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考验中，丑女拼尽了全力去展示自己。
其实，在看到丑女沉默的模样，坚定地反驳时，莫惊春就已经决定不管她身世如何，都要给她一个机会，因为，实在是……
“太像了。”
最近正在恶补替身小说的系统顿时警觉，从识海里探出圆圆的脑袋，“什么太像了？”
“我说她，”莫惊春仰起下巴冲丑女方向点了点，“她好像我妈妈，还有邻居家的宋词姐姐。”
系统干脆地飞了出来，看看莫惊春，又看看丑女，很想说，你瞎了吗？
“呃，这个像，不是指外貌。”
单论外貌，丑女无愧她的名字，和他妈妈，还有宋词姐姐，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呢。
“是指那种，不论出于什么境地，都永不放弃自己，一次又一次，拯救自己于水火的旺盛的生命力和顽强的意志。”莫惊春看着丑女不愿放弃的身影，忍不住感叹，“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这种野草般的生命力，钢铁般的意志，永远能让莫惊春心生敬佩。
也太美了。
这是生命才能创造的奇迹。
这是人性中闪烁的光辉。
就像九转炼魂术里那棵用来观想的小草，矮小、沉默、坚韧，春风吹又生。
系统左右飞飞，然后飞回识海，决心不对工作搭子的审美做出任何评价。
很可惜，肉眼可见的，丑女骑射不行。
按照规则，第一场考验每人可射十箭，中三箭可进入下一次继续参加考验，而丑女前三箭都脱靶了。
一时间，嘘声不断。
丑女紧紧地绷着一张脸，对嘘声无动于衷。
敢当众参与考验的都有两把刷子，在骑行中射箭，多数人都能中靶七八箭，只有丑女，至今一箭未中，换个人都羞愧得赶紧下场了。
丑女没有被失败打败，也没有被他人的不看好打败，而是选择了重来。
一次又一次，离中靶越来越近。
但众人的嘘声越来越高，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镇压丑女，要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在高处观看的李明光皱着眉头，不屑地说：“实力不足，才会用这种鬼蜮伎俩！”
他看得出来，是有人在搞丑女心态，想要让丑女自动退场，毕竟丑女的实力村民也是心知肚明。
几个族老，脸色难看起来。
在场的众人，只有莫惊春最想笑，像丑女这样挣扎着生长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点小风小雨打倒？他人的轻视，只会让她下手更狠。
不过李明光看不出莫惊春所想，为了丑女的前途，向他解释，“丑女家贫，无从买马，只偶尔向我借马，故而马术不精。”
莫惊春眉眼弯弯，“无妨，还有两场，她倒是有大将之风，不惧人言。”
“若惧人言，早被人言所杀。”李明光无所谓地道，他是不怕被人说闲话的那种人，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地位、心性都足以震慑他人，天生的细心让他能理解别人的难处，却难以控制地嫌弃那些被说了几句闲话就哭哭啼啼的弱者。
他连妻子，都选了一个强大的，而非徒有美貌的女人。
故而，他对丑女抱有一种对强者的欣赏与赞叹，无关性别与容貌，如今见丑女有机会摆脱窘境，也不吝帮上一把。
就如同当初莫惊春打虎归来后，他主动介绍大商人给莫惊春一样。
龙蛇不与蝼蚁共舞。
他李明光，也愿助所有被困浅滩的龙一飞惊天。
第八箭，丑女终于中了！
虽然不是靶心，但也是一种进步。
就连嘘声，也到此止步。
后面两箭没有意外，也中了，而且距离靶心越来越近，负责记录成绩的士兵忠实地记下了丑女的成绩。
第一场考验，马射，丑女通过！
丑女仰头看向莫惊春的方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大概是很少笑，那笑容带着一丝僵硬，但那双称不上美丽的眼睛，却燃起了熊熊的野心。
有人看向丑女的背影，目光阴沉。
居然就这样失败了，那他们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强敌？
到了第二场，不少人都紧紧地盯着丑女的动作，因为大家都知道丑女以打猎为生，箭术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弓分八石，十石，十二石，这一场射六箭，中三箭者进入下一关。
丑女一上场，就自信地拿起了十二石的大弓，轻轻松松，就像拿起了一朵花一样，她双腿分开站立，与肩并行，眯起一只眼，瞄准百米外的箭靶。
笃、笃、笃——
六枝箭，如流星般追逐流光。
记录成绩的士兵也十分兴奋，高呼，“全中！全中！”
丑女放下弓箭，看向那些之前捣乱的人，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顿时把几个男人气得暴跳如雷。
第三场，任由参与者选择一项武艺展示，丑女选择了举重。
担当试卷的石头分别有一百斤、两百斤、三百斤。
