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珞珠对镜卸去妆容,将凤尾步摇拿在手中赏玩。
极精巧的花丝镶嵌工艺,还镶嵌了红宝石与东珠。
“县主今日为何不应下梁王妃所提之事?”吟夏替她通发,一边问道。
如今住在这蕊珠宫,好是好,可仍是名不正言不顺,无法长久地住下去。
若能成为陛下的妃嫔,那才真正算是这后宫中的半个主子了。
宋珞珠略一翻白眼:“若当真有好事,她能想到我?”
原本听闻表哥宠幸了清倌,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
现下回想怕是并非那般简单。
大选选进来的皆为官家小姐,自然不如出身风尘的女子放的开,什么都肯做。
宋珞珠连带着对裴珩也有些瞧不上了,以往想攀龙附凤的心思也淡去不少。
明明身为九五至尊,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偏偏去宠幸清倌,还私下作这般孟浪的画,与兄嫂暗通款曲。
褚氏今日那般言辞闪烁,怕不是什么女子磨镜一类的癖好。
否则,若是两人便能成事,又何必来找她呢?
宋珞珠越想越后脊发凉,心中已经盘算着赶紧去封书信给家里,让母亲帮她相看些青年才俊。
吟夏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可奴婢总觉着不对,若真如她所说,只是想要有人与她分担,随意找个女子来便成,何必要拉拢您呢?”
又不忘恭维:“县主这般容貌,难道她就没有一点防范之心?”
听她此言,宋珞珠先是怔了怔,旋即便似被智慧的灵光击中一般,恍然初醒。
她很是认同吟夏对自己容貌的赞美,点头道:“你说的对,谁会给自己招来个劲敌呢?”
换作是她,也会寻个容貌出身都不如自己出挑的女子。
“奴婢想着,会不会是陛下让她来游说县主的?”
宋珞珠倏然转眸看向她,眼中闪烁着光彩:“怎么说?”
“那般私密的画作,怎会如此巧的就被县主捡到了?”
一向认为表哥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宋珞珠,听这一番辩白,如同被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褚氏明知她会成为劲敌,却仍要如此而为,那原因便只有一个。
是表哥授意她这么做的。
至于所言及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怕是根本就是她信口胡言,无非是想要她知难而退罢了。
表哥龙骧虎步,纵横睥阖,怎会如她所说那般耽溺美色,举止下.流。
宋珞珠素手搭在胸口,按耐不住飞快的心跳,唇角止不住地上扬:“正是,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将那丝绢画翻找出来,正欲派人去回了褚韫宁,便有下人进来通秉。
“县主,德顺公公来了。”
话落,德顺便领着几人进殿,宣读陛下口谕。
“县主,您快着些梳妆吧,陛下还等着呢。”
宋珞珠被吟夏搀扶着起身:“公公,这么晚了,陛下传召所为何事呀?”
她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欣喜和羞涩,德顺看在眼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传的是让她侍寝的口谕。
“这个您见了陛下,自然知晓。”
那边传召的人还没来,这边裴珩已经很是不悦:“你说她前几日就找过你了?”
帝王凌厉目光略略一扫,殿中侍奉的下人便慌乱地跪了一地。
褚韫宁看他的一眼含了薄薄雾气,娇怨道:“这等事陛下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环抱她的人气焰倏然间淡去:“我不是看她们办事不当心么,这等大事都敢不来禀报。”
可见没有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中。
他一贯不喜殿中伺候的人太多,随处欢.爱难免不便。
从前在东宫小院倒是安插了许多暗线,如今把人弄进了自己寝殿,难免放松了许多。
倒是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教人欺负了。
褚韫宁有一刻的心虚:“是我不让她们说的。”
她那时觉着,那画定是他给的。
若告他面前,岂不是自取其辱。
谁知他竟能将这般私密的东西弄丢了。
裴珩被心爱的人儿略带恼意地横了一眼,顿时也没了心思去惩处下人,放低了姿态去哄。
宋珞珠进殿时,看见便是她的情敌浑身矫揉造作地推拒着,而她一心想攀附的男子,则低声下气地哄着,被甩了脸色还要腆着脸贴上去抱人家。
像条狗一样。
眼瞅着裴珩的手都快伸进衣襟了,褚韫宁才像是刚发现她似的,打了一下对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县主来了,澄云,上些茶点来。”
褚韫宁力气小,打那一下不痛不痒的。
裴珩摩挲几下被打的手背,勾了勾唇角,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却在看见宋珞珠的一刻,唇角弧度抹平,眸光也冷下来,轻嗤道:“吃什么吃。”
话落,略一抬手,便有几个瘦高的宫女上前,二话不说就将宋珞珠和吟夏摁在了地上。
两人甚至没有丝毫反应的机会,便被摁着,浑身上下都搜了个遍。
领头模样的宫女将搜出的丝绢画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裴珩展开,看了一眼便又折起,放入一旁宫女手捧的紫檀木盒中。
他一手牵着褚韫宁的手,拉她坐下,还吩咐人给她垫了个软垫,才懒懒掀眸睨一眼地上的人。
“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他语气很淡,却教所有人都不禁绷紧了心弦,仿佛心中都知晓看过之人定然会生死不能一般。
看他这般护着褚韫宁的举动,宋珞珠岂会不明白,为何在她临走前,德顺特意提醒她,定不要忘了带上重要之物。
