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早打烊,施釉肩膀的肌肉损伤渐渐恢复过来,体能也在每天生不如死的锻炼中有了质的飞跃。
本以为靠着笃烂面还能在苟几周,却不料掀起了学生抗|议。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可偏偏他们说的就是不作数。
一众人把罗奶奶围在中间,狗狗祟祟的一边吐槽一边关注着厨房的动静。
“罗奶奶,你快管管她,哪有餐馆开店每天就只卖一碗面的。”
“我同学问我天天出来吃哪家店这么勤快,我都不忍心推荐,怕她着迷后和我一样,过上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一天两顿都吃面,人都吃发了,下巴长褶子了,这要是中秋回去我爸妈都快认不出我了。”
“我已经9天没吃大米饭了,拉屎都觉得缺点什么,哦,已经三天没拉屎了。”
“学校小狗还天天换伙食呢,我现在连小狗都不如,呜呜呜呜呜不活了。”
“能救我们的只有您了,您一定要为我们争一口气,我现在就因为缺少微量元素有点眩晕了,快扶我一下。”
“啧啧,我都不想说她,天天吊儿郎当不干正事,拿那几锅面打发人,我说这些不为别的,主要是我吃不着,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吃这么朴素。”
“我们还在长身体,也想吃点好的,价钱不是问题,您去帮我们说说好话吧,哪怕换炒饭也行啊,让孩子们改改伙食吧。”
罗奶奶开门做生意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被提这样的要求。
孩子们声泪俱下不像假的,算算店里确实卖了几周笃烂面,再好吃的东西也会有吃腻的一天。
她心里也难受,一方面是孩子们吃不好,另一方面是怕釉釉会累。
换花样听起来挺简单一事,既不累身又不累心。
实际上大到烹饪,小到食材,至少有八成是施釉一人忙前忙后。
一时间罗奶奶也有些骑虎难下,不敢擅自做决定,和和气气跟同学们打商量。
“不是奶奶不帮忙,你们也知道后厨都是釉釉说了算,菜品都得她愿意才行,这样吧,我把她叫出来,你们一起谈谈?”
“啊?”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头摇成拨浪鼓,已经有人上赶着讨过骂了,依他们看,没必要再来一次。
“别别别,我们也不舍得秀姐辛苦,可一想到中秋吃不到咱餐馆的饭,日子难熬到不如死了算了。”
说这话的同学没敢吭声,他就是那个和秀姐硬碰硬被喷的体无完肤的菜鸡。
“您是秀姐最敬爱的人,说的话肯定比我们管用。”
“别看秀姐对我们凶巴巴,大家都看的出来,她啊嘴硬心软,专挑您的话听。”
“就是就是,罗奶奶您就帮帮我们吧,求您了!”
毫不夸张的说,施釉喷人的台词他们早就会背了,无非就那几句,“爱吃不吃”“我求你吃了”“不吃滚蛋”“少来烦我”“我没素质”
问他们气吗?
当然气。
气她体能差!气她不能吃苦!气她爱偷懒!
但他们只能忍着。
谁让秀姐每天鸡还没打鸣的时候就要起床去买菜呢。
别问鸡不鸡的,有没有他们心里清楚。
罗奶奶对上面前一张张稚嫩真诚的脸,说什么也狠不下心。
她想着只要自己不打包票,多少也能降低些他们的期待值,“那好吧,我尽量提一提,但决定权在釉釉手里,只要她不愿意这件事就作罢。”
“欧耶!!!谢谢罗奶奶,木马。”戏精一号立刻奉上舔狗般美言。
其他人领悟精髓,花言巧语紧随其后,“罗奶奶最好了,简直就是我亲奶奶。”
“罗奶奶就是我心目中的小仙女。”
“您一定会永远年轻!”
拿不下秀姐,那就另辟蹊径,嘿嘿,只要脑子好就不怕办法少。
......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施釉,勾唇冷笑,脸黑的能滴墨。
出阴招是吧,就是对他们太纵容,才让他们生出了可以随意拿捏她的错觉。
“我只是答应替他们提一提,你不愿意咱就照旧。”罗奶奶意识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搂着她哄,“乖乖,不生气了哈。”
施釉微笑,实话实说,“要生气,但和您没关系。”
罗奶奶替学生们说了点好话,施釉没听,也压根听不进去。
和她耍手段,那群学生什么德行她会不清楚?
先前同她开口,被无情拒绝,知道打蛇打七寸,直接转移目标,也就奶奶心善,分分钟被他们的小把戏拿下。
不过奶奶也真是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被收买了。
施睿也真是的,几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还要奶奶去听外人的花言巧语。
施釉承认自己是投机取巧,可大家不是都满足了吗,有的吃不就行了,怎么还提上了要求。
每天开门营业还不够,还要求店家上新,大学生都这么肆无忌惮?
