信纸递给茉香,“你回府一趟,着人悄悄地将此信送到桃夭阁的人手上。我去铺子中寻些人手,今夜务必要在康宁堂外将人拿下!”
茉香应声而去,很快就将信连同足量的银子塞到了看角门的赵嬷嬷的手中,“……可记着怎么回话了?”
赵嬷嬷掂着手中分量不轻的银锭子,两眼放光,点头如鸡啄米,“记着记着,这信是一个二十六七岁,左脸颊上生着颗红痣的男人托我送去桃夭阁的。”
这一番话并那张薄薄的信纸,转眼间又到了陶姨娘贴身丫鬟桂香的手中,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满脸陪笑的赵嬷嬷,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撂上院门,悄摸地凑到陶姨娘身边,“夫人,康宁堂那位托赵家的送来封信。”
陶姨娘顿时一骇,“他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