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玉泫鹤难寐。
玉衡在高山之巅,雪山之顶,可温度却如春,抬头伸手仿佛也能触摸但月亮,琼楼阁宇,宛如仙宫。
玉泫鹤独自坐在玉衡最顶处玉清宫的提台之上,他睡不着是想起了一个人。
纪幼幼。
她在做什么?
这么晚了,睡着了吧,他是最熟悉她的,她平日里早早应该就睡了。
但是,她会不会离了他,思念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亦或者要轻生?
他身负玉衡掌门,背负心念苍生之责,要是因为他死了一个女子。
罪过。
玉泫鹤伸出玉手,竟变化出了水晶球。这水晶球名叫观镜,能够看见凡间任何地方。
他平时只用观镜寻觅大妖,捕捉大妖,这样“偷窥”的事,还是头一次。
玉泫鹤一指观镜,观镜果然形成一道道漩涡,显示出画面,正是他和纪幼幼一起住过的小屋。
她不在家?
玉泫鹤莫名升起一股怒意,难道她真的和别的男人跑了?
想到这,玉泫鹤收了起来观镜,由怒转悲。
他在干嘛呢?竟然做起偷窥之事来,而且纪幼幼和他早已经了断。
和别人也是人之常情。
那为什么心里会像堵着一般呢?
-
路途太远,纪幼幼所在的清水镇,几乎就是很偏远的地方。
如果形容有多远,按她现代的话来说,不包邮,而且邮费要自己掏二十的程度。
清水镇本来就穷的叮当响,山多人少,而且山势险峻,进出都不方便。
但从古至今,钱都是个好玩意儿。
纪幼幼发动钞能力,雇了个了个杀鱼的大姐,毕竟她信不过陌生男人,她看着弱弱的。
害怕人谋财害命。
她在集市转了好几天,终于找了个胖胖的,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大婶,让大婶驾马车,带她去找八极门。她观察了大婶两天,也打听过,大婶是个寡妇,人好也老实,力气也大,这才放心找了。
当然,纪幼幼也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袖间。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虽有时会优柔寡断,多余的善良,但她更多谨慎,更自爱,更爱钱。
路途之中,每晚她疼的心口难交,都是白天睡觉。偶尔疼的狠了,会想起玉泫鹤。
也只是后悔。
后悔,钱要少了。
车马劳顿了一个月。
终于到了。
八极门所在之处,也算是繁华之城的——抚阳城。
“大婶,因为说好的,这路上的吃住都是我给的,来往的跑腿费是两锭金子,您收好。”纪幼幼站在抚阳城城门下,拿出两锭金子,交给了大婶。
胖乎乎的黑大婶是个老实人,从没见过金子,看见金子欣喜若狂,忙的收下,也更殷勤起来:“妹子,你去城中看几日病啊?要不然婶子等等你,接你一起回去,或者婶子在待几天照顾你也行。”
纪幼幼挽了挽头巾,看着城门口“抚阳城”的牌匾,深吸了一口气,她天天熬夜,精神有点萎靡,吃的也更少了,人也消瘦,还有些头重脚轻。
纪幼幼缓了缓说:“婶子,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而且不知道到底要医多久。就不麻烦你了,等我治好了病,回来再找你。”
大婶见纪幼幼婉拒,也识趣的嘿嘿一笑:“那好吧,妹子,你多加小心。得了病放宽心些,不要乱想。”
纪幼幼感觉到一丝温暖,她穿越过来,一直依赖玉泫鹤,她最开始本来害怕惶恐,是玉泫鹤给了她精神支柱。可这精神支柱突然抽离,她要学会独立坚强,可还是会被这种陌生人暖心的话感动。
纪幼幼微微一笑:“谢谢婶子。”
目送着大婶的离开,纪幼幼握紧胳膊夹着的包袱,走进了城门中。
走进抚阳城,纪幼幼才感叹,抚阳城人太多,太繁华了,她穿的有点太像村姑了。
纪幼幼顶着个蓝布的头巾,包裹着脸,小脸像个粉扑子。又穿的乡下人穿的粗布麻灰衣。
她是觉得不要太招摇,不要穿的太显眼,太有钱,容易被盯上。
可人多了,盯着她这个“乡下人”,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纪幼幼怯生生的将头巾取了下来。
这才顺眼了多。
根据算命老头的指示,纪幼幼要一直去往城西,城西的墙根挨着的后山,后山上的就是八极门。
纪幼幼穿过热闹的集市,熙攘的人群,一路边走边打听,寻到了城西墙根。
果然,墙根的尽头,有条小路,直通一座荒废的后山。
曲径通幽,纪幼幼忐忑的顺着小路走了上去。
和她住的清水镇的山林不同,清水镇都是些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树,一片葱绿包围,原始丛林的感觉。
可这里的后山,树木也繁多,不过也只正常比人高一个头目。杂草遍地,连路都是在草中探寻着走。
纪幼幼疑惑她是不是走错了路。
向前又探寻了几步,这才柳暗花明。
泛黄的墙面,残缺的瓦片,杂草丛生,歪歪扭扭挂在顶上的“八极门”匾额。看起来没人居住的样子。
而且八极门的名字一听就是修道的,眼前的建筑门头倒是有点像寺庙。
纪幼幼见果真寻到了八极门,紧紧抓着包袱,小心的走了过去。
木质的大门紧闭,纪幼幼叩动大门上的铜环,轻轻扣响,向里面探问:“有人吗?请问?我是受李道头点拨,来求医问药的。”
无人回应。
只听见风吹动枯草悉悉索索的声音。
纪幼幼准备又叩一次时,发现门好像没有锁。
她想起那天老头说的,八极门被他们少爷经营的欣欣向荣,很是正派繁华。
如今一见,恐别是出了什么事。因为玉泫鹤也是被仇家门派给弄下山崖的,显见,这个地方的仙门门派,很是不和平。
纪幼幼想着别真是出事了,她要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她好帮一帮。
她出于礼节也说了一嘴:“有人吗?门没有关,我先进来了……”
“吱——”的一声。
大门被纪幼幼轻轻推开,可门年老失修,又松动了些,完全大敞了。
纪幼幼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刚走进一步,从里面穿来一声暴喝。
转眼,纪幼幼被吓得定在原地,一个虎头人身的怪物,不知道怎么瞬移但她面前,和她只有一指的距离四目相对。
虎头妖喝道:“妖女!竟敢前来!”
