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伴随着些微刺痛的耳鸣感终于消失。
“你底子太弱,很容易受伤。”段锦昭不喜欢柔柔弱弱的小娘子,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方才她看得分明,裴姝原本是能躲开的,不巧被旁人轻轻一撞便如那风中的蒲苇乱了身形,险些出事。
“段姐姐说的是。”裴姝盈盈行了一礼,正正经经地道谢,“方才好在有段姐姐出手搭救,裴姝在此谢过。”
段锦昭:“你不曾学武吗?”
裴姝摇摇头:“不曾。”
段锦昭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说:“女子习武,不求保家卫国,强身健体也是不错的,等得闲了我带你练两天。”
裴姝愣了下,一般这种情况下说的都是客套话吧?
还不等裴姝回应,段锦昭便拍了下她的肩膀,先行离开了。
看着段锦昭走远,裴姝才带着知喜重新坐上马车,往周阳王府去。
方才在道边站着,她无意间听说了件事。
昭武王加封为裕亲王,年后便要领旨离京去封地了?
江娇月被封为顺安郡主要去疆国和亲了?
裴姝不禁想,他们这位英明神武的皇上陛下挑在大年初一这天下达旨意,是诚心不想让裕亲王一家过个好年吗?
原书中没有和亲,昭武王也没有被皇上明升暗调,被调离出京的是周越,那会儿周攸宁根本没来得及定亲。
可现在不一样了,周攸宁和江临已经定下婚期,周越也仍是御前侍卫,这是不是意味着,周阳王府也许不会出事了?
裴姝带着这些问题想了一路,不知不觉间周阳王府到了。
周越从今日起有三日假,但他此时不在府里。
“阿兄他就是闲不下来,皇上给他派了接待疆国使臣的活儿,可那使臣年后才往咱这儿走,路程遥远,少说也要走上两月,等人真正到玉京都是三四月的事了,他偏得这两天就开始忙。”周攸宁说起周越,又道,“还是得尽快给我寻个嫂子管管他才行。”
接待使臣,事关两国是否能顺利签订盟约,皇上把这样大的事交给周越,说明起码到现在,皇上依然信任周越。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周越的剧情线也发生了改变,但总归是好事,裴姝没多想,便接着周攸宁的话说:“我看难。”
周攸宁开玩笑道:“皇上给这个赐婚,给那个赐婚,怎的也不给我阿兄指门亲事?”
裴姝笑说:“过两日宫宴,攸宁姐姐可以去问问皇上呀。”
“且等着吧,自有人去皇上跟前闹。”周攸宁当然知道裴姝说的也是玩笑话,她叹了声,道,“江娇月这人平时是跋扈了些,不过一想到她要去疆国和亲了,我还有些替她难过。”
自古以来,两国和亲是常有的事,可这事落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不会是好事,在家国大义面前,一个女子短短的一生又算得了什么呢?
裴姝也跟着叹了口气,双手托着脸,手肘撑在桌面上。
“好了,不说这些了,有件新鲜事你听不听?”周攸宁伸手轻轻摇了下裴姝的胳膊,转移了话题,“听说年前,祁先生在徐老太师的举荐下入了宫面了圣,很得圣上赏识,竟破例提了先生入明监司做司察使,上元节后便正式上任。”
“明监司?”裴姝是听说过的,故而她更为震惊,“祁先生怎会去那样的地方?”
明监司荒废已久,但其可怖传闻至今仍在坊间流传,监察百官,掌管机要,有先斩后奏之权,本是铲奸佞扬风纪的一个部门,可惜内里腐败了,最后反倒成了坏人的庇护所,只要银钱到位,黑的也能给你洗成白的,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监察司,第二日保管你人头落地,随意给你加个什么罪名便草草了事,底下人有样学样,欺压百姓,为虎作伥,无恶不作。
前朝便是这么亡的。
周攸宁缓缓摇了下脑袋:“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皇上重启监察司肯定不是突然之举,想必这玉京城里要有大事发生了。”
“对了,阿兄特意提醒我往后最好不要和祁先生有来往,说起来倒是阿姝你和祁先生熟识一些,你可也得保持些距离了。”周攸宁正经了语气。
虽说祁先生是她们的先生,可明监司往后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周攸宁可不想裴姝沾上不干净的事。
“知道了……”裴姝没说,来这之前,她才见了祁璟。
……
皇上要重启明监司,诏令一颁,朝中有不少官员纷纷上奏,请皇上收回成命,尤其是御史台那帮言官,见上奏无效,更是长跪宫门外,引起不小的动静,就连玉京城里的百姓都听闻了风声。
众人再一打听这新任司察使,祁璟,寒门出身,有幸得徐老太师指点过学问,上届科考的会元,听闻是家中有长辈离世,故而没参加殿试,去年入了玉京,去周阳王府做了半年的女学先生,此后便没和什么人有交集,最常去的地方便是灵山寺。
这样一个修佛的读书人竟做了司察使?
