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佑见她不识得自己,顿觉有趣,方才他母后还同他说,有意从平凉侯的独女和威远侯的嫡长女中选一个做他的正妃,现下他觉着,眼前这个就不错。
“你故意输了比赛,让我堂妹失了面子。”江承佑正经了语气,双手负在身后,仗着极大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问她,“你说,这笔账,该如何清算?”
是三皇子!
“臣女拜见三皇子!”裴姝忙蹲身行礼,顺便把头往下低了低。
能称江娇月为堂妹的只有皇上的儿子,而此次伴驾随行的只有太子和三皇子,早前太子成婚,她是见过一回的,那么眼前这人便只能是她最不想遇上的三皇子。
见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吓成这样,江承佑又觉没意思。
美则美矣,与旁的那些庸脂俗粉又有什么两样?不过会使些小伎俩罢了。
“甚是无趣。”江承佑哼了声,迈步离开。
直到脚步声走远了,裴姝才起身,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江承佑果然和原小说里描述得一样,越是与众不同的他越喜欢,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想要。
……
时正午初。
林场那边的围猎已经结束,此时正在清点个人的猎物,约莫清点了有一刻钟,最后得出猎物最多的是威远侯的嫡长子段岑骁,太子屈居第二,安国公府的顾二公子顾令舟排第三。
威远侯府今日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阿兄居然连名次都混不上,往后出去可别说是父亲的儿子。”裴姝看着地上裴韫那一根手指头就能数清的战绩,笑说,“这傻狍子怕不是迷了路自己撞上阿兄的箭口了?”
“唉,为兄我呀就这点本事了。”裴韫耸耸肩,全然不做争辩,话头一转,朝裴姝问,“听说我家小妹方才投壶输了?”末了,又补充道,“逢人可别说是我教的。”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当即笑出了声。
不远处,裴文珺不知瞧见了什么竟暗自傻笑,双颊还有红晕。
“也不知你使得什么法子竟让父亲允了你来,你瞧瞧这满场,有谁家带了庶女来?”
忽听这么一声压着声量却极是嘲讽的话传入耳里,裴文珺回过神来,看见顾容羽傲慢不屑的神态。
这话是说与顾容初听的,可顾容初只是浅笑温和着应了声。
裴文珺也是与顾容初熟识起来后才知,安国公府的姑娘并不好当,尤其是庶出的女儿,表面风光,暗里只得默默忍着。
她去安国公府五回,便有三回都能碰见顾容羽当着下人的面用言语羞辱顾容初,即便这般,顾容初从不自怨自艾,也不与她抱怨诉苦。
越是这般想着,便越替顾容初委屈,没来由的,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勇气,裴文珺稍稍往前站了些,将顾容初拦在身后,朝着顾容羽出声反驳:“阿初早已记在国公夫人名下,与你同是嫡女,你这般说她,岂非不顾亲长的脸面?”
姊妹二人皆是一怔。
到底人多,动静不好太大,顾容羽虽恼,却没起争执,只瞪了裴文珺一眼,负气离开。
顾容初心有动容,扯了下裴文珺的衣角,轻声说:“阿珺,你不必为我如此,她那人睚眦必报,定会记恨上你。”
裴文珺其实也有些怕,心里直打鼓,但她仍旧安抚着顾容初:“不碍事,我也不姓顾,犯不着怵她。”
……
约莫午正一刻,随行的宫人将饭菜送往各家营帐。
待皇上吃饱喝足,美美睡上一觉后,马球赛才终于要开始。
这场地是皇上命人连夜修建的,故而较为简陋,看台只有三面,居中高位上坐的是皇上皇后,稍往下些左侧是太子和太子妃,右侧是三皇子。
左右看台一共两排,左侧坐的是男席,右侧是女席,大致按着品级排座,但没过多约束。
段家兄妹已换了装束,在场内等候,周攸宁跃跃欲试,却没找到合适的人组队,她这会儿很后悔没早些教裴姝骑马,与她凑个数也好。
裴姝咯咯笑着说要不将她阿兄扯来。
周攸宁朝对面看台上望了一眼便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人群里,那江临坐在边角上,周身气度丝毫不输旁的世家公子。
“阿宁,我与你组队吧。”徐卿言缓缓走来,她今日穿了身白底水红领子对襟褙子,衬着件淡粉色云纱裙,一颦一笑皆是大家风范。
“徐姐姐?”周攸宁疑惑。
裴姝扬起脑袋,一张小脸儿也满是吃惊,她实在想不出徐卿言打马球的画面。
二人定好后便回营帐换衣裳,很快,四队人马聚齐,好一番击鼓奏乐后,比赛正式开始。
最让人惊艳的莫过于一身红色骑装牵着马入场的徐卿言,温婉之余又英气十足,徐卿言向来是名门闺秀的典范,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却从未在人前这般。
钟昱明不停往看台上张望,直到寻着裴姝,便冲她笑。
原本心情不错的裴姝立即沉下脸来,朝他扬起粉拳作势挥了下。
……
比赛规则以一炷香为时,哪队进球数多便哪队赢。
裁判用力将球高高抛入场中,段家兄妹率先抢到了球,其余人也当仁不让,各显本事,只见徐卿言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握着球杆,看准时机,一个侧翻半吊在马上,用力一挥,抢下一球,竟直入洞口!
