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桂香迟疑道:“康宁堂那位虽说常与您有书信往来,可都是趁着入府给汀兰榭那位看诊时悄悄递的信儿,从未借过外人的手,此番却托了同咱们院毫无干系的赵家的送信,奴婢觉得,此事怕是蹊跷。”

    陶姨娘沉郁的目光从信纸上挪开,略一思索,道:“汀兰榭那位如今身子渐好,已许久不曾请杨大夫入府看诊了,他有要事,情急之下出此下策,倒也正常。况且他的字迹我认得,断不会有错。”

    “夫人,就算真是他来信,难道你还真要出府赴约不成?”桂香一时情急,低声道:“您可不要忘了,咱们是同檀香定好了的,今晚便动手。”眼见陶姨娘陷入犹疑,桂香忙又道:“况且康宁堂那位能有什么要事?无非又是赌输了银子,巴巴等着夫人去接济……夫人,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赌场那头既咬着他不放,不如干脆听之任之,若赌场的人真的把他……倒也了却一桩心事,自此再无人掣肘。”

    陶姨娘嘴唇一颤,素来凌厉的眸中浮起一层薄雾般的哀色。天人交战许久,她终于低低长叹一声,道:“桂香,你不懂,他虽是我后娘带来的兄弟,也未见得对我有多么好,可我们自幼一道长大,从吴兴彼此扶持着来了扬州,如今彼此陌路也便罢了,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桂香,我实实的做不到。”

    桂香闻言,也是无声叹息。

    陶姨娘以指腹缓缓抹去眼下的泪水,再抬头时,复又端的一副精明厉害的模样,她道:“你着徐威领了银子在巳时去一趟,告诉他,只这最后一回,来日……就当没我这个妹妹罢。”

    桂香随即领命而去。

    此时此刻,徐府内外有两波人都在暗暗等着天黑。

    程娇站在程园外,抬头看那天色由霞光耀异渐转为墨色沉沉,北斗七星赫然跃上夜幕,打更人唱着小心火烛悠悠路过,她一抬手,“我们走!”

    她从十六家铺子中调来十数个健妇,对她们只道是奉主母之命来抓家中勾搭外男的丫鬟,因而妇人们各个兴致盎然、摩拳擦掌,七嘴八舌地向程娇打着包票说一定将那奸夫淫/妇揍得老子娘都不认。

    程娇却无暇听她们的奉承话,她心头七上八下,因过于紧张,一时连呼吸都有些不顺,不耐地低喝:“都闭上嘴,不许说话,一会儿别把人惊跑了!”

    妇人们这才悻悻闭嘴。

    她们躲在隐密处,十几双招子盯紧了康宁堂的门头。白日里门庭若市的康宁堂夜间冷冷清清,只门头点了盏孤灯,又过许久,里头出来个小童,将那盏灯也熄了,四周霎时只剩乌墨一片,耳边惟余虫鸣不绝。

    有妇人挠着被咬出数个大包的胳膊,忍不住道:“娘子,眼瞧着快子时了,那小蹄子真会来吗?”

    程娇心里也没个底儿,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忽而瞧见远远的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向着康宁堂的方向而来。不止是她,旁的妇人也看见了,欣喜道:“来了!来了!我看得清楚,确是个年轻……男人?”

    众妇小声讶异地彼此面面相觑,“怎的看起来是个少年人?”

    程娇并不为所动,一双眼睛盯紧了那人,只见他在康宁堂门口徘徊片刻,径直去敲开了门,又是先前那名小童来开的门,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小童转身回去,过了一会儿,又从里头走出一个年轻男人。

    程娇定睛一看,正是杨春!

    她再不顾其他,一挥手道:“没想到在外头勾搭野汉子的竟是我家小厮!不管了,照抓不误!都跟我上!”

    这头徐威和杨春正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着话,这个说姨娘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以后别再去打搅她。那个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寻思我最近也没去找她啊,两厢狐疑间,忽而从隔壁深幽小巷中冲出一大群壮妇,你一言我一语地骂着“臭不要脸走旱道”、“二椅子兔儿爷”之类的,团团将两人按倒在地上。这群女人显然准备充分,其中有几个甚至掏出了麻绳,嘬着牙花子骂骂咧咧地将两人的手脚分别捆上了。

    待两人回过神来,早都被捆成了待宰的猪猡般。

    杨春茫然的目光落在为首的程娇脸上,顿时大恨,叫道:“是你?我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

    程娇见势不妙,当即掏出两块抹布,分别揉成一团塞进杨春和徐威的嘴里,末了拍了拍手,理直气壮地道:“你这不要脸的贼厮,勾搭我家干干净净的小厮,还问我什么仇什么怨?你自己看看,好好的孩子都给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一旁徐威被揍得七荤八素,尤在云雾里,眼泪汪汪地看着程娇,被堵住地嘴焦急地“呜呜”两声。

    “……”程娇咳嗽一声,双手叉腰正直地道:“徐威,不要怕,若你是为他所迫,随我回去同主君说清楚便是,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还当他是真心对你呢!”说罢,一挥手,“回府!”

