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安室先生说自己要去学金融的一个星期后,有人敲开了侦探事务所的大门。
以处理他人遇到的麻烦为生的侦探自然对于委托来者不拒。我当然知道昨天安室先生说要去学习金融是假话,但是我还是对着隔壁正要出门的黑泽先生唏嘘:“你看看,现在的小伙子,做事情就是一点毅力都没有。”
“明明昨天的时候还说自己要去学习金融。”我的表情痛心疾首,“我还在思考如果他可以顺利地从东京大学毕业的话,我甚至可以考虑把他介绍到我家公司,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2、
觉得波本的年纪比隔壁的房东小姐要大的琴酒:“……”
所以昨天波本突然不想要干了,甚至还想要改邪归正金盆洗手去干金融,果然是你的锅。
3、
我关上门,转头对着方方嘱咐:“虽然平时和我的租客们要保持良好的交际关系,但是闲得没事还是不要去和那名安室先生接触为好。”
“我一直都没有觉得他是个好人。”我叹了一口气,“相比来说,隔壁的黑泽先生不管是性格还是正义程度方面都比安室先生要好得多。”
4、
我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收拾行李,把从隔壁买来的寿司放在桌上。
忘记说了,现在又是月末,《名侦探平井》的剧组那里、连我上一个剧本的拍摄基本上都已经进入尾声,所以我亲爱的编辑又一次夺命连环call、企图催促我快一些把下一集的剧本交给他。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去旅游——本来就是啊,采风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相当必要的事情。没有采风、没有对当地情况的了解,是不可能写得出来符合当地特色、又确实有意思的剧本的。
我:“在事情仍然悬而未决的时候,我还可以保证心态的平和与自我的平静感,我觉得我还是蛮厉害的。”
方方:“你管拖延症叫这玩意儿?”
我:“?”
我就是要去实地勘探进行灵感探索,不是因为拖延症写不出稿子,不是!!!
5、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对于剧组现在或多或少地有些意见。
我也说了,很少有人知道编剧本人我是竹野家的大小姐。伴随着《名侦探平井》名气越来越大,自然也有更多的投资商盯上了这块肥肉。
演艺圈内的明星也同样来了几个——热度高,又是单元剧的形式,可以完成刷脸的任务,而且还会在相当短暂的时间内完成拍摄并播出。这样的角色难得到除了《名侦探平井》该去哪里找?
这就导致了总归有几位明星因为不同的理解、而提出修改了我的剧本。驻剧组的“专业编剧”、还有中间负责传话的老师总归会有些许的对文字的误读,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上一个播出的我的剧本显得很是离谱。
——拜托!谁家好人在自愿抢劫了银行之后还会在一天之内飞快地自首啊!虽然我知道你们想要传播正确的价值观,可是这是为了组织下一个重要角色出场做的铺垫啊!这让我怎么往下写!!!
“我有的时候会有些疑惑。”我这么对方方吐槽道,“我明明和他们说的是:烤一只鸡,然后冷做一只龙虾,最后再煮一碗面。可是他们最终给我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做烤冷面。”
6、
如果只是做烤冷面的话,这至少能吃。
可是问题在于,就连我偶尔凭借自己贫瘠的恋爱知识撰写出的恋爱喜剧,都能够被驻扎剧组的专业编剧,改成和“马什么梅”不相上下的奇怪形状。
我:“推拉。”
专业编剧:“好的,舔狗。”
我:“在过年的时候小配角给她的暗恋对象发了一句不一样的新年快乐。”
专业编辑:“好的,小配角偷偷地辗转加到暗恋对象的好友然后讨好他。”
我:“……”
我应该谢谢你们至少这一次把剧本给提前给我看了吗?!!
我:“真是活该一帮光棍。”
专业编剧:“谢谢,你也是。”
7、
总之这个稀奇古怪的原因让我这一次撒了大小姐脾气,最后决定耍大牌拒不回应编辑消息,把专用手机号关机之后、给自己定了位于长野县的民宿。
——听说那里最近新开的一家温泉民宿受到了广泛好评。母亲给我转发来了工藤有希子说的朋友的推荐……我觉得这个关系稍微有些绕,也怀疑老板就是有意想要邀请一些有名气的名人前去,但是必须承认上面的推文让我心动了。
鉴于方方现在是我刚刚招来的作家助理,我决定大发慈悲带他一起过去。当然钱还是他自己付。
8、
你问少爷?
