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韫宁抬眸望去,自他上次甩袖离去,两人已经几日未见。方才在寿康宫,她也不敢过多地看他。
如今这模样,是消气了?
她上前,才提着裙摆小心地坐上去,就被他往怀里扯的力道拽得身子向下一沉,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慌乱之下,她一手本能地撑住扶手,却也撑不住几分重量,环着她的手臂一紧,便彻彻底底将她整个人都收拢在怀里。
身下触感结实又有弹性,隔着绫裙,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袭来,令她如坐针毡。
怀中人浑身紧绷绷的,似乎对他防备得很,裴珩哼笑一声,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纤细的颈间,说出的话令褚韫宁浑身发毛:“揽雀阁修葺需要些时日,你就暂且住在乾元殿。”
需要些时日,是需要多久?暂且住在这,又要住多久?
有道暗门尚且挡不住他肆意妄为,更何况搬来与他同住?这岂不是从他的锅里,直接跳到了他嘴里。
褚韫宁本能地觉得不该应下,却不知如何拒绝,只能道:“揽雀阁一应都好,臣妾住的还习惯,实在不必大费周章。”
她声音温软,万分温婉柔顺,便是世家教导出的最适宜送进宫做贤后良妃的女子模样,任何男人得此妻妾都不免要赞上一句懂事。
裴珩却一挑眉梢:“我不习惯。”
又似乎对她的推却略有不满:“你那院子太小,连方池子都没有,朕替你修了,还不满意?”
见他如此嫌弃,褚韫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原以为他说的是养荷花或锦鲤的水池,便道:“那回头,让他们在院中置上两口水缸,可以养莲。”
“我说的是汤池。”裴珩目光悠悠地扫过那张小脸,成功瞧见脸颊迅速染红。
褚韫宁已经习惯了他私下里时常会换自称,可即便不自称“朕”,那股压迫感依旧褪不去半分。
就如眼下,他目光和言语都愈加露骨,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还想让我同你一起去泡那破木桶?”
每每事后,难免要沐浴,裴珩不少在她这里洗,更有几次强行带着她一起。
眼下她被迫回想起来,只觉得耳根发烫,明明是他强行逼迫,到了他嘴里,却像她主动邀请似的。
那浴桶是香柏木所制,仅供皇家御用,却被他这样嫌弃。
褚韫宁心中隐有猜想,却不得不去印证:“那陛下想要如何修葺?”
“自然是修个宽敞些的汤池,便于行事。”他一副“你不是清楚我要做什么”的神情。
乾元殿虽有汤池,却也不够宽敞,容下两人倒是不难,只是动作过大些便嫌狭小了。
“再打个结实点的秋千,架子床也得再大些。”他黑眸半眯着,顾自说着,似乎对自己的规划很是满意。
褚韫宁脸颊热烫仍未褪去,听他此言,杏眸圆睁,还不够大?
又听他“啧”了一声,似乎颇为遗憾:“都是镂空雕花,不实用,连个柱子都没有。”
雕镂纹样的架子床样子是好看,可到真正用时才觉出不好,连个绑绳子的地方都没有,花架子一个。
不知他又琢磨着什么幺蛾子,褚韫宁连话都不敢接,被他揽在怀里,低声问:“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提出来,好让他们添置。”
褚韫宁轻轻摇头,软声细语:“臣妾什么都不缺。”
话未说完便被他捏着下巴抬起,漆黑的眸子凝住她。
那目光幽沉难测,两人又近乎相贴,褚韫宁只觉压迫感毫无缓冲与阻挡地压在自己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眸光微颤,垂下眼睑遮去眸中情绪。
半晌,才听他道:“让你搬过来,不乐意?”
他自认对她的了解不亚于她的父母和兄长,温婉端方不过是她身为世家贵女对外的门面,实际上是只藏在温顺壳子下的娇蛮小猫,会撒娇也会闹,越是亲近之人,就越是娇蛮不讲理。
如今爪子和刺都收起来,是打算带着假面与他相处了?
不过她想装,他自有法子撕了她那张柔顺的假面。
他声音略沉,听起来平淡无波,可但凡熟悉他的人便知这已是发怒的前兆。
褚韫宁自然知道那不是在询问她的意思,他让搬,她就得搬,帝王命令,违逆不得。
于是神情委屈道:“陛下要我以何身份住进乾元殿呢?如此不明不白,倒不如在宫外置处宅子当外室养着。”
她三分真心委屈,七分做戏,许是这招以退为进演得过了头,裴珩轻嗤道:“你还教起朕来了?”
他拥着她站在龙案前,案上是一卷未展开的画轴。
“不是要给朕做外室?打开瞧瞧。”
褚韫宁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却碍不过对方幽沉难测的目光,她指尖轻轻触上那画轴,一点点向下滚动。
画轴一点点展开,画中美人眉眼含情,西子般娇怯怜弱。
渐渐向下,纤细柔弱的肩颈,起伏的柔软……
褚韫宁像被烫到一般,迅速躲开视线,手指也蜷握成拳。
裴珩却好似全然看不见她的窘迫,缓慢却不容抗拒地拉过她的手,引着她继续去展开那幅画,直至画轴彻底展开,美人如脂似玉,横陈而上。
作画的不是澄心纸,而是柔软的丝绢。
丝绢之上,美人光洁纤弱,与洁白丝绢相得益彰。
裴珩揽着她去看那画,眸中尽是欣赏之色:“杳杳送朕丹青,朕自当还礼才是。”
他一指轻拂过丝绢,在一处停住:“夜里烛火昏暗,瞧得不清明,朕拿夜明珠照着,才记清了模样。”
美的十分诱人,他可是下了功夫画这处的。
“杳杳不如为朕评鉴一番,这画作,可有失真?”
