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冰裂纹明瓦窗,细细碎碎地映在屋内地砖上。靠窗的贵妃榻上搁着绣了一半的嫁衣,阳光洒在那猩红一角,细腻的绸缎显得更加柔滑。
起初,新帝口喻传至府上那几日,褚韫宁还会怔怔地望着那满目猩红出神。眼下,她已经彻底认了命。
近几日从宫中传出的消息,难免让她心惊。新帝手腕极狠,登基不足半月,便将朝堂上下大肆清洗一番,抄家灭族者不计其数。褚家曾背弃新帝,如今能得以保全已是万幸,她嫁予庶人又何妨。废太子仁义良善,必定会善待她,若能无灾无难,平淡度日,如今境况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澹月手中握着几支桃枝,在院里徘徊着不进屋。
澄云见她举止反常,问:“不是让你去宝髻瑶簪取小姐的花钗冠吗?怎么拿了几支树杈子回来?”
澹月神色不自然,似乎压抑了许久,眼下有人问,便终于忍不住,看起来似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宋府的人嘲讽我们也就罢了,凭什么欺辱小姐!”
“我今天去给小姐取冠子,恰好宋珞珠也在,非说那是她定的,生生给抢了去,掌柜也偏帮她!”她说着,都快哭出来了,又从袖中甩出支钗来,掷到地上:“还扔给我这么个破钗子!打发叫花子呢!”
澄云看她发泄,递去一方帕子:“擦擦,小姐面前莫要哭了,免得她烦心。”
“你是不在!不知道她们说话多难听!”
“小姐矜贵,哪受过这样的气!不过是全族流放过的破落户,也敢在将军府面前耀武扬威!”
澄云将她拽到屋里:“今非昔比,如今人家有皇帝和太后做靠山,心里知道就行了,少说两句。”
皇帝前脚登基,后脚太后便将兄长一家子从流放地寻回,不仅官复原职,先前抄走的宅子也重新让他们住着。太后疼惜宋珞珠年幼虽全家流放,当即便封了县主。
褚韫宁见澹月愤愤地将桃枝插进瓷瓶,似乎气得不轻。
她唇角弯着:“怎么了?”
澹月不想惹她烦心,并未应声,褚韫宁这才瞧见她眼眶红红的。
澄云看了一眼澹月,才道:“是小姐在宝髻瑶簪定的花钗冠,被宋珞珠抢去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澄云就气:“没了花冠,小姐出嫁怎么办呢!”
褚韫宁倒不甚在意:“无妨,寻常冠子就好。”
有没有花钗冠,又如何呢。如今的将军府,早不复昔日的荣光。朝中人皆知新帝睚眦必报,跟红顶白的将军府成了京中笑话。
新帝随口一句定下婚期,婚礼筹备得十分仓促,纳吉纳征通通没有。
大婚之日,将军府宾客稀稀落落,门可罗雀。沈澜黑衣轻甲,身后一队禁军,径直入了将军府。
“卑职奉陛下口谕,替废太子前来迎亲。”
北衙禁军甲胄披身,整个将军府被围得密不透风,凛然肃杀的抄家架势,硬是将满府的红彤彤衬得一丝喜色都不见。除新娘外,所有人都被驱赶至院子一角,褚韫宁独自坐在喜房里,看着一个个直挺挺的木头桩子,只好提着裙摆上矫。
没有喜乐,一路上都静悄悄的,轿子倒是抬得稳当。
京中众人唏嘘中,一顶喜轿悄无声息地绕过东宫,抬入最尊贵的一处宫殿。
一路被宫婢扶着进殿时,褚韫宁捉摸出些不对来。扶她的宫婢手心有茧,脚下稳健无声,显然是习武之人,而据她所知,裴珝身边并没有习武的女子。她虽不常来东宫,算着从门槛到床榻的用时,估摸着这处寝殿好似比东宫大上许多,身下锦被的料子,若是没摸错,应该是云锦。
外头脚步声渐进,褚韫宁心中忐忑不已,像是不敢去印证自己的猜想。盖头下,云龙纹乌靴迈入视线,隐约能看见玄色衣摆下端的行龙纹样。褚韫宁攥紧掌下喜服,抓皱了大红缎面。
修长的指蓦地伸到眼下,喜帕落地,入目是玄色贡缎,玉带束着的劲瘦腰身,其间一枚玉带銙,质地洁白细腻,上带酥光。视线触及那上头雕刻的九爪龙纹,褚韫宁眼睫一颤。
帝王寝殿中,白烛衬得喜服猩红,昏暗烛光下,如脂般的面庞更显苍白。花冠金堆翠绕,垂下的珠玉琅琅轻晃,一如那一朵盛京芍药,娇贵又慌乱不安。
“没见到你的情郎,很失望?”
修长的手捧上她的脸颊,指腹微凉,缓缓抚过。裴珩目光如沉水般盯视,那双盈水美眸中,烛火轻曳,映着他的面孔。
视线落在她髻上的花冠上,他眼底嘲意更浓:“裴珝就让你戴这个嫁给他?”
出个嫁连个像样的冠子都没有,还要戴他送的。今日若不是他将人掳来,她是不是要戴着他送的花冠,与裴珝拜堂?
