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单茸和季先生称病,请了一天的假,当即就带着春华上街去了。
李书景提前寻摸了玉芽儿的行踪,单茸找到玉芽儿的那刻她正在西街的铺子挑香囊。
“芽儿姑娘,好巧,又见面了。”单茸一进门便朝着那衣着矜贵的背景打了声招呼。
那人身形一僵,却未理会她,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绕过单茸,拿着挑好的香囊往柜台去结账。
“玉芽儿!”
单茸又叫了她一声,那人才缓缓回眸,脸上满是诧异与困惑,如水的眼眸盯着单茸:“这位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单茸看清了那张扭转过来的脸,她确信自己没有认错。
只是不知道为何玉芽儿右脸颊生出了一块淡淡的红痕,在那张漂亮的脸上有些突兀。
单茸看着玉芽儿的眼神毫不友善,连玉芽儿身边的丫鬟都看出了点端倪,她忙和身边的人解释对方的身份,生怕得罪对方:“木姑娘,这位是单丞相府的单茸小姐。”
玉芽儿眼神有些醒悟的样子,朝单茸请了个周到的礼,“原来是与寂将军青梅竹马的单小姐,请谅木槿眼拙。”
这一来一回的推拉,单茸再木讷也看出来了——
玉芽儿不仅换了个身份,就连名字也换了,还假装不认识她。
“我不管你是木槿还是玉芽儿,不用在我面前装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京城中的人都知道单家的千金蛮横不好招惹,她说话的语气又实在有些冲,不知情的丫鬟以为单茸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是知道自家将军对这位木槿姑娘无微不至,所以吃醋来惹事的。
一边是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关照的木槿小姐,另一边是得罪了有十条命也赔不起的单大千金,丫鬟顿时一头两个大。
玉芽儿倒是丝毫不怯,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回话:“我知道单小姐与寂将军情谊深重,我虽受将军照拂,但没必要对单小姐毕恭毕敬,单小姐如果再这么无礼,我不会任你欺凌。”
玉芽儿收好结过账的香囊,完全无视了单茸,领着丫鬟离开。
单茸真是没高估这个细作,演戏扮弱简直是一流。既然敌人狡猾,那她就卑鄙!
玉芽儿带着丫鬟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府,她似乎似很爱看戏。
或许因为从前也是个唱曲的,如今境况转变,也想享受享受别人的曲艺。
不知道是寂无峰给她的底气,还是同行相轻,从前做了什么,现下便也要这样看别人的热闹。
李书景在心中啧啧摇头了一阵,随后灵巧地翻窗入内。
落身时如鸿毛仆地,待玉芽儿察觉到自己颈间被架上一柄映着寒光的匕首时,跟随她来的丫鬟已经被打晕倒地了。
她见过这个男人的,上回跟着单茸一起来酒居想要拿她,功夫远在她之上,此刻更是命都攥在对方手里了。
想起上次误打误撞没能让单茸如愿,玉芽儿的心中登时涌起了一阵死到临头的恐惧。
她握紧了手里还未放下的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恐惧:“你、你敢在这儿杀人?”
单茸走得慢些,刚推开门,便听见了这话,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春华跟在她身后,手快为她拉开了一把椅子,令单茸可以施施然坐下。
她笑问:“杀了又如何呢?你的身份名碟都是假的,今日曝尸于此,连为你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玉芽儿强自冷静下来,她不明白单茸为何对她步步紧逼,甚至还隐约知道她从前的事。
见逃生之路都被堵死了,她深吸一口气,同单茸周旋道:“倘若我失踪,寂无峰必定会来找我,你不敢。”
她猜中了后半句,单茸此时确实没有要杀她的心思,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搬出寂无峰,惹得单茸一阵心烦。
她微微前倾了上半身,将下巴支在掌心,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位高权重的官家小姐,哪怕是配角,也有一件很爽的事。
“哎呀呀,这你可说错啦,”单茸两手一摊,语气里满是遗憾,“我与无峰哥哥青梅竹马,两家亦是世交,他宠我得紧,即便当真对你的死有怀疑,难道还要与我翻脸不成?”
玉芽儿初来京城不久,而寂无峰早年迁居塞外,她不知道这二人的关系也是情理之中,此刻被单茸一诈,当真被唬住了。
眼看着李书景手中的匕首已然将她的吹弹可破的肌肤抵出了血痕,玉芽儿立刻识时务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单茸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了筹码,才好和对方谈条件。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从容道:“先跟我离开这里,剩下的事,再慢慢谈。”
这曲馆不比酒居安全,上次就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这次要是再这么栽一次,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单茸冲着李书景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带着玉芽儿站了起来,匕首又抵上了她的后腰。
二人看上去活脱脱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新婚夫妻,实则只有玉芽儿知道,那把刀刃正抵在她身后的穴位上,只要敢生出一点逃走的心思,便能立刻被捅个对穿。
要是在街上喊起来……
倘若有人报官,她更是有嘴说不清了。
曲馆离李书景的住处不远,等玉芽儿被当螃蟹一样五花大绑,扔在榻上时,已然快黄昏了。
李书景倒是不在乎天色,只是这么个大姑娘关在他的住处,到底有些说不过去。
他很是忧愁地看了看玉芽儿,又看了看单茸,叹了口气,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就这么一直关着?”
