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些物件,裴姝却欢喜不起来。
“这些啊都是表三公子差人送来的,全是姑娘喜欢的玩意儿。”
知冬和知夏已将东西分门别类,只等裴姝回来看过以后收起来或是摆放在哪处。
今儿又不是她过生辰,给她送这许多作甚?尤其是在知道了钟昱明对她的心思之后,便更不能直视这些东西。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裴姝索性让知喜拿出来往收礼登记的册子,一样一样核对,一个不落地将钟昱明以往送她的东西全都翻找了出来。
“知琴姐姐,姑娘这是怎么了?”知喜不理解。
知琴却笑:“姑娘大了,有些东西便不可随意收了。”
一旁的知冬和知夏立马会意,同时加快了手上将东西装箱的动作,知喜是个慢半拍的,好一会儿才领会这句话的意思。
“表三公子竟……”
“嘘。”知琴瞧了她一眼,拦住了她后头的话,有些事心里晓得就行了。
将所有东西归置整齐装箱后,裴姝才后知后觉,原来钟昱明竟给她送了这么多东西,也怪她脑子里残留的现代人思想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明日,明日就差人给三表兄送回去。”裴姝转头对知琴说道,“低调行事,切莫招人眼。”
知喜看着地上满满两大箱,在心里嘀咕,想也低调不到哪里去。
……
夜色渐浓。
裴晋轩今日结识了许多官场老爷,还听得三两世家里的公子称他一声伯伯,心中喜悦便多喝了几杯酒,奈何酒量不佳,昏睡了几个时辰醒来仍是晕晕沉沉。
“云昙?”他扶着额角坐起身,唤的是平日里在他房内伺候的一个丫鬟,听说是他亲自取的名。
不想进来的却是张氏。
“老爷醒了?”
裴晋轩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确实是张氏,只见张氏着一身薄衫,头发散在腰间,低眉浅笑,声音也比往日柔和不少。
“妾已让人备好热水,老爷可要沐浴更衣?”张氏说着坐上床榻,一手轻搭在被褥上,另一手放在腿上,衣领微敞,若隐若现。
裴晋轩酒劲未散,又往外张望了眼,不耐烦问:“云昙呢?”
张氏眸微眯,掐了下自己的腿,忽又挂上笑,娇嗔道:“找她作什么?妾身服侍老爷还不够么?”
张氏这般,让裴晋轩不禁想起二人新婚那年,也是柔情蜜意,很快便有了头一胎孩儿,可惜……
“叫人煮些醒酒汤送来吧,有些头疼。”裴晋轩不再想从前的事,瞧张氏也稍顺眼了些。
“妾早就备好了,这就给老爷拿来。”张氏说完起身离开,没一会儿进来,手上便端了碗醒酒汤。
裴晋轩不做他想,接过碗几口喝下,又闭眼躺了会儿,头便不疼了,只是身上忽觉燥热,便让张氏伺候沐浴,屋内水汽弥漫,浸湿了张氏身上的薄衫,几乎贴在身上,裴晋轩喉头滚动,干渴难耐。
“老爷,妾替你擦身子……”
屋外,几个丫鬟窃窃私语,见屋内的光亮熄灭,不禁高兴:“太太和老爷总算和好了!”
……
天将亮。
裴姝打着哈欠被知冬和知夏搀到妆台前梳妆打扮。
今日起,又要去女学上课,想她告假五日,竟是一个懒觉没睡?半分没闲着,却也不知忙了些什么。
瞧她瞌睡连连,知琴站一旁打趣:“姑娘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莫要第一日上学又叫先生罚了。”
谁料裴姝一听干脆瘫软下来,抱着与她梳妆的知冬,喃喃道:“不然请母亲再替我告两日假?”
听得知冬夜忍不住笑了:“姑娘,哪有临到头了才去告假?旁人定以为是姑娘懒怠起不来床呢!”虽然,事实也大差不差。
裴姝强撑起精神,又听知琴说昨儿夜里变了天,气温急转骤降,命知喜拿来一件薄绒的披风给裴姝穿戴上。
屋里烧着炭,暖烘烘的,倒真是不知外面如何,裴姝用完早饭才刚过辰初,歇了会儿才慢悠悠出门,也才真切感受到知琴口中的变天……
许是清明将至,又一场雨季来临,裴姝双手揣进衣袖里,踏上昨夜被雨淋湿了的青石板小路。
侯府门口,裴文珺已坐上马车,听见外面的动静,猜想是裴姝出来了,推开一窗一瞧,果然是裴姝,便出声招呼:“阿姝。”
“堂姊这般早。”裴姝应了声,快步走过去,踩着马凳钻进车内。
知喜呆立一旁,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大姑娘对她家姑娘怎忽然如此热络了?
