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se
    下午最后一节课完,姜知幻、宋不辞、夏闲和温玉接到通知,去舞蹈室找教导主任。

    四人一头雾水,到场时发现还有其他几位同学在。

    三女三男,女生站前,男生在后。

    其中最眼熟的是云砚和江鸿,前者右边站的女生是之前在操场上跟宋不辞热情打招呼的那个,名叫许雨散,而她后面的冰块脸是贺竹。

    听宋不辞说,这两人是青梅竹马。

    至于剩下的一女一男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但所有人都有个共同特点,长的好看。

    “报告。”

    姜知幻迟疑地跟着其他三人喊了声,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教导主任站在最前面,旁边还有个女老师,正笑眯眯地看向门口的四人,招招手道:“快进来快进来。”

    四人自觉地排成两排。

    “人都到齐了吧?”教导主任确认了下人数,直奔主题,“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因为一条建议,我们老师统计了下,建议墙上贴的这条建议最受欢迎。”

    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绿色便签纸,递给就近的云砚,让大家互相传递看看。

    姜知幻瞥见那张绿色便签纸,眉心一跳,等传到手上时,果真如她所料。

    轻飘飘的一张纸上写着一句话。

    ——想看帅哥美女跳舞。

    空余部分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个五颜六色的“+1”,这些都来自于不同学子的不同笔迹。

    姜知幻:“……”

    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轻笑。

    显然是认出了她的字。

    姜知幻面不改色地将便签纸递给身旁的温玉,长这么大,头一次体会到“自作自受”的感觉。

    早知道就不口嗨了。

    “同学们的期望,就是我们学校要做的事。所以这次运动会不仅要搞得好|还要圆满!尽量让每位同学都不失望。”教导主任的发言如演讲般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当然,我们尊重个人意愿,如果有同学不想参与的,可以跟我说。”

    话音一落,夏闲就懒洋洋地举起手,嘴都没张就被吴回舟一口回绝,“你不行,你必须参加。”

    夏闲:“……”

    “老吴,说好的尊重个人意愿呢。”宋不辞笑道。

    吴回舟瞪他,“你也一样,谁知道你俩一闲下来又会搞点什么大动作。”

    其他几个知情人偷笑。

    老吴?

    听到这个称呼,姜知幻想起来之前在建议墙上看到的话。

    ——让老吴跳段小苹果!!!

    此老吴该不会就是面前的教导主任吧?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吴回舟的啤酒肚,幻想了下他跳小苹果的场面,实在是喜感十足。

    姜知幻努力抻平嘴角,避免露出不厚道的笑。

    “你就是传说中的姜知幻吧?”吴回舟的目光忽然落到她身上,问。

    完全在状况外的姜知幻面露疑惑。

    传说中?

    “一直听那些老师提起过,开学周考就夺得‘卷心菜大王’的位置,很厉害的小姑娘哈。”吴回舟说着还跟旁边的女老师互看一眼,皆是惬心地点点头。

    “老师您过奖了。”姜知幻低眉敛目,客套道。

    这一举动落在吴回舟眼里,有了误解。

    人与人之间的初见面很容易产生首因效应,加上之前没少听那些老师夸姜知幻,他有了先入之见,觉得是个脸皮薄且谦卑的好学生,让人省心的料。

    吴回舟眼里多了几分赞赏,在看到宋不辞和夏闲时,话锋一转,“我记得你们是一个班的吧?向人家学习学习,多乖多踏实。”

    姜知幻眉头轻微耸动了下。

    “遵命,老吴。”宋不辞话里带笑。

    “嘴上答应得快,所有人当中就你最不正经。”吴回舟嘴上数落着,眼里却是高兴,“我就不多说了,这位是音乐老师方子衿,后面负责带你们排练。”

    方子衿微微笑道,“青青子衿的子衿,叫我方老师或者子矜姐也行,很高兴能与大家共事。”

    …

    舞曲定的seve,也就是最近网络上爆火的鬼步舞。

    十人根据方子衿的安排站好位,领舞的是许雨散和贺竹。两人有舞蹈基础,根本无需排练,在鬼步舞将将火起来时便会了。

    姜知幻小时候猎奇心重,几乎所有感兴趣的事儿都爱掺和一下,不过爱的都不长久。可以说是样样通样样松。

    她认真看许雨散跳了遍,短短五分钟学会。

    而兴趣爱好同样杂而不精的宋不辞,迎来了学习生涯的首次滑铁卢。原本看贺竹轻而易举地跳完,他没觉得多难,结果实践后发现自己的协调性怎么能这么差?!

    十几分钟过去了,其他人都学会了,而宋不辞还在企图驯服四肢。

    “今天的练习先到这,我还有事先走了。”第一天练习,方子衿没耽误大家时间,说完就离开了舞蹈室。

    教宋不辞的贺竹面无表情,淡漠的眼神里似隐隐透露丝丝一言难尽,他斟酌了下,最后点评:“挺好的。”

    宋不辞脸皮虽厚,但自知之明还是有,“……勉强你了。”

    一直被粉丝戏称如果成团,必定是全能ACE的温玉实在看不下去了,欠揍道:“你这一看就会,一学就废的本领给我们家闲闲都看困了。”

    夏闲打了个哈欠,勉强撑起点精神,语气挺诚恳地问:“你在做康复运动吗?”

