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湿衣
    这几日,裴珩想起那晚就有些食髓知味。

    如同他幼时品茶,如同鲸吸牛饮,只觉得涩口,待懂得其中滋味后,多品几次,便愈加熟稔而游刃有余。

    初时他见那些印子还会气自己没轻重,如今却释然。

    她是他的,就该打上他的烙印,周身都染上独属他的气息。本就该如此。

    他还有些花样没使完,打算都试试,这种灵肉都契合的感觉当真是美妙。

    裴珩心中惦记着他那些花样,连批奏折都心不在焉。

    德顺从殿外进来:“陛下,波斯进贡的珍珠膏到了。”

    这东西是稀罕物,是以天然珍珠、突厥蔷薇制成,据说可使肌肤细腻滑嫩,白皙无暇。

    十数只琉璃盒子呈上来,试样各不相同。

    依照惯例,太后是不可少的,其余的如何分数,便要看皇帝的意思。

    “太后可好些了?”裴珩视线落在奏折密密麻麻的字句间,问。

    德顺:“娘娘这几日都在寿康宫侍疾,陛下大可安心。”

    正打算带着珍珠膏去走暗门的裴珩皱眉不悦。

    裴珩进殿时,褚韫宁正在太后榻前侍奉汤药,她扶着太后出来,在太后身侧,向他款款福身。

    裴珩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过短短几息,便又转向太后:“波斯新贡了珍珠膏,儿子给母后送些过来。”

    他抬手接过她奉上来的茶,浅浅啜饮间,目光不自禁地随她而动,落在那罗带束着的不盈一握的腰肢上,仿若一把刚刚抽条的柳枝,柔嫩婉转。

    他猛地将剩下的半盏茶饮尽,却依旧喉中发紧,眸底深藏晦暗之色。

    太后饮一口茶,瞥一眼那两只琉璃盒子:“陛下有心了。”

    显然仍未消气。

    裴珩也不是向人妥协,能给人递台阶的性子。母子俩置气,褚韫宁却不能视若不见。

    她从琉璃盘中拿了一颗石榴剥开,将籽粒置于白玉碗中:“这是昭应进贡的石榴,臣妾剥了一些,太后和陛下尝尝。”

    白玉碗中,堆聚的石榴籽粒颗颗鲜红剔透,如红水晶一般,看着喜人。

    太后这才面色缓和些许,嘴角也有了笑意:“石榴意为多子多福,如今陛下这几个兄弟里,就只有老九的侧妃生了岁和。”

    太后把人唤到跟前,拍了拍她的手:“哀家看着你长大,如今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哀家盼着你早日给梁王添个世子,为皇家绵延子嗣呢。”

    太后说这话时,褚韫宁脸色微变,她余光瞥见裴珩那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裴珩轻嗤一声,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母后将人拘在寿康宫,子嗣从何而来啊?”

    太后闻言,面上笑容也敛了,口中轻斥:“什么混话都说得出。”

    “你如今是万民之主,性子也该收敛些,民间讲,长嫂如母,说话也该有个忌讳。”

    裴珩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模样,似乎半点没将太后的劝诫听进去。

    奉茶的小宫女给裴珩添茶时,不知怎的手一滑,七分烫的茶汤便洒了裴珩一身。

    小宫女慌乱跪下:“陛下恕罪,奴婢一时手滑未能端稳茶盏。”

    太后厉色斥骂:“不当心的东西!”

    裴珩只瞥了眼那宫婢,并未发作。

    太后脸部线条却绷得更紧:“拖下去,掌嘴!”

    “母后何必同个奴才置气,衣裳湿了换了就好,起来吧。”他眸光懒懒地看着那小宫女,噙了似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漫不经心的,似乎并不打算追究。

    小宫女连连谢恩,姿态娇怜可人。

    褚韫宁不禁侧目看他。

    以裴珩的脾性,下人做了错事,轻飘飘地放过大约是不可能的。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那奉茶的宫女虽非绝色,却模样俏丽,身段窈窕。她脑中略一搜寻,似乎先前在寿康宫并未见过这样的面孔。

    太后眉心紧拧,显然是极想发落了那宫女,却碍由皇帝的偏袒而不得为之。

    德顺很快派人送来了干净的衣袍,裴珩起身,神色淡淡地瞥去一眼:“过来伺候。”

    小宫女抬眸,当意识到陛下吩咐的是她时,眼中懵懂之色立刻被涌上的巨大惊喜所替代。

    她低眉顺眼地跟上,却掩藏不住喜色。

    外头几人,心思各异。

    褚韫宁接收到太后递来的眼色,默默跟了进去。

    刚好便见那宫女双手环着裴珩的腰替他解腰带,动作要多慢有多慢。

    褚韫宁平复了下呼吸,转身就要走,却听见凉薄声音传来:“让你走了吗?”