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
曾经上过国宴大舞台的主厨,沦落到在这犄角旮旯的小吃店卖十几块钱的伙食。
竟然还惨遭嫌弃,说出去都有辱师门。
气性大的后果是,她一整晚都没睡好,甚至在梦中还经历被学生追杀围堵灭口。
惊醒后委屈巴巴地望着天花板,后悔了!
她算是亲身体会到什么叫人善被人欺。
早该在奶奶提起时,就严词拒绝,而不是被噩梦惊醒后才深觉后悔。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从此刻开始,她必须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做菜机器。
施釉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哄着自己重新入睡。
刚眯着,闹铃响了。
淦!
她歘的一下睁开眼,眼神清明,完全不像刚睡着的样子。
有本事别让她知道,是谁在奶奶耳边嚼舌根,否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总有翻身的一天。
施釉气急败坏的掀开薄被下床,幽怨的朝洗手间奔去。
镜子中的人面容精致小巧,皮肤白的发光,弯弯柳叶眉下嵌着一双小鹿般纯净的杏眸,忽略眼下两团大乌青的话,全然是一副娇小姐的气质。
瞧瞧,这幅好模样从以前跟她到现在,除了摆着看,就没发挥过有效的作用。
上辈子享自由,这辈子来还债。
当厨子就是一生劳碌命。
施釉对着镜子扒了扒下眼皮,不禁叹气:“什么时候才能靠脸吃饭,这厨子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
夏日清晨早已天光大亮,蝉鸣欢唱,随着太阳的升起,热浪滚滚袭来。
两人照旧老时间点出门,即便再早,也抵不住酷暑的热意。
罗奶奶先出去,等施釉拿车钥匙。
没开空调的大堂闷热无比,去收银台的短短几步路,施釉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本就不爽的心情更烦了。
一出门,就听见罗奶奶在和相熟的环卫工人打招呼,扫了一眼,这人之前她见过一次,但印象不深。
在罗奶奶的介绍下,施釉礼貌叫了一声“许婆婆”,对方点了点头。
等人一走,两人上了电动车,罗奶奶便打开了话匣子。
“许婆婆也是个苦命人,她女婿我也见过,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黑心肝的,偷着变卖了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套了两百多万元现金带着小三一家远走高飞。”
“可惜了娇娇这个孩子,被这对狗|娘|养的贱胚子刺|激的大着肚子就跳了楼,留下许婆婆一人孤苦伶仃的活着。”
“男的和小三跑了,自己家里人也不要了?”施釉大跌眼镜,震惊之余连烦躁都消了不少。
罗奶奶“呸”了一声,字字句句都透着鄙夷,“家里人?那狗|杂|种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臭不要脸还把自己包装成潜力股,专挑年轻女孩子骗,一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娇娇认识他时还在上大学,被哄骗的团团转,一毕业就大着肚子回来要钱结婚,要不是后面被债主找上门,都不知道枕边人是个书都没念过几年的二流子。”
“听他娘的放狗屁,还敢吹嘘自己是高知家庭,结果老的小的又是偷又是抢,除了几年前死去的妈,一家子全吃上了国家饭。”
说着说着她声音低落下来,越说越心疼,“她在这边街道很多年了,我刚搬来的时候她就在了,相熟的人介绍活,不管多脏多累她有时间都会接,去年初还......帮娇娇还了二十万,也不知道攒了多久,一个人住在刘伯的车|库,又小又封闭的地方连个窗户都没有,看着都压抑。”
施釉靠在背后静静的听着,思绪万千。
一直等到了菜市场门口,她才道出自己的想法,“您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来店里帮忙洗碗,工资您看着给。”
罗奶奶似乎不意外她会这样说,无奈叹气道,“她没同意,觉得我是在施舍她,当时王叔他们也想着帮忙,都被她一一回绝了。”
施釉沉默了一瞬,说了实话,“您之前那点量确实用不到洗碗工,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省下时间多做个菜。”
听到这话,罗奶奶顿住,顺着她的思路理了一番,才恍然大悟道,“好像是这样。”
随后又和施釉确认,“你真愿意多做一道菜?”
“我不愿意。”施釉果断摇头,怕自己慢一秒就会被误会。
她又不傻,一道菜也能盈利,为什么还给自己找不痛快,钱来的快不如钱来的稳。
可惜罗奶奶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乐呵呵直接拍了板。
......
