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前,黑水部和新罗人献上礼物——各种神骏的海东青。
这原本是要献给朝廷的贡品,莫惊春当然不能收,只能说会带他们前往京城献给朝廷。
李玄女作为莫惊春的亲卫队队长,立下了大功,已经受封将军,获得了独立领军的资格。
在实力与权力的簇拥下,脸上的青斑都焕发出了别样的魅力。
觥筹交错间,一些单身郎君看着她的眼神含着爱慕。
芸娘作为节度使夫人,坐在上首,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一哽,一个女郎,不在家待嫁,好好地相夫教子就算了,还混入军营,整天与一帮男人搅合在一起,真是……不知羞耻。
她转头一看,她名义上的丈夫,不但对此熟视无睹,还大加赞扬,称玄女是女中豪杰、古之恶来,心里更堵了。
往儿女那边一看,李芝还算乖巧,但李兰……居然跑去给李玄女敬酒!
芸娘顿时胸闷头痛,猛灌了自己几杯酒。
随后她面颊通红,说要去醒酒,几个夫人就陪着她一起去了后花园,刚想转过假山时,就听到了有人提到她。
“节度使夫人真是好命啊!”
“是啊,据说当初只是一个村妇呢,结果节度使发达之后,也没有抛弃糟糠之妻。”
“瞧她那礼仪,疏漏百出,哪里比得上名门贵女?也亏得节度使那般风流倜傥的好人物,居然独守她一人。”
“嘻嘻,我听说啊,这节度使夫人是醋坛子转世,不许节度使纳小呢!”
芸娘怒火中烧,手都在发抖。
胡说!明明是山神不愿与凡俗女子亲近!她才不是妒妇!
“真是妒妇!我就没见过哪家高门大户的郎君,只守着一个老妇的,也不瞧瞧她那张大黄脸,她配得上节度使吗?”
“怎么?你在嫉妒节度使夫人吗?难不成,你也想给节度使做妾?”
“难道你不想?给这样的大英雄做妾,我心甘情愿。”
“也是,薄姬也曾是妾,最后却位居太后,谁看了不羡慕呢?”
人声渐渐远去,变小。
一旁的夫人看着节度使夫人已经气得满脸涨红,顿时暗中叫苦,不敢作声,只有李明光之妻黄四娘好心安慰她一声,“节度使夫人,这些小娘子只是嫉妒您才口出恶言罢了,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幽州上上下下,谁不羡慕您与节度使举案齐眉,琴瑟与鸣呢?”
这些话就像一桶冷水泼到芸娘身上,是啊,她和山神根本不是夫妻,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冷笑一声,“是啊,我度量小,容不了人,谁比得了你度量大,亲自为夫君张罗美妾?”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黄四娘在原地脸色红了又青,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她膝下有儿有女,个个都已经长大成人,又牢牢掌握住了家中的财政大权,丈夫对她尊重有加,身材样貌也不行了——她也是看脸的,都老菜帮子了,怎么睡得下去?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必要冒着死亡的危险再去生儿育女?
罗芸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就多余去安慰她!
她也承认,一开始为丈夫纳妾,心里不是不酸,但只要一听到那些妾室生育时的惨叫声,她就一点也不酸了。
你罗芸娘是不酸,但为什么人家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妒妇,你都不敢吱声?
你自己也心虚!
黄四娘冷哼了一声,默默回到了席上,只见酒席间花团锦簇,热闹得很。
如今节度使府用的都是高脚桌椅,坐起来是不太合乎礼仪,但比传统的坐榻舒服多了,尤其是她生了最小的孩子之后,就落下了腰疼的毛病,不能长时间跪坐。
这种从胡人那里传进来的椅子有靠背,她累了还能偷懒靠一靠,舒服多了。
还是节度使体谅人。
为了避嫌,莫惊春和芸娘的接触不多,见芸娘离席,他就招手把李芝叫到身边,指向几个年轻俊美的胡人,“芝娘觉得他们怎么样?”
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全是草原胡人中的贵族。
要身份有身份,有相貌有相貌。
言行举止都派大家出身的文人去教导过,现在还不到出口成章的地步,但看起来也有模有样了。
李芝看过去,只见到一群黄发碧眼的胡人少年,虽穿着大安人的服饰,一举一动仍然有种无法言说的别扭感,只能委婉地说:“他们相貌与我们中原人看起来不大一样。”
“毕竟是胡人。”
见莫惊春的酒杯空了,李芝边贴心地为他倒酒,边皱着眉,“阿耶,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你也十二岁了,虽说若是你不愿嫁人,家里也能养你一辈子,只是这条路太少人走了。”莫惊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勇气。
在现代,这种年龄的女孩还在学校里,天天愁作业愁试卷呢。
但在这里,一般十五岁左右就要出嫁了,愁人。
他是可以养李芝一辈子,但外面的流言蜚语就不说了,家里的芸娘和弟弟们能真心接受吗?
