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昏暗,窗帘没有完全合闭,留了条细口。这才得以让薄弱的月光泄进。
如果有人,在不开灯的情况下,能影影绰绰地窥见室内的冰山一角。
一面白板紧靠墙壁,上面有照片、五颜六色的便签纸,以及乱七八糟的笔迹。
“咔哒。”
清脆的解锁声伴随少女低沉的嗓音一并响起。
“外婆,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的父母没有缺席过一次家长会。”
“他们心系女儿,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姜知幻笑道,语气温和,没抬手开灯,径直走到白板前。
她刚洗完澡就接到周知敏的电话,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背部衣料打湿大半。她毫无不适感,也没有吹干的兴致,只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
一路走来,地板上还有滴答落下的水珠。
“一次家长会而已,参不参加都无所谓。”
借着月光,姜知幻的指尖轻触上白板正中央贴着的照片,眼神里多了些许温柔。
她继续道:“还是,你想知道点什么?”
“比如,我在学校的表现如何?经常跟谁来往?同桌是男是女?待人有不有礼貌?仪态举止端不端庄?”
“如果想知道这些,大可不必多跑一趟去问老师。问我就行。”
照片里的少年,蓝白条纹衬衫外搭一件V领毛衣背心,下身穿阔腿牛仔裤,踩黑白运动鞋。
分明是干净清爽的学院风打扮,可他姿态懒散,脖间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站在爬满半面墙的弗洛伦蒂娜前,更像是被团团簇簇的花朵包围其中。
然后,在周边人的起哄说笑下,少年右手指间夹着根点燃的茉莉香韵,放进嘴里吸了一口,随即叼起左手拿的那支红得艳丽的玫瑰,轻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吐出烟雾。
他眉梢眼角微翘,似笑非笑,活脱脱一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
而画面也就此定格在少年叼花吐烟的这一幕。
这是宋不辞。
准确来说,是姜知幻第一眼见到的宋不辞。
姜知幻语速不疾不徐,最后终于落到了重点上。
“或者说,我不值得你信任?所以才再三坚持要参加家长会。”
那头沉吟片刻,“有知,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带刺了。”
“对不起。”
说虽这么说,语气却听不出半点歉意。
“无论你父母来不来,我都还是想参加。”周知敏改用怀柔政策,“外婆年纪大了,就想在你成长中的每一刻留下点痕迹,这样你以后至少不会那么快忘了我这个老太太。”
“你看她多会训狗哈哈哈哈哈——”
未知生物放肆大笑道。
“说得感人肺腑,字字句句中透露的可不就是……别无选择,唯有服从。”
“偏偏是至亲之人。”
话这么密,把舌头割了吧。
姜知幻拧眉,细白的手指暴起青筋。
“切,假正经。”
“我只是在陈诉你的真实想法。”
姜知幻沉默。
未知生物说的话确切不移,光是代入一下,她就觉得胸口像是堵了团棉花,胀得厉害,又拿不出来。如此窒息居然还能喘着一口气。
憎恨的同时,也许还有一种一眼能望到头、无可奈何的苦涩和无力吧?
不敢想象傅女士在这种环境生活的十八年。
姜知幻的目光扫过照片底下写的一句话。
——如果没有自由地活着,人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太明白,自由对于常处于束缚状态中的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然而,未知生物却告诉姜知幻:“真有那么重要吗?自由的本质明明是欲望啊,而追求自由不就是服从自己的欲望吗?”