上新品这天,恰逢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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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铎和王梁收到施釉亲自发来的消息,洗漱后第一时间就往外冲。
徐侃在身后喊着游戏组队两人都不搭理,他撇嘴吐槽,“瞅你俩那没出息的样。”
一路狂奔到香香餐馆门口,瞧见罗奶奶和一大婶正在开车厢门。
两人对视一眼,毫无意外得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势在必得。
陈铎率先出动,掌握主动权,“罗奶奶,我们来就行,您和婶子去旁边歇息。”
罗奶奶口嫌体正直,“这怎么好意思呢,釉釉是不是又麻烦你俩了,回头我说她。”
面熟的学生里,就属这两孩子最勤快,她嘴上这么说,可一点没耽误进店。
王梁不甘示弱,后来居上,“哪的话,都是我们自愿的,您快去歇着,这儿就交给我们。”
两人目送罗奶奶和吴婶进店后,不装了,脸直接垮了。
“这都啥呀。”陈铎探头看了眼篮筐,手上扒拉着。
不看不知道,一看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了,“我靠。”
这他妈是抄了鸡蛋祖宗十八代?
“干嘛大惊小怪。”王梁好奇的跟上前瞅了两眼,直接眼前一黑,整个人石化。
“搞这么多鸡蛋,新品总不能是炖鸡蛋煮鸡蛋炒鸡蛋煎鸡蛋......吧,我的天,吃完胆固醇都得升天。”
两人眼底的震惊压都压不住,这做啥菜鸡蛋也不能这么造啊。
“绝壁是有人得罪了她。”陈铎一针见血,“要我说,能让她出这么狠的反击,多半是哪个沙雕把火引到了罗奶奶身上。”
“怎么说。”王梁见他难得这么正经,愿意给他一次装逼的机会。
“麻蛋,少装!她什么人你不知道?”陈铎斜他一眼,无情开喷,“我可是听说,你亲眼见过她拿那锃亮的炒勺邦邦邦敲过人家脑门,结果你这狗东西,带我来店里吃饭是屁都不放一个。”
“害我出好大一洋相,现在还挂校园网上,真|他|妈离谱。”出名可以,但这么出就没意思了。
在店门口王梁不敢跟他扯,不是因为被揭穿羞愧,而是施釉耳朵尖的很,她的地盘想怎样就怎样,万一被抓包,他俩都得吹不了兜着走。
他大方让陈铎叭叭他两句,反正丑不是他出,不痛不痒被说两句也不会掉块肉。
结果还来劲了,王梁捶了他肩膀两下,好意提醒,“别bb快干活,被抓了我可不管你。”
“......”陈铎翻白眼,说的跟帮过似得。
两人哼哧哼哧搬了几个回合,回头一看竟然还有十几筐,终是熬不住了。
天煞的,这又是她想的哪门子敷衍法则。
“别数了,每筐100个一共十八筐,这里足足有1800个鸡蛋。”
“......”陈铎只感觉自己两眼发晕,“她搞什么幺蛾子,不,不会真是茶叶蛋吧。”
王梁朝罗奶奶的方向努努嘴:“刚出炉的情报,新品。”
“啥新品?”陈铎无精打采的搬起一筐,瞥了他一眼,说话犯冲,“茶叶蛋就不是新品了,店里没有的都算新品!”
“......你问我,我问谁。”
陈铎嗤笑一声,“那你还臭屁什么新鲜出炉的情报,净给你爹整写没用的消息,赶紧搬。”
不知道来回多少趟,总算完事了。
陈铎累的粗喘气,王梁放下手里最后一筐鸡蛋,凑到他跟前耳语,“把狗舌头收回去,罗奶奶说秀姐心情不好,万一哪个角落跳出来,你多半要以形象问题吃她几个大白眼。”
陈铎后知后觉的照做。
罗奶奶笑呵呵走过来,手里递过来两瓶水,“釉釉刚才跟你们说好了是吧,我已经说过她了,以后这么重的任务千万不能麻烦你们,这次真的谢谢你们。”
“罗奶奶您太客气了,真的不碍事。”王梁道谢后接过水,以为罗奶奶说的是让他们搬鸡蛋一事,忙摆手,“这都是我们自愿的,什么谢不谢的,奶奶您快别说这话。”
他一说完,罗奶奶笑的更开心了,“你们都是好孩子,釉釉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一听后面夸奖的话,陈铎都有些难为情了。
刚准备谦虚两句,罗奶奶的下一句话让他以为是刚才搬鸡蛋把脑子搬岔气了。
“那今天就辛苦你们两个,釉釉交待这些鸡蛋早上全部洗干净,这丫头晚上没睡好,这会儿上楼补觉去了,你们有事找她就给她打电话。”
等罗奶奶一走,陈铎整个人朝王梁身上一瘫,声音哆哆嗦嗦带着无限疲惫。
“让我们...洗......洗鸡蛋,洗一千八百个鸡蛋,是她疯了还是我聋了。”
王梁比他好一点,但人也懵懵的,回头看了眼满地鸡蛋,腿也开始发软,感觉脚不沾地晕头转向,“西八,西八,她真是个西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