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单珠启程前往江北这一日,安宁的风很大。
她没有像寻常公主那样坐轿子或者马车,而是一身绯红骑装,娴熟地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
红衣烈烈,宛如将军战神,与所有蜗居于后宅热衷的女人全然不同。
闫玉远远站在城楼上,一动不动地站在傍晚。
菟丝花一样的女人蹑手蹑脚地站在不远处柱子后面,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走上前,甚至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这儿。
就算公主和延王和离了,就算闫玉给了她锦衣玉食,甚至对外称她为夫人,整个王府甚至整个安宁还是没有一个人瞧得起她。
哪怕是那些背后嘲笑程单珠堂堂公主连驸马都看不住的人,也一样瞧不起苗淼。
当然,她被瞧不起本就是天经地义。
时荔光明正大地送程单珠出城,没有在她面前哭,只是背后偷偷摸摸拿着手帕一遍又一遍擦着眼睛,把眼睛擦得通红。
程玺和她同来,实在看不下去如此,抢过手帕低声说:“你要是再哭,我也要哭了。”
时荔懵住,无语地瞪他。
程玺说这话,别人不相信,她可是相信的,毕竟这人没少在她面前哭。
等到程单珠的车队远到已经看不见了,帝后转身回去。
好不容易出宫一次,也不必十分着急,不用马车撵轿,只单纯地在安宁城中一路走过,亲身感受百姓和乐的太平盛世。小說中文網
好巧不巧,在护城河边遇见了闫玉和跟在他身后几步的苗淼。
闫玉一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帝后走到面前才发现。
余光扫过他们背后没多少侍从,也知道不想被人发现身份,于是不行大礼,只轻轻拱手。
时荔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讨厌闫玉讨厌得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但那是家事。他是延王,纵然私事千错万错,朝堂上还是忠心耿耿的有功之臣。
时荔身为皇后,也得对他礼遇有加。
好气哦!
还不知道这股气该怎么撒出去,就看见原本缀在闫玉身后的苗淼默默往前走了两步,一双盈盈脉脉的眼睛欲说还羞地望着程玺。
时荔:……俏丽哇啊啊啊!
苗淼曾经跟随程单珠进宫见过时荔,所以猜也猜得出程玺的身份,片刻间发动了本能。
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闫玉。
程玺和时荔心思不点自通,本就为程单珠愤愤,却碍于身份不能发作,现在苗淼又整这么恶心人这出,简直是火上浇油。
“眼睛不想要,我找人给你挖出来。”
程玺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身上顷刻散发的帝王之气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不是在吓唬谁,而是真的想那么做。
苗淼直接后退,踉踉跄跄跌坐在地上,脸色白得吓人。
程玺却多一眼也没有再看,牵着时荔的手准备离去,末了回头看了闫玉一眼。
“别再玷污宫中太医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再准许闫玉为苗淼请宫中太医看诊。
闫玉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竟然也没有理会地上的苗淼,顿了顿才点头答“是”。
帝后离开之后,苗淼踉踉跄跄站起来,不敢靠近像柱子一样一动不动的闫玉,噙着泪轻声问:“殿下是不是后悔与公主……”
“我与冷血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闫玉打断苗淼的话,回答得依然决绝。
程玺握着时荔的手沿着护城河一路走着,但时荔一路没怎么说话,让程玺有些担心。
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狠话吓到了她,忍不住停下来,借着船上渔火打量她。
“荔荔,刚才吓到你了吗?”毕竟,这是程玺在时荔面前第一次露出可怕的一面。
“你说什么傻话啊!你刚才的样子帅死了!”
时荔没想到程玺是这么个脑回路,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眼睛里盛满倾慕的星光。
“好看爱看,下次还想看!”
程玺:……
【呵呵,主播哪是被吓到了,明明是被帅到了~】
【我也喜欢稷帝刚才的样子,又帅又爽!】
【这样能一眼看穿白花绿茶的男人到底谁在谈啊???】
【回答楼上,当然是可爱的小荔枝在谈啊~】
到夜幕铺满安宁城,年轻的帝后一起登上最高的塔楼,赏城中灯火万家。
“荔荔。”
“嗯?”
“于我而言,你与天下一样重要。”
“我的荣幸。”
时荔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情话,忍不住主动攀上他的肩膀。
唇畔灼热,倾慕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