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宫廷,几抹浅绿悄然点缀在宫墙的砖缝间。御书房外的宫道上,碎石铺路,青苔薄薄覆在上面,踩上去微滑。几株桃树斜斜倚靠在宫墙边,枝头零星残留的几朵花瓣轻轻摇曳。
宫女们穿着浅色的纱裙,步履轻盈,手中的拂尘随着她们的动作轻晃,拂过廊间的雕梁画栋。
春寒料峭,她们的袖口微敞,露出白皙的手腕,偶尔轻抚过额前散落的发丝,动作中带着几分无意的慵懒。几只燕子早已在宫墙上筑巢,清脆的鸣叫在空中回荡,打破了宫廷的沉寂。
偶有一两只从头顶掠过,黑白分明的羽翼在阳光下闪烁。
御书房的红漆门微敞着。门外站着的侍卫如松般挺立,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映出暗淡的光泽。风偶尔从他们的身侧掠过,扬起几片落叶,拂动身旁宫女手中的香炉,淡淡的檀香从青烟中弥漫开来,飘入御书房中,混入那尚未挥散的墨香。
远处的假山后,一簇初绽的桃花悄然绽放,几朵娇嫩的花瓣随着风轻轻飘落,像是春天的信使,宣告着寒冬的退却。
花下的池塘里,几尾锦鲤缓缓游动,水波微漾,将岸边的垂柳倒映得如同一幅晕开的水墨画。鸟鸣声、流水声,还有偶尔传来的低语声,交织成一幅宫廷初春的静谧画卷。
御书房外的世界看似平静,却总是隐藏着层层波澜,那些在静谧中潜伏的暗潮,正随着春天的到来,悄悄涌动。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李泰启坐在龙椅上,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皇后阮棠身上。她穿着一袭明黄锦衣,衣料轻柔如烟,外罩一层淡金色的薄绸,绣着百鸟朝凤。裙摆轻盈随身姿摆动,似乎与外面的春意相融。她的发髻典雅,用几只金凤簪点缀,华丽端庄。
李泰启静静地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情。他曾以为,坐上这至尊之位后,一切都可掌控,但有些旧规,依旧是他心底不可逾越的鸿沟。
皇后静静立着,目光微垂,睫毛如蝶翼般轻颤,肌肤细腻如瓷,仿佛融入了空气中的梨花香。
“皇后。”他轻声唤她,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情感。
阮棠抬眼,目光平静如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亲近却疏远。她的眼神淡淡掠过李泰启,仿佛隔着重重帘幕,温婉之下,是深藏的冷漠与不可触碰的距离。
这一刻,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的情感,既想靠近,却又被她那无形的冷淡深深挡在外头。
他紧抿着唇,冷冷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从未碰过王娇,你送进后宫的两个女人我都没有接触过。”
阮棠怔住了,瞪大了眼睛,心里乱成一团。这是怎么回事?不对啊,可王娇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李泰启伸手轻轻合上阮棠微张的嘴巴,声音更为低沉:“那晚在碧翠阁,我根本没有碰她,可太医竟说她已有一月身孕。”
阮棠半开玩笑地抬手在他头顶比划了一下,“难不成,王娇给陛下戴了绿帽?”
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合适,阮棠赶紧收起了玩笑。
这事确实复杂,贸然处理没证据的话,可能会被人指责伤害皇嗣。可若置之不理,等孩子生下来,皇家血统岂不是受了玷污?后果不堪设想。
阮棠抬眼看向李泰启,问道:“那陛下打算怎么做?”
李泰启低头,用手托住阮棠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朕说过了,朕从未碰过那些女人。”
阮棠推开他的手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陛下当初为什么不说你不要?”
李泰启见阮棠脸色不好,苦笑道道:“朕怎么想的皇后不知道?”