“能被驯服的不过是一部分不需要的自我。就如你依然会心软,让她参加家长会。而心软,就是你不需要的部分。”
“所以说,变态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并不可怕,只是没被大多人理解。但我理解你,你的行为对他来说是正面的救赎,而不是负面的危害。”
它循循善诱,甚至对她的极端想法表示支持与美化,最后一句更是强调,我就是你的同类,我完全懂你。
看似宽柔讲理,实则狗屁不通。
姜知幻冷笑,根本不为所动,心里一字一顿道:脑浆没摇匀就闭嘴。
她还不至于傻到被这种颠倒黑白的言论说服。
“行,既然外婆想参加,我哪能拒绝。”姜知幻撕下一张崭新的便签纸,提笔,边写边说,“周三上午十一点半,不见不散。”
通话结束后,姜知幻将手中的便签纸贴到照片旁,纸上就三个英文字母,一个标点符号。
——stoporcontinue?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你共情了。”
未知生物突然开怀大笑,语气恶劣,隐约透着一股“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的讽刺与嘲弄。
姜知幻置若罔闻,下齿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上唇,从笔筒里挑出一支红笔,拇指按下笔帽。
“咔哒咔哒——”
按笔的声音持续响起,逐渐变得急促,如同她犹豫不决又焦躁不已的心情。
只听“啪嗒”一声,笔被摔在了地板上。
姜知幻深吸一口气,下齿松开,上唇立马现出一道深深的齿痕。
她拿起手机,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上完锁后,拨通姜陆予的电话。
傅琳和姜陆予商量过了,参加家长会的是姜陆予。
“喂,爸……”
…
“爸。”
宋不辞写完作业,下楼打算给自己煮点吃的时,发现宋无恙坐在沙发上,正在喝水。
“嗯,这么晚了还没睡?”宋无恙侧头看了他眼,说。
宋不辞走近,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酒气,“刚写完作业。”
宋无恙“哦”了声,继续喝水。
“我准备弄点东西吃,要给你做碗醒酒汤吗?”宋不辞从冰箱里拿出食材,问。
这个点,阿姨已经下班了。
“……嗯。”宋无恙陪伴儿子的时间少,沟通也少,面对他突然的关心,还有点不适应。但更多的是意外,他儿子原来会做饭。
宋不辞倒没多想,煮一碗醒酒汤不过是顺手的事。
宋无恙跟监察人员似地走过去,看着儿子专注做饭的模样,心头涌入一股暖流。常年在外奔波应酬,鲜少体验到这种温情时刻。
大概是觉得氛围太安静,他没话找话道:“你妈最近没回来?”
“嗯。”宋不辞切姜丝,头也不抬地回。
“最近钱够用?”
“够。”
“学习上感觉怎么样?”
“还好。”
“你也真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作为男人,嘴要灵光点,知道吗?”
“哦。”
句句有回应,宋无恙浑然不觉他的敷衍,反而越来越放开了。他瞅一眼宋不辞手里的菜刀,说,“刀法挺不错。”
宋不辞:“爸,今晚有足球比赛,你不看吗?”
宋无恙最喜欢的运动是足球。
“好,你……”宋无恙点头,发觉自己对宋不辞了解实在少得可怜,毫不夸张地说,他看足球比赛的次数都比儿子多。
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知是出于亏欠还是不甘心,宋无恙没动,像是势必想缓和父子关系一般,他又说:“你觉得李家的女儿怎么样?”
“什么意思?”
宋不辞切菜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头看一眼他爸。
“联姻呀!”宋无恙一拍大腿,说,“你这个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试着跟这些姑娘处处,又没什么坏处。怎么?李家的女儿你不喜欢?”
这个年纪的小孩,对情爱多少都有点憧憬。
“爸,别说了,你喝醉了。”宋不辞垂头,面色无波无澜。
宋无恙:“我没醉,我清醒得很,你生日是5月1日劳动节,对吧?”
宋不辞轻笑了声,纠正道:“是4月1日,愚人节。”
5月1日是徐情的生日。
“哎,不重要。”宋无恙扬了下手,半点不尴尬地扯回话题,“李家的姑娘你不感兴趣,那云家的……”
他说起这些,滔滔不绝。
“爸。”宋不辞出声打断,菜刀搁在菜板上发出“哐当”一声。他目光冷淡,仿佛看透面前人的所有小心思,却也只是加重音量,语气依然平和,“星期三要开家长会,你去吗?”
宋无恙差点被儿子那身气势唬住,无言半晌,说:“以前不都是你妈去的吗?我明天还有工作要忙。”
换而言之,抽不出时间去参加家长会。
宋不辞毫不意外,看了眼锅里的情况,说:“醒酒汤要好了。”
“你待会儿端过来吧。”宋无恙往沙发的方向走,心里直犯嘀咕,老子怎么可能会怕小子?
-
家长会如约而至。
韦枫玥和其他几位班干部去校门口接家长,为家长指路。作为体育委员,宋不辞也在其中。
冯潇潇收拾完,特意将考得最好的几科的答题卡拿出来,摆在整洁的桌面上。
“哟,你考试就考三科啊?”范洋经过,贱兮兮地冒出一句。
冯潇潇赏了他一记白眼,“姑奶奶我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
然后蹦蹦跳跳地窜到齐思跟前。
“诶……”范洋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想啥呢?都快原地凝固了。”冯潇潇搂着她的肩,说,“别焦虑,你就学我,周考语文作业不是满分吗?把那张答题卡放到桌上。凡事都有个缓急轻重,说不定你妈一开心就会少说两句。”
齐思眉头轻蹙,似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而冯潇潇已经快她一步,弯身,替她找答题卡。
“咦?你受伤了吗?”冯潇潇看着临近手边的创可贴,还没有动作就被齐思猛地抓住了手臂。
冯潇潇没见过她这么大反应,又惊又懵,“怎么了?”