单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玉芽儿,示意李书景到外面去说。
二人到了玉芽儿听不见的地方,她才叹了口气,说:“她这样的身份,在京城必定不是孤身一人。如今被我们大张旗鼓地从曲馆带走,想来能骗过她那些同党,来此处救她。”
李书景倒是有些小瞧了单茸的心思,不过转念一想,大宅院里出来的小姐,怎么可能行事不缜密?
他没再多想,只是点了点头道:“算是个办法。既要瓮中捉鳖,便不能轻易泄露了行踪。等下你从另一条路走,别被跟着的尾巴发现了。至于那些要上门的人……”
他眯了眯眼睛,眼中难得带上了一丝杀气:“小姐交给我就是了,若是捉到了人,我自会找人联系小姐。”
单茸得了李书景的保证,登时安心了不少。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李书景的肩,笑道:“还是你最靠谱。”
李书景眼角余光扫过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鲜少没怎么抗拒。
他扯了扯嘴角,说:“为东家做事,应该的。”
不过一个晚上,等不到玉芽儿同党的消息倒也正常,单茸心知要放长线钓大鱼,一时半刻也不急着将全副心力放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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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偏偏有人比她还要更急一点。
寂无峰推门进书房时,单茸还在努力跟上季维安的思路,理解着书里那些晦涩文字的意思,旁边放着杯苦得要死的酽茶,帮她吊着些精神。
见寂无峰大剌剌地推门进来,季维安被打断了授课思绪,夫子脾气登时上来了,拿着戒尺就要和他争论一番,一副对单茸很是护犊子的样子,呵斥道:“你是何人?书房重地,岂由得你无礼冲撞!”
寂无峰草草向着季维安行了个礼,头一次沉着面色看向单茸。
她意识到了有些不对,站起身来对季维安道:“这是与我家交好的少公子,想来是找我有要事,烦请先生稍待片刻。”
季维安面色不虞地点了点头,吃了口茶道:“速去速回。”
单茸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寂无峰到了外间说话。
寂无峰见周围没了旁人,脱口便问:“你将木槿姑娘藏到哪里去了?”
听了这话,单茸的心里立时凉了半截。
虽说寂无峰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可此间心绪向来不由人,她深呼吸了几次,将那股莫名其妙涌上来的酸涩压了下去。
这几日,寂无峰一直在忙政事,鲜少过问单茸都在做什么,可她偏偏记得,在原主的记忆中,寂无峰还曾为她不思进取的事烦心过一阵子。
如今她倒是改邪归正了,寂无峰却要在这个时候来质问她,那个什么木槿姑娘在哪里。
单茸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惯常的无辜笑脸,推诿道:“什么木槿姑娘?我可不认识那种人。”
寂无峰对她的小动作从来是了如指掌,见她这样笑,也并未被分走心神。
只是他眼底并无怒意,或许是依旧将单茸当作那个只爱恶作剧的小姑娘,自己冷落了她,便想些别的法子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寂无峰道:“木槿姑娘被你从曲馆带走时,周围人看见的人可不少。”
单茸嘴角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直视着寂无峰的双眼,耸了耸肩,态度丝毫没有退让,“既然寂小将军如此神通广大,想来也应该查到了这木槿姑娘,就是当初在酒居弹琴的玉芽儿了?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三番五次说我胡闹,可曾想过她为何在这偌大的京都城中隐姓埋名,口中没有半句真话?”
寂无峰被她问得一愣。
在今日见面之前,单茸给他展现的一直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形象,此时咄咄逼人,反倒令寂无峰先前准备好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自然要等她愿意开口时再说。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将人私自带走,太胡闹了。”
胡闹。
单茸在心里冷笑一声。
寂无峰就是这样定义她的行为的,至于她所说的话,所考量的一切,也全然不用顾了。
小鱼儿第一次感到被误解的滋味,心中那股酸涩渐渐如潮水一般漫了上来,几乎要淹没她的头顶,像是那片差点将单茸溺毙的湖水一样,此刻将她的喉咙也塞住,让她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单茸松懈了肩头紧绷的力道,侧过身轻声道:“……罢了,等我下学再说吧。”
寂无峰看单茸的模样,隐约意识到了几分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伤人。
他伸手想要去拉单茸的衣角,好再解释几句,却被她轻轻抽开手,不再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