    她僵着身子立在原地,并未回头,也不知道两人进行到了哪一步,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娇媚的叫声。

    紧跟着是一声惨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褚韫宁倏然回头,却见方才还一脸娇羞的宫女此刻倒在地上,满目惊恐地看向裴珩。

    “贱婢欺君罔上,拖出去,杖杀。”

    裴珩就着宫人端来的水洗了洗手,面色无波,语调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宫女被堵了嘴拖下去,满目绝望却发不出一丝声响,一如她的生死在这深宫之中掀不起丝毫波澜。

    德顺略使个眼色,就有宫人将干净的衣袍捧到了褚韫宁跟前。

    她只好上前。

    打湿的衣袍褪下,午后的日光透过窗子洒在宽阔结实的背上,泛起蜜色光泽。

    褚韫宁轻垂的眼睫微颤,转了身正要去拿干净的衣袍,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扣住了腰,极大的力道下,整个人都随之往墙边一贯,身后之人欺身而上。

    她手撑在墙面,身子也与墙面贴合,腰肢被从身后扣住。隔着衣料,褚韫宁能感受到掌心热度源源不断袭来,头顶声音却淡漠森然:“你想和谁,绵延子嗣?”

    粉润的下唇咬出齿痕,眉眼间也流露出些许委屈之色,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却要被他扣上这样的帽子。

    褚韫宁本能地想要去挣脱,只稍稍动了一下,还没用什么力,腰肢上力道就更大。

    眉眼间浮上一丝屈辱,声音也带着颤意:“陛下与那婢子未能尽兴,就要拿我寻开心吗?”

    褚韫宁自幼母亲疼爱,父兄娇宠,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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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的最大风浪便是未婚夫婿卷入谋逆案。

    换句话说,她最大的风浪便是裴珩带来的。

    他如今是天子,说一不二,生杀予夺,她自然懂得该放低姿态,去小意讨好。

    可进宫以来所受的屈辱,是她从前从未尝过的,即便她用尽勇气大着胆子去讨好,也会在对方更加层出不穷的花样与羞辱中濒临崩溃。

    他恨她始乱终弃,恨褚家跟红顶白,如今就要逼迫她与他暗通款曲,无媒苟合。

    不得不承认,蛇打七寸,他报复的手段十分凑效。

    她从明婚正配的太子妃,沦落到连个外室都不如的水性女子,要掩饰好不被人发现,还要咽下所有屈辱。

    若是她不能百依百顺,侍奉得他尽兴,是不是也要被拖出去,杖杀?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裴珩将人转过身来,看她泪眼盈盈地别开脸,分明委屈着,却还轻扬着下巴,带着一点矜贵劲儿。

    那娇气劲儿和以往一模一样,让人怎么都瞧不够。

    他垂眸看着她,低笑从喉中滚过,意有所指道:“是要杖杀,不过却要换个杖子。”

    “那贱婢勾引我,你分明看见了却转身就走,还跟我委屈上了?”

    裴珩似是斥责,可语气中倒没多少责难的意味,反倒像是在哄。

    他换了自称,姿态上的缓和退让也如此明显,即便令人战战兢兢的威慑力仍没褪去多少,也让褚韫宁的胆子大了许多。

    即便气势上丝毫不敌,她此刻却不愿示弱,下巴一扬:“不走还要加入你们吗?陛下竟有让人旁观欢好的癖好。”

    裴珩盯着她的眼,眸中不明意味渐深,他将人在墙壁与身体之间困得更密实,又自鼻腔轻哼出一声:“旁观有什么意思。”

    戏,当然是自己演的才过瘾。

    呼吸相缠,气息交融,原本束紧的绫裙也随之一松,褚韫宁被困墙体之间,丝毫动弹不得,泪光颤颤,欲落不落。

    她惊惧交加,羞愤不已,这是在太后宫中,太后就在外殿,且随时都会被进来的宫人看见。

    裴珩却不以为意,作弄起来无所顾忌,他手上动作慢条斯理,却足够磋磨人。

    褚韫宁咬着唇,眸光颤动,脸颊漫上海棠色,终是撑不住泄出一丝呜咽。

    耳畔一声轻笑,掺着一丝戏谑,如同瞧一出好戏一般。

    他指背流连着细腻若瓷的触感,令她止不住颤栗。

    褚韫宁听见头顶低懒声音传来,带着轻佻的意味:“再大声些,好让母后也旁观旁观。”

    又轻哼道:“窈窈竟有让人旁观欢好的癖好。”

    见他将她刺他的话原封不动地扔回来,褚韫宁羞怒却不敢言。

    裴珩手指在她背后勾弄着细细的系带,略一俯身,俊颜便逼近那粉霞飞漫的瓷白面庞,他黑眸如渊,牢牢盯视,薄唇轻勾:“与我刚好,天生相配。”

    褚韫宁心中的小鼓槌又擂起来了,急促又欢快,她胸脯起伏不定,连呼吸都不自禁放轻了。

    转念又觉出他话中羞辱,谁有这等癖好?谁与他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