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树静风不止
    军长,他们打起来了。张鹏进来报告。

    有委员长的黄金和武器的支援,黄贵这几天加大了力度,给部属下了命令迅速征兵。要重建一军,部队缺员严重。所以古城到处热闹的地方都设置了征兵点。长江的部队乘着间隙,也要补充兵员,两方都要补充,难免就产生摩擦。

    在同福楼旁边最热闹的广场上,双方挨着一早摆开了桌子,打上了旗帜标语,敲锣打鼓。只要青壮年路过,都热情的拉过来,甩开嘴巴子劝说他们入伍。国军这边是周连长,红军这边是伍连长。开始的时候,都知道双方合作打鬼子是友军,还保持相对的克制。你拉东边头来的,我拉西边头来的。不过,那人家见有两家招兵的,总会去了这家看看自然又到这家问问。就好比买双鞋,还得到两家店比照比照,何况当兵这么大的事。双方都急着抢人,四五个人一来回比划,双方说话就越来越冲,针尖对麦芒,隐隐的冒出火药味。

    这边,周连长一身光鲜的新军装,铮亮的皮靴腰带。颇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举着喇叭叫着冲着人群喊:当兵的每月一块大洋。声音不高不低,淡定从容,足够能传到对面去。他知道声音不需要高,有内容就好。对面的,三个月才一块大洋。这年头,哪个当兵,不是家里穷的叮当响,就冲着两个钱来混口饭吃。

    人群都被周连长吸引过去。伍队长一看这样不行。举起喇叭喊:乡亲们。我党的军队是为咱老百姓,为穷人打天下的。我们是穷人的部队。我们没有好多钱。你看,我们穿的都不如他们好。正因为,我们穷,我们才要革命。为什么有的人有那么多田,我们就什末都没有?我们要革命,打下天下,把土地分给所有的穷人。不要只看到现在这个每月的当兵的块把大洋。乡亲们,参加我们党的部队,打天下,为父母兄弟姐妹争土地!

    周连长斜看伍队长:白花花的大洋不争,画张大饼谁要?哈哈哈哈。

    周连长,你招你的,我招我的,你不要诋毁我们。伍队长这两天眼看着那边呼呼的上人,这边却稀稀拉拉,正在着急上火。

    哎,伍队长,什末叫诋毁?三个月给一块,是不是真的?你这是雇牛租马呐,这么贱呐。争田地,哈哈嚯嚯。周连长表演一般的笑弯了腰,等他直起腰,他看到伍队长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瞪着双眼。

    你瞪成牛眼又怎样,分土地?我笑掉大牙!

    伍队长一拳打在他腮帮子上:我让你掉大牙!

    周连长一个踉跄摔倒,爬起来,抹掉嘴巴的血丝,扑过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两边的士兵一看,长官打上来,也呼啦冲上去,拳来脚往打成一团。

    等到黄贵和巫俊得到消息赶到现场,看到双方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狼狈相,勃然大怒,各自领回家教训。

    巫俊找到长江:老陈,你说,老蒋什么意思,命令我们退出古城。一起打的仗,果子全归他?给范将军又是钱,又是枪,我们呢,后娘养的,一粒米都不给,妈妈的!

    长江正喝一口茶,看到巫俊咬牙切齿的样子,噗地喷出来,咳嗽几声后,直起腰哈哈地笑起来。

    老陈,你,你,还笑的出来,便宜都被你那个老同学占了,我对你有意见!

    奥,那好呐。我们讲民主,有意见,说出来。说的好,我接受批评。

    你,你公私不分。你和范将军的交往过密,在实际问题上退让太多,我认为,损害了我军的利益。巫俊气呼呼的说。

    奥,这个。我注意。一定注意不损害我们的利益。政委,我检讨,有些事和你说的少了。范将军,和我是黄埔同学,相互了解深。舟主任当过黄埔的主任,也了解熟悉他。他和别的国军军官不同。舟主任电话里特意嘱咐我,尽量争取他。希望他有一天能到我们这边,回到人民的队伍里。所以呐我和他于私于公交往都多。最近我们合作战斗,打的都不错嘛。

    打的不错,不错,打完了赶我们走。过河拆桥。

    嗨。舟主任说了。这个老蒋的做法,我们太熟悉了。在意料之中。撤出城外就撤出。我们党人有这个胸怀。同志哎,在农村这么多年,感触不深嘛?农村才是真正养育我们穷人军队的地方。到农村我们更能如鱼得水呐。

    那您答应他们撤了?