我发现我对他似乎有些误解。他似乎不是被黑川先生给捞出来的。
总之前几天有一个隔壁群马县的警官追到了我这里来,那个长得很像哆啦O梦里的小夫的警官手上举着少爷的照片,说这是最近刚刚偷偷越狱的犯人,群马县警方正在抓紧对他的抓捕。
我:“?”
其实我依稀记得自己当时的举报电话举报的方向似乎不是群马县,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辗转被送到了群马的监狱里。
但不管如何,作为热心市民,我相当热情地指出了昨天“青梅竹马”提到的、他要前往的地方,并且衷心祝愿这位第一次跨区域出警的山村操警官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通缉令下面的名字也并不是黑川律,而是一个相当难记、四个字中有四个字都是生僻字的拗口读音。文化水平低下的我当然是没有认出来这些该怎么念,并且就此就将其遗忘了。
总之少爷现在已经又踏上了逃命的旅途。至于他最后又会在哪里被抓,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了。
9、
当然,对少爷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似乎并不知情的方方仍然对自己的幼驯染抱持担忧的态度。我叹了一口气,决定告诉他:“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够再瞒着你了。”
方方感觉到了问题的严肃性,做出认真的表情表示洗耳恭听。
我:“其实少爷有病。他小时候被一只土猪给拱过脑子。从那以后他的脑子就坏掉了。”
方方:“?”
方方:“我们几个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
我:“因为我一直不相信他是个正常人,可是检查结果没有问题。所以我只能够编出来骗骗自己没有猜错。”
方方:“……”
10、
方方:“所以说为什么他脑子坏掉的原因是被猪给拱了?”而且还是土猪?
如果说是发烧所以导致智商下降他也认了!尤其是他们几个从小到大都受到某位立志要当医生的家伙的耳濡目染、怎么可能相信这么离谱的言论啊!!!
我:“因为少爷是真的菜。”
方方:“……”
11、
我和方方一起拖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正好隔壁的安室先生也在送走他的客人。
客人是一名看上去相当富有的中年女性,全身上下只能够用珠光宝气来形容、满是各类珍贵珠宝。她还在恳求安室先生:“侦探,你真的不能够帮我去探查那个家伙的踪迹吗?我可以出钱为你所有的行程报销——我也不需要你杀了他什么的,真的!”
我:“……”
方方:“……”
我知道方方肯定还是不太适应无名街道的风土人情的。毕竟他这样的好好少年和少爷应该不太一样,没有接触过什么黑/暗/世/界的生杀大权被随意赋予,更不用说在无名街道上应该也有专门负责去暗杀指定人选的生意存在。
只是这种行业由来已久,甚至是不少人生活的重要乃至唯一来源。无名街道作为“法外之地”,我猜测连日本公安都不能够最终将其管制,除了官官相护之外,总归还要有些其他原因。
这样的灰色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无名街道来居住的原因。这里实在是太贴切我的《名侦探平井》的核心组织对抗的思路了。
12、
“你们要出去旅游吗?”安室先生注意到了我和方方手上拿着的大包小包,看过来,顺口就问了一句。
彼时的我不知道这是情报人员基于习惯总要探查身边人去做了些什么的行为,本来应该是只当做邻居之间寻常问候的。只是我始终都对安室先生的人品抱持有怀疑的态度,所以第一反应仍然是他在试探着我什么。
不过编剧小姐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实话实说:“我们要去长野。”
“噢?真巧。”安室先生眯了眯眼睛,“我也要去长野——这位女士正好给了我这份委托。”
他一边说着,一边郑重地握了握女士的手,深切表示:“放心,女士,我一定会将一切都探查清楚的!”
我:“?”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看看那名女士那如同天上掉馅饼的表情,你刚刚明明都已经拒绝了她的委托了!
怎么还耍赖啊安室先生!