裴珩眸中淬了冷意,长指一挑,腰上罗带便落入手中。
褚韫宁手攥着身下锦被,须臾间,又无力松开。如今,她做什么都已经无用,反抗不得,唯有承受。
轻柔的帷帐晃动,白烛淌泪,仿佛在应着殿内娇弱隐忍的低低啜泣。酥脂轻颤,掌下温腻白壁绽开片片青紫。
夜里,褚韫宁伏在裴珩怀中睡熟。
裴珩手臂枕在脑后,另一手臂弯揽着温软腰肢。他眸光淡漠地望着床顶,没有一丝睡意。
夜里风大,窗扉啪的一声响,烛火轻曳几下,缓缓熄了。臂弯中温软一颤,像是本能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曜之哥哥……”怀里细如蚊呐的一声,揪着他衣襟的手无意识地轻颤了颤。
裴珩低眸,看莹白玉指蜷在他胸口,无意识地抓松了他的衣襟,呼吸一重,便扣紧了怀里人,翻身压下,薄唇攫住香软。
翌日一早,隐约闻见殿外吵闹声。
裴珩容色惫懒,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只是周身的危险感仍未褪尽,犹如一把未出鞘的刀。
他只懒懒掀眼,慌张跑进殿的小太监就软着腿跪到榻前:“是是是、废太子在殿外,”小太监结巴着,声音愈发的弱,“要陛下…交还他的…新妇。”
掌下娇嫩温热,细滑如瓷,裴珩指侧漫不经心地摩挲,黑眸噙着似有若无的笑,轻勾唇角:“皇兄的位子都成了朕的,何况是未婚妻。”
感受到掌下轻颤,他侧瞥过去一眼。美人乌发微散,轻遮侧脸,只能见一段精致的轮廓。
“你是谁家新妇?”他声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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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晨起的低哑,掺着丝丝倦懒。
褚韫宁蜷缩在锦被下,腰上一紧,就被他勾入怀中。她听得见头顶上浅浅呼吸声,周遭充斥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她咬唇:“臣妾…是皇上的女人…”
头顶一声低笑,叫人难辨情绪。
“皇兄还不如褚氏懂事。”
显然“新妇”二字令他极为不悦,他淡淡命令:“去教教皇兄,何为奉君敬主。”
殿门再次阖上,隔绝门外一切声响,帷帐内静得褚韫宁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
裴珩侧卧着,单手撑额,闲懒地看着她。他伸手轻撩,柔软发丝落在掌心,又如瀑般一寸寸自掌心慢慢滑落。裴珩目光落在乌发轻垂下的那截雪色腰身上,漆色眼底暗不见光。
褚韫宁略显局促地蜷坐着,贡缎锦被堆在腰间,长及腰臀的发遮了大片春光。
他眸光轻佻地划过她,噙着凉薄笑意:“衣裳穿好,莫要叫皇兄瞧出来。”
褚韫宁闻言木木地看向他,那双漆色眼底有讥嘲,有恶质,唯独没有温情与怜爱。
昨夜的欢好还未褪去温度,加之他今晨的那句话,让她以为,即便是想要报复她,他也是想将她收入宫中的。
强行占有后,让她亲口说出自己是他的女人,再将她退回。
她该知道的。
他一向不容旁人忤逆,睚眦必报,如今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她红唇轻抿,浅浅弯出一点弧度,下巴微扬,逼退那一点可笑的泪意,看着他道:“多谢七弟,臣妾省得。”
即使身处泥泞,衣不蔽体,脆弱不堪濒临崩溃,却也只能强撑着令自己不那么难堪。
她嗓音平静无波,丝毫不复昨夜的娇美。
裴珩侧眸看她一眼,没来由地心中发堵,默了几息,道:“陪朕用了早膳再走。”说完像是想起什么旖旎美景,他眸底暗芒划过,唇角轻勾:“女人性子软些才招人疼,就像昨日夜里。”
昨夜献祭般的顺从仿佛又在眼前浮现,褚韫宁咬紧下唇。她以为,经了昨夜那般,他会不再追究褚家。
是她妄想了。
褚韫宁面上红润之色一点点褪去,芙蓉面冷着,淡淡一笑也犹如初冬寒梅:“七弟昨夜撕坏了臣妾的小衣,得赔来一件才是。”
不知怎的,裴珩十分看不顺眼她这副冷淡模样,只想将花摘下来彻底揉烂了,叫人只剩脆弱无措的模样。
他眼皮轻抬:“自然。”
说罢,便让人传膳。
褚韫宁在榻上僵持不下,见他当真无意给自己准备衣裳,银牙紧咬,在塌下一堆布料中拣出唯一还算完好的喜服将自己裹上。
猩红喜服之下,空无一物,令她十分无所适从,强撑着走近桌边。
裴珩只淡扫她一眼,吩咐:“给朕布膳。”
褚韫宁扫视一圈,除了他的位置旁只摆了个蒲团外,再没有多余的椅子,她抿抿唇,过去矮身跪坐下。
宽大的袍袖挽起,猩红缎面下露出一截莹白细腕,依稀可见交错的淡青指痕。
裴珩眼神一暗,眉心微微皱起。他昨夜有这般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