……
马车缓缓驶行,车内有提前备好的热茶。
裴姝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热茶下肚,暖流行至全身,她喝了茶便倚着车壁闭眼小憩,与平时没有两样。
裴文珺原准备了许多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又觉矫情,最终行了一路竟是一句没说出口,与裴姝先后下了马车,由周阳王府的丫鬟领着进府。
姊妹二人有几日没来学堂,堂中添了张书案,座位也有了变化。
江娇月和周攸宁的位置没变,仍旧在第一排,江娇月身后原本坐的是宋妧妧,现在变成了孙慧,裴姝的书案倒是没人动,依旧在周攸宁身后,顾容初原先的位置现在坐着顾容羽,再往旁就是与她交好的宋妧妧,最后一排自然就只剩了顾容初和裴文珺,裴文珺位置没变,最后新添的那张书案竟是给顾容初用上了。
乍一看平和,细一想竟掺杂着强权之下无声的霸凌,显然,被针对的人就是顾容初,而始作俑者应当就是那顾六姑娘。
周攸宁今日来得稍迟,有些无精打采。
“攸宁姐姐昨夜没睡好?”裴姝关切出声。
周攸宁坐下后叹了声,耷着眼帘道:“晚些时候再同你说。”
又过了会儿,先生从外头走进来,众人端正坐好,余光中瞥见一袭月白长袍,那人步子迈长且快,众人惊讶,竟是祁先生!
祁璟走到最前方的书案,面向众人坐下。
最欢喜的不过江娇月,忍不住盯着祁璟看,又刻意遮掩躲闪,生怕旁人看出什么。
裴姝深低下脑袋,只祈祷祁璟那日没有听见她和钟昱明的对话,虽说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可到底在这生活久了,不免生出些女儿家的羞怯。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难得一堂课后所有人都精神抖擞,目送走祁先生后,各人交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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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顾容羽是头一回见祁璟,便拉着宋妧妧打听,最后得出一结论。
“原来是一介布衣?竟也能当我们的先生?”她不禁皱眉,有几分不屑。
前头的江娇月一听便知是在说祁璟,当即便起身反驳道:“你又知道什么?祁先生可是去年春闱的会元!若非他缺了殿试,便是状元也当得的!”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众人何曾见江娇月这样急赤白脸地维护一个人,祁先生的底细,江娇月又从何知晓,各人心里猜想万千,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江娇月也意识到话说太急了,正不知该如何圆过去,一眼瞥到裴姝。
彼时,裴姝正在心底感叹原来祁先生这般厉害,竟然有功名在身,紧接着,便被点了名。
“你们这般瞧我做什么?祁先生是阿姝兄长的好友,我又与阿姝要好,当然见不得有人这样胡诌。”江娇月说完,还朝裴姝问,“你说是吧?阿姝。”
这!我何时与你要好了!你为心上人说话拿我当挡箭牌作什么!
目光瞬间集中到裴姝身上,她扯起嘴角,笑得勉强,只道:“私下妄议先生怕是不好吧?”
如此,一段风波看似平息。
……
第二堂课结束后,各人打道回府,裴姝被周攸宁留下来用午饭。
“阿姝,我当真是要被我阿兄气死了!昨日我问他和徐姐姐如何了,他,他竟说我乱点鸳鸯?”周攸宁关上房门,心中憋闷了一晚,此刻像串点了火的炮竹,炸得噼里啪啦。
她更气的是,徐姐姐那一番情意就这样错付了?那样好的人,偏她兄长不开窍!
“攸宁姐姐莫要生气了,也许这对徐姐姐来说也是一桩幸事呢?”裴姝轻声劝说。
周攸宁不解:“为何?”
裴姝端起茶碗猛猛喝了一口,准备将这事展开来说说。
“攸宁姐姐,倘若云启阿兄真对徐姐姐无意但又娶了徐姐姐,是幸还是不幸呢?”
周攸宁摇摇头,她从未想过这些,好像从小到大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徐姐姐就是她未来的嫂子。
裴姝又继续说:“此一生漫漫,又怎能全凭当下的爱意存活?届时一方有情,必会有所期许,而一方无情,又会觉得亏欠,时日一久,于两人都是负担,既无法真正交心,又无法全然不在意,于两人又是煎熬,或许最后连自幼相识的情分也会被消磨掉……”
或许还有别种可能,可她当真认为,像徐卿言那样的女子,大可不必委曲求全!
只叹在这样的世道里,最吃亏的总是女子,不在深宅里咆哮着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
见裴姝说得头头是道,周攸宁被虎得一愣一愣的,心渐渐静下来,却又越想越不对,她旋即反应过来。
“好你个小妮子!满口情爱,倒像你真经历了似的!”
说罢,周攸宁便抓住裴姝去挠她痒痒,裴姝最怕这个,忙使了劲挣开,二人好一通打闹,最后齐齐仰倒在床上,皆是没了力气。
“郡主,江大人递了拜帖来。”门外有人通传。
周攸宁登时起身:“哪个江大人?”
只听外头丫鬟答:“是翰林院的江临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