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装作一副很坦然的样子,苏湳想要帮他拿拐杖,他却抢先一步拿了过来,“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发现双腿没了知觉,可他不伤心也不难过,相反,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内心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他人的冷眼、习惯了糟糕的自己,习惯了无常的人生......
在一次次的绝望之中,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衡点,苦难对他来说就像是脱敏治疗,或者说,只有灾难不断降临在他身上,内心才会更踏实一些。
命运似乎很喜欢和他开玩笑,一切事物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让他独自一人与美好背道而驰,甚至比以前更加难堪。
而苏湳的出现,如同救命稻草,让他抓住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布满裂痕的灵魂开始慢慢自愈,他渐渐意识到病入膏肓的自己早就离不开苏湳,她已是良药。
他想把最好的自己呈现给她,哪怕不甚完美,也想做到最好。可现在,他似乎变得更加糟糕,他不想成为一个无用的累赘......
在苏湳醒来之前,林茗总共摔倒了47次。他独自在院中练习,希望能尽快掌握拐杖的使用技巧,能够像往常那般生活自如,不会成为谁人的累赘。
一次次满怀希望,却一次次摔得稀碎。他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总是在不停地制造麻烦,他的存在何尝不是一种麻烦?
悲观的情绪开始蔓延,他突然有点害怕,湳会不会嫌弃他?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响起了熟悉的呼唤声,是她醒了!
林茗当时的心情很是复杂,一边欣喜一边忧、一边期待一边愁,在双重情绪的夹击下,他想要选择逃避,这样真的很矛盾。
此时此刻,他躲在不远处的角落看着屋子里的苏湳,被阳光偏爱的她熠熠生辉,而他,真的很像一只苟延残喘的老鼠,阴暗肮脏。
今日天光微亮时分,阿惹和青焱带着受伤的青淼回了令女宅院,部族里接二连三发生异事,必须要回去应对。
阿惹从没遇到过林茗这种情况,只能将爷爷的拐杖找出来给他使用。
阿惹告诉他不必过于忧心,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眼前的困境自会迎刃而解。
林茗知道那是安慰人的话,他的人生本就很糟糕,这双腿好与不好,于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能为父母兄长报仇雪恨,哪怕削骨剔肉他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林茗整理好情绪,已然下定决心。
那就把眼前的小院儿,当作是最后一方净土,把现在的生活,当作是噩梦来临前最后一丝幻想......他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将关于她的每一个画面都牢牢记在心中。
他本就是个不堪的人,无所谓好与坏,但希望老天能容他自私一回,容他掠夺些许美好,只是些许便好。
苏湳向外张望:“林茗?”
林茗堪堪回神,一个不注意险些摔倒,他咬牙稳住身形,故作轻松道:“嗯,我在这儿。”说罢,撑着拐杖往屋内而去。
苏湳忙扶着他坐下,又拿了个软和的枕头靠在他的后腰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林茗微微摇头:“没有~这样很好。”
天色渐晚,苏湳到后院儿的菜地里摘了些蔬菜准备做饭,却瞥见一个雾蒙蒙的身影从后院处的墙角翻身而入。
苏湳立时惊呼:“谁?!”
那人从角落里走上前,缓缓放下斗篷的连帽:“是我。”
“阿惹师兄?”苏湳面露欣喜,却听屋内传出“咚”的一声闷响,还夹杂着乒铃乓啷的细碎声。
听这动静,应是林茗摔在了地上。
苏湳回到前院的里屋内,果然见林茗从床上摔了下来,连带着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林茗!你先别动,地上有玻璃碎渣!”
说罢,苏湳拿了扫帚仔仔细细清扫着地面,不放过每一个碎渣子,而后将林茗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着他的上半身将人扶到了床上。
阿惹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复杂的情绪涌现,像一条条被捕捞的鱼儿在心海里四处乱窜。
林茗因过度用力导致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此时他斜靠在床头,涨红的脸色平复了不少。
他刚刚听到苏湳的惊呼声,担心她遇到什么危险,便想立马冲出去保护她,一时心急,竟忘了自己不良于行。
再次被湳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林茗心中消极、卑微的负面因子开始持续蔓延,他慌张躲避苏湳关切的眼神,他有些不敢看她。
阿惹去了一趟苍绝山,回来后便立即赶了过来,他坐在一旁的摇椅上,屋内的木质家具散发着时间的味道,待在这样的环境里,总能让人格外安心。
他缓了缓气息,开口问道:“林阿公说,你们有重要的事找我。”
苏湳沉思片刻,从另一张床的枕头下掏出一枚银锁,“你看看这个。”
阿惹接过,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这是?”