    答应了。撤到白马,杨荡,米埠三个镇。

    什末?那边黄贵叫起来,军长,那三个镇可是古城粮仓呐。物阜民丰。你可大方,肥滋滋的地方拱手相让。

    舍不得?那你去问他们要回来。

    嗨。拿我开玩笑。你个当家的都给了我能去要。

    是嘛。我们都占了古城了。该给人家的得给人家。我们占便宜了。我们和陈大哥合作几年,人家是出力的,不是白拿。哎!

    叹啥气噻,军长,你说给就给,形势大好,高兴才是。

    是啊。形势大好。可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我和长江兄又要分道扬镳了。说着扔下笔,深深叹口气。

    哈。你们两个,一个信国民党,一个信红色党。你拉我,我拉你,谁也拉不住谁。是兄弟情深,又是冤家路窄。你们两个活脱脱好一出戏呐。

    嗯,是啊,人生如戏啊。

    随着部队的迅速扩大,部队的训练,干部的训练,选任,工作量骤然增加,继白整天泡在军营里,从早到晚无暇他顾。

    这天,他站在操场上巡视。光宗把他急匆匆拉到旁边。

    继白,和你聊个事。

    光宗,我忙死了。军事的事找我,其他的事找黄贵。

    这个不是军队的事。长江的事。走吧。我们聊聊。训练嘛交给下面。说着把继白拽到办公室。

    事情是这样。前几天。长江他们把辖区的三个镇的大户的土地全部没收。三镇的乡绅都跑到我这来哭诉,要求我这个县长主持公道。我就到长江那里跑了一趟,调查一下。这一看,乖乖,你知道长江怎么搞?

    咋搞?

    他们没收所有的土地,按照人头,平均分给所有的人。

    啊?

    嗯。人家到我这个县长来告状。你说,我怎么办?

    嗯,这样子。继白沉默不语。

    另外,好家伙,我看到了什末?你猜猜。

    哎,不卖关子了!说吧。

    人家招兵的地方,人潮汹涌。分到土地的穷人,踊跃当兵。家里有兄弟的必出一个,有的出两个三个,那个现场是锣鼓喧天,是热火朝天。

    奥?

    继白。我们都明白,日本人不行了。我们又要兄弟阋墙,一战难免。本来,我以为,凭国军现有的军队,装备实力,又有美国的支援。不出三年必然击败他们。现在,细想一下。啧啧!光宗直晃脑袋。

    怎样?继白追问。

    现在,我看不见得了。甭说三年,连鹿死谁手都未可知了。

    奥,光宗兄,你是不是过于悲观。就去了一趟长江那儿,看过他们的武器装备,我和你打赌,三年必打败他们。

    甭光看武器,还看人。如果,都是你这样的军长。都是咱新一军这样的部队,有希望。可惜,我在校长身边太久,看的多。我和你赌,以我的判断,三年内打败不了他们。还是那句话,赢不赢还两说呐,还得看时局发展。

    奥。继白沉思。光宗兄,我只对打仗感兴趣。其他的不感兴趣。你最聪明,以你看日本人为什莫输?

    嗨,现在都明了。日本太贪。若不是美苏加入。日本只集中精力吃一个国家。或者可以。但他满地开花撑死了。

    你又怎末认为他们有赢的机会?

    第一:你想想,天下有多少没地的穷人?若是红党全搞长江那一套,天下有多少穷人为了得到土地自然会加入他们?这个太厉害。不得了,一呼百应,山呼海啸。

    第二:现在国军实力,地盘明显占据上风。你再想想,前几年,围剿苏区,追击红军,那时候国共两军实力差距是不是更大,优势是不是更加压倒性的?那时候都不能全胜,现在的那些优势,就能赢?

    光宗兄,那你怎么处理这个事?

    没办法。长江他们有枪有人。相当于自治。我虽是名义县长也管不到他的三镇。长江和巫俊根本不理这个茬。他的地盘他做主。

    继白摸摸脑袋:这个是有点麻烦。

    烦人的事并没有持续多久。日本投降了。长江的军队被调离古城,奔赴西北。继白的新一军也大踏步北上奔赴东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