裴珩拾起笔塞到她手中,又握着她的手,往那花蕊处落笔。
他纯纯是欺负人,褚韫宁自己都没有仔细瞧过,哪里会知道有没有失真。
她羞赧又慌乱,根本不敢去看那画,又拗不过裴珩的手劲儿,只能拿另一手推他。
耳根红透,恨不得将自己蜷成一团。
可她越是缩,便越是躲不开,被铁臂紧箍在怀里,倒是像极了欲拒还休的勾引。
裴珩低眸去瞧,眼底又是一热。
羞得脸都红了,还直往他怀里躲。
美人含羞带怯,实在美不胜收,加之又是自己心爱之人。
裴珩目色漆黑,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看,末了,将笔一丢,单手稍一使力把人抱坐到案上。
美人图上,美人横陈,娇怜弱态比那画中还惹人万分。
丝绢被压皱,边缘甚至被扯裂开,丝绢上点点湿迹,墨痕晕开,画中美人面被晕染得瞧不清模样,一如那横陈之上的美人泣泪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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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偏殿,慎德殿被收拾出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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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一应装饰和器物都换了新的。
原本这处偏殿的风格与正殿相同,处处不见奢靡,却处处都体现着皇权君威。
铺就的御窑金砖光润似墨玉,踏上去不滑不涩,这种墨色金砖也仅在帝后的寝殿铺设。
只是殿中从顶梁到地砖,皆为深沉的风格,上端还悬挂着上书“敬天勤民”“慎身修永”的匾额,怎么瞧都是位甚是勤政的君主所住的寝殿。
如今却处处可见女儿家的物件,白玉插屏、鲛绡罗帐、南珠帘幔、波斯地毯……
连殿中弥漫的淡淡清甜香气,也与这处宫殿甚是不符。
殿中一处汤池,雾气如云烟,柔嫩的身体掩在水面之下,沾了水的肌肤如桃花含露。
质地柔软的雪缎薄衫半裹住出水的躯体,沾湿的缎料贴合着肌肤,柔美曲线若隐若现。
胡床上铺了软垫,褚韫宁闭眸靠坐着,湿漉漉的长发垂悬在椅背后,任由几名宫女拿吸水的棉布将长发绞干。
她目光触及已经断裂的七七八八的珠帘,不免恼怒。
待侍奉的宫女褪下后,澄云才敢替她拨开薄衫,指腹沾上珍珠膏,一点点涂上那些青紫印痕。
柔软起伏间,有微微凹陷的圆润印子,那些印子大小一致,颗颗相串,看那略微凹陷的样子,像是压了许久所致。
回想起昨夜,褚韫宁羞恼之间有些发怵。
那人不管不顾疯起来的模样实在让人心惊,她难以招架,更无力抵抗,只能任由火山猛烈爆发,喷薄而出的熔岩仿佛能灼烧一切,将潺潺流出的溪水都尽数堵了回去。仿佛整片天地间,都只剩滚烫横流的岩浆,所漫之处,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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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抒发过,依然气不顺,命人去承庆殿,收缴裴珝所有太子蟒袍。
理由也很正当,如今裴珝身份有变,自然不可存有逾制的衣袍。
收缴蟒袍一事并未刻意压制,不少人都得了消息,听闻还颇为重视,对着司服局记录的册子一件件地核对,少了一件都不行。
陛下突然发难,定然不仅仅是为了几件衣袍,这其中必然会扯出更大的案子。
以往与梁王有过往来,但尚未被清算的官员一时间惶惶不可终日。
收缴来的蟒袍尽数呈到裴珩面前,连带一份单子。
“怎么差一件?”裴珩一目十行地扫过单子,问。
“陛下忘了?清缴东宫卫率那日,您从司服局取了一件雪灰色蟒袍。”
德顺垂下头,没继续往下说。
甚至是当时刚刚裁制好尚未来得及给当时的太子送去的衣衫,他穿上都不合身,还要硬穿。
裴珩皱眉,他怎么不记得了?
那日他要把控皇城内外,把控禁宫,还要摁住忠国公党羽,清缴太子卫率,他那么忙,还有空去穿什么蟒袍?
德顺只能再度提醒:“您换上就出宫了,路上还杀了几个人,衣衫上溅了血,回来您就命奴才丢了,所以才差了这件蟒袍。”
他记得是卢将军调侃,历代皇帝都是在储君的位置上熬了不知多少年,有的即便登基为帝,还要看太上皇的脸色行事,而陛下则直接越过储君,坐上那把椅子。
卢少川当时说的很是畅快,裴珩却觉得不大过瘾。
连太子都不曾做过,实乃憾事。
于是便赶在登基前,甚至在逼宫时就穿了太子蟒袍来过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