苏湳望着窗外,似在回忆:“我醒来时,这枚银锁就戴在我脖子上。”
阿惹问道:“可有什么讲究?”
苏湳面带惆怅:“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我变成了息婳,准确来说,是我站在她眼睛里,看见了她所看见的一切,这枚银锁便是息婳送给榅衍的信物。”
苏湳严肃道:“阿惹,你能不能帮我见上榅衍一面?”
阿惹眉头紧蹙,“其实......我也不知道师傅去了哪里,苍绝山上未见人影,连沙衡也不见了。”
苏湳垂眸,“是息婳,请我帮她给榅衍带一句话。”
阿惹目光一怔,紧紧握着手中的银锁,“你...见过息婳?”
苏湳摇头,“我不确定梦里的是不是她,但我必须要见榅衍一面。”
阿惹沉默,良久开口,却提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在来这里之前,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可曾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物?”
苏湳被问住了,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来:“怎么突然这样问?要说奇怪的事物,就是我来到这里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诡异了!”
阿惹耐心追问:“那你有没有遇到过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和你身边的人很不一样!”
苏湳开始回忆起过往的细节,“让我好好想想!”
林茗撑着腰身,斜倚在床头,许是先前昏迷多日,脸上还带着些许病气,人看着格外清瘦,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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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惹:“息虎、息豹、息婳是亲手足吗?”
阿惹抬眸看他,解释道:“息豹排行老大,息虎老二,息婳是他们的妹妹。”
林茗微眯着双眼,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你认为息虎是个怎样的人?”
这次,换做是阿惹被问住了,他思量片刻回忆道:“我对虎叔了解不多,很多年前他便与豹叔决裂,从那之后离开了家乡,许多年都未曾回来,听说他现在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林茗敛眉,眼神忽而凌厉几分:“恐怕不只是画家这么简单......”
这时,苏湳突然惊叹道:“我想起来了!差不多一年前,我在老家的集市上遇见了一个诡异摊主,他穿着宽松而破旧的袍子、声音嘶哑、眼睛也不太好但是能看见路。”
阿惹收敛气息,整个人慢慢向后仰,他静静听着两人的说辞,先是瞥了眼林茗,又悄悄打量起苏湳,心里是愈来愈茫然。
苏湳和林茗这两个人,应该是早早就被人给盯上了,像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总之,两个无缘无故的人却和狂水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阿惹淡淡道:“你们接着说。”
苏湳看了林茗一眼,“那我先说,那个诡异摊主送了我一个手串,青绿色的珠子圆润透亮,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就带回家随意放着了。”
阿惹双手环胸,“没有其他的了?”
苏湳摇头,“除了林茗以外,那个摊主和我周围的人很不一样,怎么说呢!嘶!他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阿惹点点头:“你身上有我们狂水部的追踪蛊,你生活在千里之外,又从不曾来过这里,按理说不应该会中蛊......或许,我应该猜到是谁了!”
苏湳想追问下去,阿惹转而询问林茗:“你觉得息虎有问题,对吗?”
林茗察觉到阿惹的眼神有所转变,从一开始的关心变成了审视,“倒也不是,只是曾经见过几面,觉得他很不一样。”
阿惹挑眉:“哦?怎么不一样?”
苏湳也察觉出阿惹态度的变换,他本人也并不想掩饰,“阿惹,我们只是想把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你,也好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
阿惹抬手示意,“不用解释,我自有判断,这几日我会在院子里布下符阵,一般人进不来,而你们也出不去。”
苏湳疑惑却并不生气,她相信阿惹和青淼的为人,“你会布阵?”
阿惹表情戏谑:“当然,我师父是狂水部唯一会使用换天符的榅衍,而我,不必他差。倒是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把你们关在这里?”
苏湳淡然一笑:“阿惹师兄这么做,自然有一番道理。”
阿惹神情稍稍松泛:“不是我怀疑你们,只是你们的出现似乎隐藏着太多谜底,我不得不有所防备,待我查清楚这一切,自然会亲自送你们离开!”
阿惹看向林茗:“你刚刚还想说什么?”
林茗十分刻意地扬了扬嘴角:“还未想好,等下次再细说。”
阿惹起身理了理衣衫:“也好!”
阿惹在院内布下了符阵,临走前,他说道:“你们缺什么只管告诉林阿公或者青焱,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我会尽快查清楚真相,希望你们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