    众妇七手八脚地将徐威和杨春塞进了马车中,一路随行押运到徐府角门处。程娇道:“你们在这儿将这两人看住了,我立即去禀报夫人,明儿个定然人人有赏!”

    参与了一场俩男人的抓奸大戏,还有赏银可拿,众妇人心满意足,纷纷拍胸脯保证一定把这两人看严实了,程娘子尽管去。

    程娇于是带着茉香敲了敲角门,门应声而开,没曾想从后头钻出不是赵嬷嬷,而是檀香。只见她满脸焦急,语带哭声,“程姨娘,你可算回来了!”

    程娇见她如此情状,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怎么了?可是夫人出什么事儿了?”

    “正是呢!”檀香抹着眼睛,哭道:“夫人在前院同韩大人说话时突然又犯病了,喂了药也不管用,四下寻你不见,我便猜着你是不是又出门办事去了,便在这儿等着……快别磨蹭了,夫人救命要紧!”

    一听韩芷又犯病了,程娇再顾不上其他事,一路随着檀香快跑,待路过桃夭阁时,檀香忽然说:“夫人那儿的药怕是所剩不多了,茉香,你去汀兰榭一趟,告诉小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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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将夫人常吃的护心丹多多带上些,送来前院。”

    茉香迟疑地看向程娇,程娇此刻心绪不宁,随口道“茉香你快去快回”,茉香点了点头,拔腿往另一处跑去。

    此刻漆黑夜色中,只剩下程娇和檀香二人。

    后宅与前院连通的门此刻并未上锁,豁然洞开着,四处寂静一片,檀香轻易便带着程娇过了中门,眼见前方一处屋子灯火通明,檀香道:“夫人就在那里,咱们快些罢!”

    两人来到门口,正要推门入内,程娇忽而一怔,扭头古怪地看着檀香,“若是夫人犯病,为何此处如此安静?而中门竟无人看守?”

    檀香正欲推门的手蓦地一顿。

    程娇心中警铃大作,她后退两步,转身欲跑,却被檀香一把抓住后领,用力推入屋内,房门被撞开又迅速合拢,程娇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天旋地转间,屋内响起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程娇?”

    程娇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去,只见眼前出现一双漆黑的皂靴,往上是靛蓝半旧的长袍下摆,再之后是一张清俊雅致的脸,她眨了眨眼睛,“……韩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韩桢道:“这是我的房间,该是我问你怎么在这儿。”

    “!”程娇心头“咚”的一声,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做局坑了。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急道:“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我走了,有人问起就说我没来过……”

    可陶姨娘和檀香既然出招,又岂能容忍程娇轻易逃脱,她才要拉开门,外头便由远及近响起陶姨娘的声音,“……若是老爷不信,自个儿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程娇大骇之下,在屋中急得团团转,眼见角落里摆了个大衣柜,立即窜过去,拉开柜门便要往里藏。韩桢一把拉住她,“你若藏着再被人搜出来,便彻底说不清了。”

    程娇焦急万分,“那怎么办?”

    韩桢泰然自若,淡声道:“清者自清,说明白便是。”说罢,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打开了门。

    门外赫然站着徐劭、陶姨娘等一干人。

    眼见程娇果真在韩桢房中,徐劭面色霎时铁青,而陶姨娘则以团扇掩唇,暗暗一笑。

    徐劭看向淡定自若的韩桢,咬牙道:“舅兄,值此深更半夜,我的小妾程氏为何竟在你的房中?”

    韩桢平静道:“她为人所陷害,是被人硬推进来的。”

    徐劭闻言竟是一笑,“舅兄,我素来敬你是君子,视你为亲兄,如今你竟拿这等三岁小孩儿都不信的话来搪塞我吗?”

    程娇出声道:“老爷,我是被檀香诓骗来的!檀香说夫人在探望韩大人时突然发病,匆匆引我至此,又将我推入韩大人房中!此事千真万确,我的贴身侍婢茉香被她遣去了汀兰榭,只要将茉香找来,她可以为我作证!”

    徐劭剑眉紧簇,冷冷道:“去找!”又看向缩在一旁的檀香,“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