    宋不辞有胜负欲,但胜负心不强。放以前,这些话听了也就是笑笑懒得计较,或者插科打诨两句。

    可余光瞥见姜知幻看向自己那一刻,他心头有些慌乱,面上保持镇定自若,却不知一抹薄红瞬间爬上耳根。

    好在温玉没继续揭他短,就是犯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对姜知幻说:“后桌,要不你帮帮你的新同桌?”

    姜知幻盯着宋不辞红透的耳根,不自主地咽了咽嗓,眼底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雀跃。

    有点……可爱。

    “行啊。”姜知幻愉悦地应下,如果不是因为在场的人太多,她恐怕会抑制不住心中那股欲望,抬手去捏宋不辞的耳朵。

    “那我们先走了,你俩慢慢练。”温玉冲宋不辞wink了下,无声地说完四个字,拉着昏昏欲睡的夏闲走人。

    ——不用谢我。

    “不辞哥,我们走了,你加油。”许雨散的目光在宋不辞和姜知幻之间来回打转,眉飞色舞道,目光八卦。

    宋不辞失笑,“好。”

    一群人陆续离开,片刻,舞蹈室内只剩下姜知幻和宋不辞。

    姜知幻先开了口,主动问,“哪儿不会?”

    “哪儿都不会。”宋不辞不得不承认,自己毫无舞蹈细胞,他压下心头那点尴尬情绪,开玩笑道,“提前说好,我脸皮很薄的,待会儿别太打击人啊,小姜老师。”

    姜知幻勾唇,“这可不像脸皮薄的人说出来的话。”

    “那…开始吧。”宋不辞别开眼,说。

    宋不辞主要是第一个基础动作不太熟练,姜知幻将动作慢速拆分,边跳边讲解:“右腿抬起,踢出去,然后落地,最后点地。”

    “待熟练后再渐渐提速。”她示范了遍,说,“就这样,你先试试。”

    宋不辞按照她的方法练了几次,勉勉强强看得过去,一旦要提速,他的脚步又乱了。

    姜知幻并不是个耐心足够的人,可对象是宋不辞的话,倒也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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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遍,不厌其烦地指出问题,纠正问题。

    临近上课,宋不辞终于学会了。他心累地叹了口气,席地而坐,吐槽了句,“这比学习难多了。”

    姜知幻坐在旁边,回想起他最初僵硬的动作,乐不可支道:“宋不辞,你的舞蹈启蒙老师是AI吗?”

    “AI可比我灵活多了。”宋不辞自嘲一句,又问,“同桌,你就没有不会的吗?”

    姜知幻想了想,“暂时没有。”

    她感兴趣的东西,一学就会。

    宋不辞双手撑在背后,姿态懒散,明明离上课仅有五六分钟,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挺有闲情逸致,跟她聊起天,“这么优秀,追你的人应该很多吧?”

    “不多。”姜知幻下巴抵在膝盖上,默了下,没有反问或答非所问,如实陈述,“我性格有缺陷,很多人都不敢追。”

    “那挺巧。”宋不辞漫不经意地笑了声。

    姜知幻不解,“巧什么?”

    宋不辞看着镜中的她,“我从小胆子就挺大。”

    他不问有什么缺陷,反倒给出这番有意无意的回答。

    钓鱼的人,怎会不明白鱼儿在想什么。

    但宋不辞是宋不辞,不是鱼,也不是任何人的所属物。

    姜知幻望了眼时钟,喃喃:“好像要上课了。”

    不是想要的答案和反应。

    宋不辞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空旷的室内,两人坐在地板上,通过一面墙大的平面镜对视。直勾勾的目光,谁也没移开。

    “不想上课?”宋不辞拿不准她刚才话里的意思,试探地问了句。

    姜知幻摇头。

    静默一秒,两秒,第三秒时,宋不辞看见姜知幻朝自己的方向扭头,留给他一张精致漂亮的侧颜。

    “我可以,”少女薄唇轻启,缓缓道,“摸一下你的耳朵吗?”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惶乱,强而有力。

    宋不辞感觉整个舞蹈室静的可怕,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姜知幻直白的注视下,他很没出息地、再次红了耳朵。

    也是在这时,宋不辞想起了之前两人在乌托邦时的对话。

    ——“抱了可是要负责的。”

    ——“那算了。”

    她从不捅破那层窗户纸,还在它即将被撕开一条小缝时及时复原。

    不想负责还撩他。

    渣女。

    宋不辞心里这么想着,脑袋却向着姜知幻那边歪了下。

    “随你。”

    “算了,有监控。”

    几乎是同时开口。

    宋不辞愣神,姜知幻已经起身了。

    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看了眼门外,提醒:“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

    真的在乎迟到吗?还是借此掩盖?

    “好。”宋不辞垂眼,单手撑地板,站起来。

    又算了。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

    姜知幻走在前面,马尾随步伐轻微晃动。

    宋不辞跟在后面,看着少女白皙光洁的脖颈,想起初次见面那天,她脖侧贴过的纹身贴。

    不是复杂夺目的图案,就是个简单的黑色笑脸。

    大概是出于三分钟热度贴着玩的,所以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因为第二次见面,笑脸便永远消失了。

    在即将踏出舞蹈室时,宋不辞突然叫了声,“姜知幻。”

    “嗯?”姜知幻的手搭上门把手,没扭动,也没回头。

    宋不辞扬唇,露出笑容,哪怕她看不见,“算了,没事。”

    他跟笑脸不一样,他永远不会被抹杀。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知幻和笑脸,都完完整整属于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