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胜,过来。”睿璟道。
戴胜忙小跑几步,站到睿璟面前,问:“表姑,我不能跟你回去吗?我想你们了,我想姐姐,还想梦嬷嬷。”
戴胜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睿璟蹲下身来,拿出帕子,边轻轻擦着戴胜的脸,边说:“我刚刚不是同你说了吗?你要跟着你的祖母才行。”
“那我能见见梦嬷嬷吗?”戴胜担心遭拒,指着袖口说:“我的衣服破了,我想梦嬷嬷帮我缝好。”
睿璟有心不忍,但不得不说:“衣服破了,就跟祖母讲,她会让人给你做新衣裳的。”
戴胜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能,不能跟祖母讲,她也不会叫人帮我的,她叫大家都不要理我,也不要管我,我做什么,她都说我做的不对,我怎么做都不对。”
睿璟心道,难怪这孩子如此模样,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衣食住行都需要大人照料的时候,也正是学习如何穿衣吃饭,洗漱梳头的时候,无人带领,无人教导,难怪会这幅脏兮兮,乱乎乎的模样。
“那就好好想一想,怎么样做对,你做对了,祖母自然就不会训斥你了。”睿璟只能如此说。
“表姑,我害怕,要是我不能跟你回去,那你能不能劝劝祖母,她想叫我怎样,可以直接告诉我,她什么也不说,我做什么她都要发脾气。她可以告诉我,想叫我怎么样,我会听话,好好按她说的做的。”戴胜哀求道。
“戴胜啊,你听表姑说,祖母是你的亲人,最亲的人,她这么做,是为了教导你,是为了你好。你要学的聪明点,既然你做什么都不对,那你就好好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要去做。你要学会听祖母的意思,想想该怎么样祖母才能高兴,祖母高兴了就不会训斥你了。”睿璟道。
戴胜一撇嘴,又想要哭了,道:“表姑,我好难受。”
睿璟赶忙劝道:“我方才都同你祖母聊过了,她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是多么优秀的一个男子,你祖母着急啊!她想让你和你爹爹一样好。你只要听话,好好的,乖乖的,以后就都好起来了,你祖母最疼你了。便是你现在难受,以后长大了,你也会懂她良苦用心,到时候你可要记得多多孝顺祖母,让祖母顺心。”
“真的吗?”戴胜道。
“表姑哪里骗过你?表姑还想叫灿星姐姐来,一起让祖母教导呢!可你灿星姐姐不是祖母的亲孙女,你祖母还不这样教呢!”睿璟道。
垂髫小孩,尚无自我意识,更无辨别能力,灌输给她什么,她便接受什么。
戴胜有些相信,却又实在恐惧悲伤,问:“表姑,我怎么觉得,祖母就是讨厌我啊?”
“你是小孩子,许多事看不透的。你祖母为人如何,众所周知,你是她的亲孙女,她怎会讨厌你?你是年纪小,不懂事,才有这样的感觉。你这么想,多叫人心寒啊!是不是以后表姑想要教导你,也不行了?难不成,大家都只能哄着你顺着你,说你一句都不成了?那才叫害你,肯教导你,指出你错的,才叫真正为你好。”睿璟道。
此话叫戴胜瞬时心生愧疚,为自己的不懂事感到自责,道:“我懂了,表姑,是我不懂事。”
睿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念道:这孩子是个傻的,哄骗这么两句,便信了,没爹没娘,祖母又那般,真是可怜。
这时,一个小侍女急匆匆跑来,道:“姑娘,快!快些过去,夫人叫你呢!”
戴胜听闻,忙道:“表姑,我得走了,祖母叫我呢!”
戴胜一溜烟跑得飞快,睿璟道:“慢些,别又摔倒了。”
小侍女缓了口气,才忙向睿璟行礼道好。
睿璟道:“她跑这么快做甚?”
小侍女有几分犹疑,还是忍不住开口:“脉主有所不知,无论是何时何地,也无论姑娘在做什么,只要夫人叫她,她便得立即出现在夫人面前。否则,姑娘就要遭罚了。”
“这是为什么?夫人叫她去,都为了什么?”睿璟道。
“有时是为说一句话,有时是叫她奉一杯茶,还有时,只是叫她过去,叫她跪上一会儿。”小侍女声音越来越轻,满是同情。
“这听上去都没什么事啊!姨母干嘛这么严格?”睿璟喃喃。
“是我多嘴了。脉主别放在心上。”小侍女道。
见这侍女有心疼之意,睿璟借机道:“这孩子衣裳破了,脸也脏兮兮的,头发也没乱了,你抽空帮她收拾下,她是住在长吟宫的姑娘,这样子怎么行?”