13、
降谷零把一切都盘算得好好的。
他原本是不想要去长野的——毕竟就他所知,自己幼驯染的哥哥似乎现在就在长野当警察。虽然他们两个在他长大之后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万一对方对自己的外国人特质有所印象、不小心点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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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份,那就太糟糕了。
不过,这主要还是表面原因。
毕竟按照诸伏高明的聪明程度,遇到了完全没有使用真名的他,就算是认出了、应该也会相当聪明地反应过来他是在做卧底吧!
所以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于——琴酒交给他一个调查房东小姐的任务,为了能够更快地达到组织的信任,他总不能够在任务存续期间莫名其妙地跑出去旅游,哪怕是打着委托的名头。
可是现在!房东小姐竹野阳莱自己都要去长野了!
那么顺便答应一份委托,作为自己的借口,那应该是怎么都挑不出错误的合理的吧!
降谷零不知道,差不多也是这一件委托之后的自己,意识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道理:有的时候用旅游或者消费作为借口,真的可以为自己获取更多的情报,也可以帮助他很好地隐藏下去。
这也成为了后来的波本威士忌花钱消费大手大脚、惹得组织某些报销人员忙到飞起的原因之一。
14、
降谷零本来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
至于委托人和他所嘱托的内容:“我怀疑我的丈夫可能是在长野被骗了——可能是有邪//jiao//组//织在那里吧。他一定是被哄骗入教的!最近半年他几乎是每个星期都要在固定的时间点前往长野一次,风雨无阻!甚至还会在去长野的时候产生大笔花销!!”
“你可千万要把我的丈夫给从邪//jiao//组//织中唤醒啊!”委托人女士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还是在降谷零的逼问下不情愿地告知了他真实的原因,“毕竟我还等着要他的遗产呢……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他全部转移到了邪//jiao//组//织里,那我可就不可能可以拿的回来了。”
降谷零让委托人女士放心。甚至都不用担心他本人的生命安全,因为他的身手非常好,还有在缅//北二十四小时极限逃脱的经历。听到后者,委托人女士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噢对了,我还有心理健康咨询师证书。”降谷零补充了这么一句。
然后下一秒,委托人女士整个人都明显更加放心了,她疯狂地握着他的手上下摇晃:“那我就放心了!一切就交给安室先生了!”之前她很明显没有说完的絮絮叨叨就此暂停。
……原来考证是真的有用啊。降谷零想起来了昨天西园寺辉扔在桌子上的一大沓证件、还有他一眼正好瞥到的心理健康咨询师证书,不由得陷入了恍惚。
看来回来之后,他也得想办法去考一本。
——等等降谷先生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日本公安去给你弄一本啊!如果风见裕也听到了这句话,大概是会这么大喊的。
15、
总之安室先生就这样和我、还有负责提行李的方方一起踏上了前往长野的旅途。
听到他这么果断就接下了疑似和邪//jiao//组//织有关的委托,安室先生在我心里的形象除了变得更加阴暗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改变。
“他连邪//jiao//组//织都不害怕。”我对着方方这样咬耳朵,“我觉得会这样的人除了是警察,就只能够是同样邪恶的组织的成员了——你看,我就说安室先生不会是好人吧。”
方方显然被我说服了,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赞同,也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16、
旁边听两个非专业人员的蛐蛐声音依旧很清楚的降谷零:“……”
他对于现在的普通人的想象力抱持有怀疑态度。虽然知道竹野阳莱是一名编剧,但是这样把事事都往离谱的方向去想,会不会还是极端了一点。
说不定她本人真的是那种和组织同样强大的其余黑shou党之类脱不开关系的存在。不然为什么会对委托人女士所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呢?
——拜托!世界上哪里来得这么多邪//jiao//组//织!
“固定时间点驱车前往某地”,同时还“带有不少的金钱支出”,这样的配置根本就不少见——听到这些标签化词语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委托人的丈夫出轨了吗?每周固定前往长野是为了和情人相会,至于金钱的支出就更好理解了啊!
降谷零此刻严重怀疑竹野阳莱的推理能力。之前她兼职当侦探的时候,会完全没有委托人的投诉,只是因为她把所有的委托人都送进了监狱吧!
17、
——所以为什么长野真的有邪//jiao//组//织啊!
跟踪了委托人的丈夫、于是被一群邪//jiao//徒给抓进了密室的降谷零,坐在地上,如是思考着。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离谱了,他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