未来的弟媳妇和侄子侄女们能接受吗?
好吧,还有一点是,胡人就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花国上下几千年,对草原治理得最好的竟然是清朝。
因为清朝的和亲是真正的血脉交融,不是拿宫女来糊弄。
到了清朝末年,仍然有蒙古亲王率军支援大清,就是出于这个号称满蒙一家的制度。
当然,他不会搞那种屈辱的和亲,他要嫁女,就一定会陪嫁军队,让女儿到草原上做女王,做草原的实际统治者,而非只能被动等待命运青睐的后妃。
女人要想在中原掌握实权,太难了,还不如去草原。
草原上实力为重,女人在那里反而更自由。
如果李芝不愿意的话,那他就会在剩下的三个弟弟里选一个,嫁到草原。
反正,不论如何,他都要试着融合胡人和大安人,埋骨草原的战士已经够多了。
年年防着胡人南下,对财政和民力都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李芝抿了抿唇,垂下眼眸。
她懂这件事的含义,因为阿娘就常常为她还没出现的舅姑和丈夫教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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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女郎要文静贤淑,不然不讨丈夫欢心,女郎手脚要勤快、对舅姑要孝顺、对小姑要顺从,这样才是好新娘。
可是,李芝无数次悄悄告诉自己,阿耶是节度使啊。
她都是节度使的女儿了,还要受这种委屈吗?
“你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郎君,只要阿耶在,绝不会叫你受委屈,也可以嫁给阿耶的手下,就是为着阿耶,人家也会把你高高地供起来。”
李芝还没到会对异性心动的时候,下意识摇头。
见此,莫惊春轻笑,目光转向那些胡人少年,“那些人会在幽州长大,学习大安的礼仪,接受大安的文化。你要是有看中的,我会给你陪嫁一万人的军队。”
“婚后,你的丈夫会成为统治所有胡人部落的可汗,而你就是他唯一的妻子——可敦。若是不习惯游牧生活,你可以在草原上建城。如果你的丈夫对你不敬——”
莫惊春看向李芝,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声音变轻,语调依旧温柔,内容却透出一股杀意。
“你就指挥你的士兵,杀了他。你换一个丈夫,胡人就换一个可汗。”
“如果你有了孩子,无论男女,ta都会是下一任可汗。”
因为莫惊春喜欢光线好的白天,所以宴会是在白天举行,在阳光的映照下,李芝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莫惊春带笑的眉眼,恰如画中人。
然而双唇翕动间,吐露出来的,却是关乎另一个族群命运的话语,仿佛只要他想,这个世界的命运,就会被他的话语支配。
这一切令李芝目眩神迷,仿佛透过这短短几句话,她窥见了另一个世界。
那里多姿多彩,又充满了鲜血和危险。
她瞳孔扩大,舔了舔干涩的唇,已经跃跃欲试,想要踏入这个正在被阿耶征服的世界。
“阿耶,我想先去认识他们。”李芝站了起来,看向少年们的目光锐利,身姿挺拔,就像一条即将开展第一次狩猎的小狼。
莫惊春轻轻一推她的肩膀,“去吧,阿耶会看着你。”
“我去了。”李芝深呼吸一口气,走向了胡人少年们。
这些被层层选拔而来的贵族,没有一个是傻子,就算是傻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教育后,也隐隐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因此他们一看到一个女郎从节度使身边走向他们时,所有人都立即起身相迎,不动声色地整理仪容仪表,露出最和善的笑容。
见此,李芝忐忑的心情顿时平静了下来。
对,她阿耶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她完全不必害怕。
宾客们看着节度使的女儿走向这些少年,心里若有所悟,都自以为莫惊春知道频繁用兵的坏处,打算嫁女和亲。
有人目露赞叹,就有人目露不屑;
有人心生同情,也有人心生愤怒。
像李明光、张屠户、萧轩……这些跟莫惊春通过气的心腹,都囧囧有神地看着那些喜不自胜的少年,好像看见鸡给黄鼠狼拜年。
心生同情……呸,是心生看笑话的心情。
一个个憋着笑,就等着嫁妆名单出来后,去看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