“臣妾会让张嬷嬷安排人去查,若王娇真怀孕了,她肯定会联系那个奸夫。等我们抓住了证据,到时候再处理,也不怕臣子们发难。”
李泰启的笑意更浓了:“这件事皇后看着办吧,有不懂的可以去问苏丞相。”
碧翠宫的王娇这几天出奇地平静,毫无动静。就在阮棠第五次爬上碧翠阁的墙头时,正好撞见刚进来的李泰启。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他挥了挥手,弄得好像是阮棠来抓奸一样。
阮棠尴尬地回了礼,转身回到云海宫,
初春的夜晚,云海宫沐浴在一片清冷的月光中。月色柔和,笼罩着宫中的桃树,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随风轻送。
夜风拂过,帘幕微微摆动,轻纱般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内殿,朦胧的光影给这深宫的寂静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气息。
殿内,皇后阮棠端坐在软榻上,身披纱衣,衣料轻薄,月光下透着几分灵动。她素手轻扶额际,眉眼微垂,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阮棠柔声道:“小芙,本宫想吃些甜点。”
小芙立刻应声,俯身行礼:“娘娘稍候,奴婢即刻去命人准备。”她步履轻快地转身,前往后厨,心中早已思索着合适的点心。
云海宫的小厨房虽不大,却极为讲究。此刻灶火正旺,厨子见小芙进来,立即上前问候。
“娘娘想吃些甜食,准备些杏仁酥点吧,”小芙吩咐道。厨子点头,迅速着手准备。
首先,将杏仁泡软、去皮,随后研磨成极细的杏仁粉,与糯米粉和匀,加入适量绵白糖,和成松软的面团。
他将这些面团揉成花形的酥点,小巧玲珑,每一个都工整精致。随后,将点心轻轻放入蒸笼,炭火温润,渐渐氤氲出丝丝甜香。
待酥点蒸熟,厨娘掀开蒸笼,一股杏仁的清香立刻扑鼻而来。小芙取出一只青玉托盘,盘面细腻温润,托起一只青花瓷盘,将蒸好的杏仁酥点轻轻摆好。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点心上,为其镀上一层银辉。
小芙轻轻推门而入,走至阮棠身前,恭敬地将托盘呈上:“娘娘,点心已备好。”杏仁酥点在青花瓷盘中微微冒着热气,香甜的气息充盈殿内。阮棠微微抬眸,轻拈一块,入口即化,带着春夜的温柔与细腻。
阮棠百无聊赖地翻书看。正当她昏昏欲睡,准备歇下时。李泰启却脸色潮红,步伐不稳地闯了进来。阮棠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抓住阮棠的手,按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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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不清:“皇后,皇后……”
他那低哑的声音像电流一般划过阮棠的背脊。阮棠连忙递给他一杯凉茶。
“皇后,朕好像被下药了。”他说着,声音愈发嘶哑,“再给我一杯。”
阮棠眼睛瞪得更大了,“王娇竟然对陛下下药?她这是打算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赖到陛下头上吗?”
李泰启脸色通红,忽然猛地向阮棠靠去。
可没等阮棠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狂吐不止,接连吐了两次,太医来了,为他扎针放毒血。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李泰启才慢慢平息。
丑时已过,阮棠累得不行,踢掉鞋子直接倒在床上,浑身像被碾过一样酸痛。
“李泰启,如果你真撑不过去,臣妾是不是得给你陪葬啊?臣妾跟你说,我可怕死,真到那时,没准臣妾会跑掉。因为臣妾还有子皓要养……”
“到时臣妾逃去滇南吧,那地方四季如春,美男也多。”阮棠叹了口气,“不过,若是跑不掉就麻烦了……”
他笑了笑:“不用跑,如果朕死了,皇后还能被封为太后,待遇不变。”
“什么?那倒挺好。”阮棠随口接道,忽然意识到他恢复了清醒,立刻大喊:“快来人,陛下醒了!”
太医们鱼贯而入,检查后说他没事了,只需再静养几日药量可以减半。
月光洒进来,李泰启握住阮棠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皇后,给朕唱首歌吧,朕今夜难以入眠。”
阮棠微微眯着眼,疲倦的神情中透着一丝困惑。她的声音如丝般飘渺:“陛下,臣妾实在不擅长歌唱。何不让我为您背首诗呢?”
李泰启的眉头微微蹙起,神色间有些许不满:“皇后,你怎么不会唱歌?”
阮棠迷蒙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无奈,她眨了眨眼:“陛下何以知臣妾不会唱?臣妾只是不擅长唱歌。”
李泰启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埋在阮棠柔软的颈窝里,呼吸间的温暖让她有些发痒。他低声问道:“嫁给朕,是不是委屈了皇后?”
阮棠微微一笑,声音甜美如春风拂柳:“当皇后哪有委屈,臣妾心中甚是知足。”
李泰启的语气认真且坚定:“把后宫那两个女子,给足银两悄悄打发走,不要耽误她们。朕的后宫只需你一人。”
阮棠微微皱眉,问道:“那皇太后那边如何交代?”
“朕会解释。”李泰启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坚决。
“那臣子们上书怎么办?”阮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
李泰启的声音变得更为温柔而坚定:“朕是皇帝,朕说了算。”
一年之后,春风又起。李泰启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
御花园中的花木繁盛,万物复苏。
阮棠与李泰启肩并肩地站在花园中,注视着襁褓中安详熟睡的小皇子。他们的笑容温暖如阳光。
阳光明媚,照耀着他们。风轻拂,杏花如翩翩飞舞的粉蝶,映衬着这一对即将相守一生的夫妻。
美好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