“好!”裴姝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看台上众人无不叫好喝彩,这会儿的徐卿言自信明媚,叫人忍不住目光为她追随。
裴姝不禁扭头看向那高台上,皇上龙颜大悦,笑得精神抖擞,再看旁侧站着的周越,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跟旁边的木头桩子似的。
“唉。”裴姝叹了声,回头继续看比赛。
……
线香燃尽,比赛结束。
段家兄妹夺得魁首,上前听赏,这样的结果也在众人意料之中,毕竟,这对兄妹实在“强悍”!
耳边传来各位太太对徐卿言的不吝夸赞,裴姝悄悄离场,直接夸到本人跟前!
“徐姐姐你也太深藏不露了!简直吾辈楷模!”
“嗯?”徐卿言有些不明白,前一句她倒是听懂了,后一句,什么意思?
周攸宁早就习惯从裴姝这里听到些奇奇怪怪的词,已不足为奇。
“就是说徐姐姐很完美,无所不能的意思。”裴姝解释道。
徐卿言被逗笑:“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她也并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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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起码今日,她是有自己的私心的,端午过后,她便要随祖父祖母一起搬离玉京,回商州老家,此后,怕是再不回京了,也再不会见到那人。
三人说着话,不觉间走到了林场边上。
徐卿言叫住二人:“此处危险,咱们回去吧。”
转身之际,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那幽深的林子里走了进去。
“阿姝,你瞧见什么了?”周攸宁见裴姝站在原地不动。
这会儿,已然看不见顾容初的身影了。
“好像有个人影。”裴姝倒是老实交代了,但没说那人是顾容初。
“许是巡逻的侍卫吧。”周攸宁没太在意。
三人没再停留,缓缓往回走,顺道欣赏一下这半山的好风光。
……
是谁触发了剧情?
裴姝想了一路,百思不得其解,顾容初总不能无缘无故往那林子里走吧?那林子里可是有野兽的。
如果不是在走剧情,那顾容初会遇到危险吗?三皇子会去救她吗?
那可是条人命啊……
内心狠狠挣扎了一番后,裴姝决定去找裴韫帮忙。
营帐里。
“你说顾七姑娘进了林子?”裴韫皱眉。
裴姝怕耽误了时间,便加快语速:“只是远远瞧见了,觉着像,可方才我确实没找着顾姐姐,这才请阿兄去与云启阿兄说一声,请他带人去找找。”
“你别急,我这就去。”裴韫说完便出了营帐。
很快,周越与旁的侍卫交了班,领着一队人往林子里去寻人,为免扫了皇上兴致,一行人悄默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天色已有些暗,众人举着火把,小心谨慎。
……
裴文珺寻了一圈没找着顾容初,便只能先回营帐。
看见营帐里空无一人,她难免有些落,想着大伯母一早回了庆国公府,大伯父和堂兄定然在爷们儿堆里,而裴姝又有郡主作伴,只她形单影只。
然而,她还来不及感伤抒怀,便听外头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纷乱中听到一些言语,约莫是什么“三皇子”,“请太医”,直到听到个耳熟的声音喊了声“七妹妹”。
是顾二公子的声音!
裴文珺反应过来,慌忙掀开帘子走出营帐,却见顾家营帐前聚了许多人,甚至,连皇上都惊动了!
“有没有人告诉朕,发生了何事!”
众人散开,周越急步上前:“皇上,三皇子和顾七姑娘遇上了野狼,三皇子无碍,但顾七姑娘的手臂被狼咬了一口,这会儿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末了,周越重重跪了下去,旁的一干侍卫也纷纷跪地。
“是臣等护卫不当,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在听到三皇子无碍后明显松了口气,但出了这样的事也着实扫兴。
“回去朕再治你的罪!”皇上说完便转身进了顾家营帐。
……
这事儿很快传开,众说纷纭。
最后众人得到了官方说法:三皇子一时兴起入林狩猎,而顾七姑娘是为寻一种草药误入了林子,两人在林中相遇,被野狼袭击,顾七姑娘为保护三皇子身受重伤。
裴姝懵了,这剧情,真是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