众人反倒放了心,放言:此人做不长久的,明监司哪里是读书人施展拳脚的地方?
……
初二这天,钟氏带着裴姝去了庆国公府拜年,母女俩陪着庆国公夫妇热热闹闹过了一天。
议起府里小辈,庆国公倒是对大房长子钟昱沣夸赞了一番,夸他在去年秋闱一次中榜,很是有才干,同时又训了钟昱明毫无长进。
庶子争气,嫡子纨绔,赵氏这个嫡母面上火辣,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钟昱明倒是无所谓,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有因为被训了两句而影响心情,他此次再见裴姝,似乎又回到以往兄妹相处的模样,还同她说了两句玩笑。
钟氏母女在庆国公府住了两日才回侯府,初五便是宫宴。
每逢年节,皇上都要宴请群臣,相当于现代版年会,皇上就是那个老板,总得犒劳犒劳手下,好让这些手下在新的一年继续尽心工作,但是像今年连群臣家眷一起宴请的还是头一回。
宴席不分男女,只按官位品级大小,左右各三列,一家占一个位置,最前头左边是太子和太子妃,右边是三皇子以及其他皇子公主,太子和太子妃身侧则是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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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夫妇以及他们的嫡长子和刚被封了郡主的江娇月,人数众多,场面极大,中间空出的地方正表演着歌舞,皇上和皇后则坐在台阶之上的正中主位。
裴姝猜想,上面那个位置定然能把底下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端正跪坐在钟氏身旁,低垂眉眼,偶尔吃两口东西,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听皇上聊民生,慰百官,酒过三巡,又像个寻常长辈般说起儿女小事。
江娇月垂首用衣袖抹泪,她心中实在苦,往后疼她的太后对她避而不见,家中人只劝着她接受,和亲一事板上钉钉,她逃脱不得,还要在此强颜欢笑,江娇月头一回如此憎恶自己的身份。
“顺安为何哭了?”高位上那人的声音在这大殿中尤为洪亮。
江娇月身子一僵,已感受到周遭向她聚齐的目光,原本的细语说笑声也在此刻消失不见。
裕亲王侧目瞥了眼江娇月,仰头直面皇上,抬手行礼,道:“陛下,顺安自小在宫中长大,过不久便要离京,再入宫也不知何年何月,触景生情罢了。”
闻言,皇上放声笑道:“既如此,顺安,你明日便搬回宫里住吧,朕许你从以公主的仪仗从宫中出嫁!”
江娇月颤了下,躬身谢恩,她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哭出声,连最后的自由都没有了……
裕亲王夫妇也是面色难看,笑得十分勉强。
裴姝坐在斜对面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江娇月谢了恩便再没抬过头,怕是已经泪如雨下。
皇权面前,人如蝼蚁,裴姝不禁心生寒意,端起身前食案上的热汤轻抿了一口。
这一茬过去,众人再度欢声笑语。
皇后朝裴姝所在的方向扫了眼,忽抬了嘴角,亲自倒了杯酒,命身边的苏嬷嬷给钟氏送去。
苏嬷嬷来送酒时,钟氏愣了下,但很快又深色从容地接过酒,朝皇后的方向行礼拜谢。
余光中,皇后正朝这边笑,裴姝预感不妙,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砧板上的肉,即将任人宰杀……
果然!
“陛下,不如趁此佳节,再成就一桩美事?”皇后缓缓开口,是平日里亲和的模样。
“哦?”皇上放下手中的玉盏,问,“是何美事?”
底下人都竖起耳朵听,便见皇后掩面轻笑,说:“吾见平凉侯之女裴姝甚是喜欢,吾有一侄儿,年满十七,想替我那侄儿做个媒,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眸光一转,看向钟氏,面上笑意不减,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知裴侯夫人是如何想的?”
钟氏起身,对着高位上的人福身行礼,纵然她心中不安,面上却未显露。
“臣妇替小女多谢陛下和娘娘的抬爱,只是侯爷尚不在京中,事关儿女婚事,臣妇实不敢独断。”
皇后却道:“这有什么要紧,吾请陛下赐婚,再修书一封送去随州告知平凉侯不就行了?”
而此时,拥有绝对决策权的皇上却一言不发看起热闹。
裴姝心中暗骂:这老狐狸分明不想应了这桩婚事,却让我娘出面开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