小侍女面露难色,道:“脉主,不是我们不上心,是夫人,夫人不许我们那样。姑娘刚来那两天,我们有去照料,被夫人训斥甚至责罚了,我们……”
“行了,我知道了。”睿璟语气里有些许无奈。
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睿璟没一会儿,就不再惦记了,继续为女儿灿星乐呵了起来。
刚刚回到住处,就见绮梦正理着几件孩童的新衣裳。
睿璟道:“姑姑,做什么呢?”
绮梦道:“脉主回来了。”
“是啊!”睿璟乐道:“姨母说,她会好生教导灿星,我们星儿,以后会是人人称赞的宗女。没准,星儿的名声能超过当年的启航哥。”
“那好啊!”绮梦跟着开心,道:“脉主过去,有没有见到戴胜姑娘?这孩子,过去那么几天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想来夫人疼她,她开心的将我们都忘了。我前段给她做的新衣裳,准备给她送去,也看看她。”
睿璟一听,将那新衣衫一按,道:“你可别过去,更不要送什么衣裳,今后,莫要挂念戴胜。”
“这是为什么?”绮梦道:“论亲疏,我心里自是更念着咱们宗女。但,宗女这不是要去受夫人的教导吗?我想着,我对戴胜姑娘好一些,两个孩子亲近些,夫人也会待咱们宗女好。”
“我方才过去,姨母直接了当同我说,要我不要再管戴胜,更不要叫你和戴胜相见。”睿璟道。
“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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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梦感到惊讶。
“依我看,那孩子算是废了。”没有外人,睿璟说出心中真实想法:“哪有那样待孩子的?姨母同我说,她全是为了戴胜好,可我看那孩子,以前跟着我时,还算的上机灵可爱,说话办事都大方得体,如今,活脱像个吓破了胆的可怜虫。”
“怎么会这样?”绮梦不解。
“对啊!我也没想到。”睿璟思索一番,道:“没准儿,只是人前如此,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如此?姨母那般心气,我不信她要活活养废戴胜,兴许人后又是一套。”
这时,灿星睡醒,喊了声娘,睿璟忙上前,抱住孩儿,亲昵的顺着孩子的碎发,道:“星儿睡醒了。睡的好不好?还是我们星儿最好了。有娘在,娘一定叫我们星儿,永远都是最好的。”
随着时光的推移,由于不再接触,睿璟对戴胜的感情更加淡了,大家也都适应了欣桐对戴胜的态度,甚至在察觉戴胜无依无靠,无人相护后,侍女们也开始对她暗暗嫌弃。
戴胜便在这种一举一动皆被指责的压抑氛围间,坚难的活着,好在绮梦心中仍旧挂念着戴胜。
奈何绮梦有心无力,她虽被脉主敬为姑姑,虽被小宗女唤声嬷嬷,实则不过是个侍女,并非长吟宫的主子。更何况,睿璟只在意灿星所获之爱,不允许她担忧戴胜,甚至当她提起,睿璟会不悦的叫她多多想着照顾灿星。
绮梦不敢叫人知道,只敢偷偷去看戴胜,给她送些她爱吃的,听她讲讲心中难受。
“梦嬷嬷,活着真是没意思。”戴胜的生活毫无自由可言,她需时刻看着姨母脸色,姨母心情好,她便松口气,姨母脸色沉下,她便倒霉了。没有一日是不被指责的,有时候,她觉得,她活着本就是最大的错误。虽并未挨饿受冻,但这种心灵上的折磨,叫她每日心惊胆战,唯唯诺诺,毫无主意。
“姑娘怎么这么说呢?”绮梦道:“你可是当姑娘的,你要这么觉得,那我们这些侍女仆人,该如何?”
“大家都夸祖母好,说祖母宽厚,仁和。”戴胜道:“可是,祖母为何对我就不能宽和一点?”
“许是因为,旁人在夫人心中,都不重要。所以,旁人有一丝好,夫人便觉得好。可姑娘不一样,姑娘在夫人心中,很重要,夫人希望姑娘是完美的,希望姑娘跟她想的是一样的,所以,姑娘有一丝不好,夫人就觉得,不能够啊!姑娘觉得夫人在苛待姑娘,舍则不是的。”绮梦宽慰道。
“活着真的好难啊!是我不够好,惹得祖母为我操心。我好羡慕灿星姐姐,那日灿星姐姐说困了,便在祖母膝头睡着了。祖母抱着她,那么温柔,祖母从来没有那么温柔的待过我,更没有问过我累不累,困不困。”戴胜道:“有一日,我壮起胆子来,想趴到祖母膝头,祖母将我骂了一顿,说我没有教养,是个自私的小混蛋,只想着自己,全然不顾她这个上年纪的长辈。”
绮梦不知该如何美化此事,只能抱住戴胜,安慰道:“来,嬷嬷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