人在突然一惊一乍的惊吓时,都会陷入心理学上的呆滞时间。纪幼幼就这样瞳孔缩小的,被惊吓到,说不出话。
纪幼幼呆滞一刻,才想起袖口里的匕首,正准备抽刀。
虎头妖竟“嘿嘿”一笑,一双白皙骨骼分明的玉手将虎头妖的头颅从侧面撩了过去。
又是四目相对,原来那虎头是张面具。
面具之下,是个如朗月星河,像薄荷糖味的清爽少年。
穿的一身蓝衣,不过也是粗制滥造的款式,马尾被高高束起,阳光朝气。
纪幼幼这才松了口气,袖口里的匕首又放了回去。
少年看纪幼幼被吓到,脸对脸,眼对眼,少年拌了个斗鸡眼,戏谑道:“你是哪里来的女妖啊?”
纪幼幼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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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时脸上还有些红晕,回他:“我不是妖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纪幼幼知道修行的人是看不出年纪的,万一眼前的人几百岁了,她贸然叫弟弟有点唐突,顿了顿,称呼道:“大师。”
少年笑的更灿烂了,眼里全是笑眯眯的:“还说你不是妖精!只有妖精会叫我大师。”
纪幼幼抿了抿唇,很是无语,看来这人心气真是个小孩子。
纪幼幼:“……”
“说吧,你这妖精想吃我的心还是吃我的肝!”少年又夸张的捂着嘴,做出很惊恐的样子,“还是说,你这个女妖精要劫我的色?!榨干我的精血……”
纪幼幼觉得无奈又好笑,不和他调笑:“你家门派长老呢?小道长,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吗?”
少年又机灵古怪的作起揖来:“女施主,我就是门派长老。”
纪幼幼也没有觉得少年幼稚,也没有觉得被骗,因为真有八极门,荒废了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其他仙门她也找不到,要么就是邪门歪道的,她一个弱女子,别人恐怕不治病还会害她。
还不等纪幼幼回答,里间简陋不堪,有些昏暗没有光线的房间内,隐隐传来很虚弱年迈的声音:“蕴儿,谁在外面……”
少年也不嬉笑了,听见里间的人说话,扭头就走了进去。
可巧,里屋的人也正出来,纪幼幼这才看清,是个缺了一条腿的婆婆,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常年不见阳光,略带惨白的脸和老年斑,倒像个吸血鬼。但气度和神态也能看出应是个和蔼的老人。
少年见老人出来,急忙上去搀扶,“干娘,怎么惊扰您了?”
老人欣慰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头,慈祥的问道:“听见你跟人说话,老婆子我想出来瞧瞧,反正老婆子也没几天活头了,出来见见天儿,总不能老待在里头等死。蕴儿,来的人是谁?”
少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逗她玩呢,还没正经问。”
老人也不怪少年的调皮玩闹,正要想给来的人赔罪,可一见纪幼幼的脸,有些震惊:“你是?”
纪幼幼上前了两步,知道这老婆婆肯定是八极门里能治病的高人,恭敬的回了个礼:“小女子名叫纪幼幼,是清水镇人士,因为一些原因,被仙门的人所伤,身上留了些病根,我们清水镇有个瞎了眼的李道士,说曾是八极门的弟子,让我来八极门寻求救助。”
少年听到这话,来了兴趣劲头,追着问:“你被哪个仙门的人所伤?”
纪幼幼不想说,毕竟上次都警告过她不要外传,纪幼幼有些犹豫:“这……”
少年摆了摆手,正欲拉着老婆婆往里屋走,轻飘飘下着逐客令:“这么好看的姑娘,可惜了,你走吧,我不想惹麻烦给干娘。”
老婆婆却一反常态,拉住了少年:“蕴儿!得救她!”
少年不忍,反驳道:“干娘,可你的身子……”
老婆婆摇了摇头,自然回道:“不要紧。”
老婆婆又拄着拐杖,在少年的搀扶下,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睛,盯着纪幼幼叹息道:“很像……”
“像谁?”纪幼幼好奇,难道这个老婆婆认识原主?
老婆婆又低头掩饰了脸上的异常,又接着问:“我看你这伤很像玉衡的法宝所伤。”
纪幼幼听到此话也没有多想,从那天那个道士就知道八极门的人也是有些本事的,这个老婆婆一眼就看出来她的伤是玉衡的法器所伤,这下她不得不承认了:“是的……还请婆婆不要外传……”
老婆婆笑了笑,介绍了起来:“老婆子叫柳三娘,是八极门现任的掌门。旁边的娃娃叫裴蕴,是我的干儿子兼弟子,八极门现在就我们两人。”
纪幼幼记下心来,“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