似是惊惧,她唇角几不可见地抽动,面上喜色早在进殿之时便褪了干净,眼下只能慌乱摇头:“无人看过,我、我不敢给旁人看的。”
“素衣。”
那领头宫女应声。
“去查。”
宋珞珠口中所言,他自然半个字都不信。
惊慌过后,宋珞珠反倒镇定下来,既然这两人都怕这画会泄露出去,那便好办。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让声音平稳:“表哥,我以性命起誓,绝没有让旁人看过这幅画。”
“我只是想要表哥后宫一个位置罢了,并不想害得妹妹清誉尽毁。”
听她这般说,褚韫宁也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然而下一瞬便听她道:“我只要一个妃位,后位我不会沾染。”
话落,瞥一眼褚韫宁,眼中是有恃无恐的淡然。
那语气中虽没多少底气,却是拿捏了上位者把柄的架势。
宋珞珠的野心与谋划能力倒是令褚韫宁侧目,能在捉住对方把柄后,面对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对手,在短短时间内维持镇定,威胁对方,争取自己想要的。
要的还只是妃位,不至于太过贪得无厌,让人厌烦。
实在是好谋算。
若换作其他人,只需收房一个女子,事情便可迎刃而解,实在划算。
只不过,这招对裴珩来说,未必凑效。
若是她捡到东西后交于裴珩,并能主动表示会守口如瓶,绝不让旁人知晓,兴许裴珩还会放过她。
眼下……
褚韫宁略一愰神,宋珞珠的脖子已经掐在了裴珩手中。
她双眸瞠大,赶忙上前。
见裴珩掐人的手背部青筋绷起,宋珞珠面色涨红,呼吸都艰难了,急道:“她蒙昧无知,胡言乱语,你别听她的就是。”
裴珩仿若未闻,手掌还在一点点收紧。
既然是不确定因素,那掐死便是。
死人自会闭嘴。
宋珞珠被掐得脸都开始紫涨,已经吸不进多少气,却在听见褚韫宁当面说她坏话时,腾出仅有的力气瞪了她一眼。
褚韫宁觉得莫名,自己还不是为了她能不被掐死。
最终她去拍裴珩的手臂,用力拍了好多下,才让他冷着脸将人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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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珞珠一被松开便昏死过去,吟夏生怕自家主子会被皇帝下令拖去埋了,死命去掐她的人中。
褚韫宁看着地上人倒抽一口气醒过来,满目惊惧地看着裴珩,脖子掐的都紫了,人中掐的都是指甲印,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裴珩只垂眸看着褚韫宁,把人带进怀中,才撩一眼地上的人:“你说你想要什么?妃位?”
宋珞珠一刻不停地摇头,出口声音也哑了:“不要不要!不要妃位!什么都不要!”
方才窒息的可怖感仍未褪去,她现在脑中还一阵阵涨疼,脖子更是针扎一般,每一次吞咽都教她无比难受。
她只想活着。
表哥太可怕了。
一言不合就要把人掐死。
还有不为人知的癖好。
“求陛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饶我一命!我绝不声张,还能替妹妹掩护。”宋珞珠嘶哑着声音求饶。
又仰面满是乞求地看向褚韫宁:“褚妹妹,你快替我与陛下求求情。”
她又想到什么,急急忙忙道:“你那画我真的是随地捡的,也未曾让旁人看见过。”
“你身段那般好,身上没有一处不好看,我哪能与你比呢。”
情急之下,宋珞珠什么都往出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赞美的词儿女子都是顶不住的。
褚韫宁神色愕然地看着她,全然无法预料她竟会说这样的话,脸颊一点点烧红。
宋珞珠却全然不觉有什么不妥,甚至还想祝二人百年好合。
这种男人,还是留给别人吧。
裴珩懒哼一声:“你倒是看的仔细。”
“你该庆幸自己是女子,否则,朕挖了你的眼。”
宋珞珠惊惧地咽了咽喉咙,又是一阵剧烈刺痛。
“德顺,将人带回去,仔细看管。”
裴珩眸色冷然,如同看一个死人:“你这条命,朕暂且留着,你若敢走漏了风声,让半个人知晓…”
“我这条命任由陛下处置。”还不待裴珩说完,宋珞珠便急急道。
“加上你宋家上下所有人的命,听明白了?”
褚韫宁眸色惊诧地看向他,被他反握住手,一路拉着进了内室。
一晚上折腾下来,德顺总算松了口气。
见澹月端着水盆就要进去,忙将人拦下,压低声音:“陛下和娘娘在里头。”
冒冒失失的。
澹月顺着轻晃的珠帘向里头望了一眼,隐约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似乎在同陛下生气,于是瞥了德顺一眼,端着水盆转身走了。
内室中正争执不已,只不过是褚韫宁娇斥,裴珩则是好声好气地哄。
“她说她是随地捡的,你是随地就给扔了?”
“没有的事!”裴珩狡辩。
“那她怎么能捡到!”娇斥声量都拔高了,听起来很是愤怒。
裴珩心中暗恨没将人直接掐死,临了还要扔下一句编排他的恶言。
这女人实在是诡计多端。
“我那日都叫你不要画脸了。”褚韫宁说着,这几日的委屈与担惊受怕积聚到今日,在这一刻彻底撑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那日,画上面庞轮廓已然模糊了,她都那般求他不要再画了,舍了一身的自尊顺着他的心意侍奉他,他却还这般对她。
裴珩眸色慌乱地替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掉个不停。
“我的错,是我的错,不哭了窈窈。”他不敢辩半个字,只放轻了声音连连承认错误。
褚韫宁甩开他拿衣袍一角替她擦泪的手,横他一眼。
她眼眶还红着,抿抿唇,想了想,才问:“你也不是真的想掐死她吧?”
声音因哭过带着些鼻音,语气中的试探,似乎是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裴珩自然不敢说自己是真想把人弄死了事,心中不禁懊悔。
今日他不该当着她的面处置人。
她自小娇宠,从没见过血,哪能见得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