丑女直接选了三百斤。
她咬紧牙关，双手、脖颈、脸上都爆出了条条青筋，汗水像过云雨一样，刷地落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她能举起吗？
连莫惊春都猛地站了起来，紧张地看向场地里。
这一幕落到旁人眼里，就有妇人用玩笑般的语气道：“节度使真是看重丑女啊。”
却不想，这话让芸娘回想到了昨晚，被拒绝的羞辱刺激得芸娘脑子一空，带笑的脸一变，恶语张口而出，“不过是个父不详的奸生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围着她奉承的妇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癫。
有人干笑了两声，开始捧眼。
“夫人说的是，不过是个奸生子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没办法，谁让人家丈夫有出息，咸鱼翻身，当了节度使，相当于掌握了李氏一族的命脉呢。
其他妇人虽然也觉得这话不妥，但自己的丈夫、儿子都要靠对方丈夫，只能连声附和。
芸娘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些人言语里的违心。
因为她在家庭风雨飘摇的时候，也这样对别人说过做过，她明白其中的难堪，可轮到自己听别人这样说时，却感到了一阵舒爽，难怪以前那些人那么爱听她说话。
原来，被人奉承是这种滋味啊。
只是一刹那，这个迅速从村妇转变为节度使夫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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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权势的好处。
只有李明光的妻子黄四娘一阵无语，朝天翻了个白眼。
朋友，你搞清楚，你丈夫在前头挑选、拉拢亲卫，尚且还要温声细语，因为这些亲卫以后是要日夜守护你丈夫，关系到你丈夫的生命安全的！
不求你八面玲珑，帮你丈夫开展夫人外交，交好族人。
好歹积点口德，不要对着一个有可能成为你丈夫亲卫的人大放厥词好吗！
这跟拆你丈夫的台有什么区别？
黄四娘不明白芸娘潜意识里对莫惊春的恶意，只以为她就是纯粹的愚蠢或坏，等晚上就跟李明光说了这事。
她丈夫跟着节度使可是要做一番事业的，可不能为一个无知妇人坏了节度使的大事。
李明光知道后，沉默半晌，还是找机会告诉了莫惊春。
这事导致莫惊春完全不敢将后宅的权力交给芸娘，而是另开赛道就是后话了。
现在的芸娘正挺直了腰板听人说话呢，连李玉李树玩得一身脏兮兮的来找她，她都完全没有生气。
到了下午，经过了一天的考验，莫惊春终于选出了二十个英姿勃发的亲卫。
其中，就包括丑女。
每人都奖励了金银与锋利的长刀。
轮到丑女时，莫惊春正想开口，却突然卡壳，丑女怎么想也不是一个名字，应该是一个外号才对，他只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叫丑女。”丑女语气淡淡的，哪怕有这样一个名字，也仿佛没关系。
莫惊春笑不出来了。
他深呼吸，颇为独裁地说：“这名字不好，你若是愿意，我为你取一名如何？”
丑女抬头看向莫惊春，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愣住了。
其他人都羡慕地看着她。
被节度使取名啊，这是多大的荣幸。
李明光走过去一拍丑女后背，“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节度使？”
丑女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过节度使。”
半边脸青黑，半边脸烧红，丑陋如恶鬼，除了莫惊春和李明光面不改色，其他人都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古有九天玄女传授兵法给黄帝，使黄帝大胜蚩尤，统一华夏。而你，相貌如此奇特，焉知没有来历？”莫惊春顿了顿，等眼前这个孩子消化掉这些信息。
没错，虽然人高马大的，还能一拳一个小朋友，但才十六七岁，在莫惊春眼里，妥妥的晚辈。
丑女低下了头，一滴滴涟漪落入大地。
“从今往后，你就叫玄女吧。天上有九天玄女，地上，也该有个李玄女。”
宴会过后，李玄女拎着一包金银，提着一把长刀，往养父家走。
“丑女，你来了？”
“我不叫丑女，”李玄女分出一半金银递给阿娘，抬头挺胸，目光如水，少了几分戾气，“节度使为我取了名字，我叫——玄女。”
李玄女阿娘的舅姑表情尴尬地扯了扯围裙，“玄女啊……这名字好，这名字好。”
几个弟弟妹妹围了上来。
“阿姊阿姊，你今天好厉害！”
“阿姊教教我，我也要跟你一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