齐思飞快扫了眼桌肚里那盒创可贴,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贴有便签纸的那一面是扣着的。
冯潇潇眯起眼睛,“你不对劲。”
“没有。”齐思脸颊泛起薄红,咽了口口水,见姜知幻正好从后门走进,连忙道,“知幻回来了。”
冯潇潇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回头,叫了声:“幻姐!”
齐思紧绷的神经松懈两分,急急忙摸出创可贴转移阵地,揣进了自己裤兜里。
“你也被范洋感染了?这称呼听着太二了。”一进教室,姜知幻就熟练地将手机塞进衣袖。
她本想去接周知敏的,但对方没接电话。
冯潇潇提醒,“家长会,不用藏,就说是你爸妈给你玩的。”
“也对。”姜知幻重新拿出手机。
冯潇潇好奇道:“知幻,你们家谁来?”
姜知幻:“外婆。”
“啊——”冯潇潇有些遗憾,“还以为你爸妈会来,好好奇。你长这么好看,爸妈的颜值应该也不差吧?”
“当然。”姜知幻眼底浮现出笑意,“我们一家子都是颜控。”
冯潇潇感觉更加遗憾了,但很快又小声同她八卦道:“你周围三个人的妈妈都特别漂亮,不过宋不辞他妈和夏闲他妈的关系貌似不太好。”
“你是不知道,高一时两人也是同桌,当时他俩的妈妈坐在一起后,脸拉得老长了。”
姜知幻淡淡“噢”了声。
单看宋不辞和夏闲的关系,没人能想到两家长辈之间不对付。
冯潇潇笑嘻嘻道,“不过他们仨的妈妈都特别厉害,女强人中的女强人,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齐思心不在焉地听着,还没想好如何跟妈妈解释月考成绩下降的事。
姜知幻是第一次听人提宋不辞家里人。
彼此的生日、爱好、喜欢的颜色和口味、刷题习惯……甚至连的鞋码都一清二楚。
但唯独在家庭方面,她和他都闭口不谈。
“好奇吗?”冯潇潇看出她在走神,问。
姜知幻摇头,“不好奇。”
这是实话。她只对宋不辞好奇。
“哎,还想说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去打听打听呢。”冯潇潇说着,目光错位,不知看到了什么,爆了句粗口。
姜知幻和齐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前门口,一位女人踏进,顿时引来四面八方的注意。
她身着复古棕休闲西装,举手投足利落从容,眉目如画,唇不点而红,脸上毫无岁月痕迹,眼波流转间自带凌厉盛气。
“妈?”姜知幻大脑宕机须臾,抬腿,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
冯潇潇攥紧齐思的手臂,“我的天呐,姜知幻的妈妈简直了,又潇洒又漂亮,感觉像女总裁!”
齐思看了眼跟在女人身后的宋不辞,垂眸。
傅琳勾唇,“怎么,看到我很意外?”
“有点。”姜知幻笑容灿烂,“你怎么来了?”
昨天不是在电话里商量好了不来的吗?
“想来就来了,不行?”傅琳捏捏她的脸颊。
我行我素是傅女士的一贯作风。
姜知幻点头,“行,当然行。”
聊了两句,傅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过身子,对身后人说,“同学,谢谢你帮忙带路。”
姜知幻这才发现她后面还站了个宋不辞,扬了下眉。
“不客气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宋不辞学她,冲她扬眉笑了下,说,“校门口那边人手不够,我先去忙了。”
“谢谢了,宋同学。”姜知幻语调佻达。
傅琳看两人,眼里带着探究。
宋不辞离开,姜知幻挽着傅琳的胳膊,给她介绍了冯潇潇和齐思。
“你们好。”傅琳微笑道。
“阿姨好。”
两人面露拘谨,连平时大大咧咧的冯潇潇都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我很吓人吗?”傅琳疑惑。
冯潇潇忙摇头,“不不不,是阿姨你气场太强了,第一次见面,有点紧张。”
傅琳拍拍两人的肩,“别紧张,把阿姨当同龄人就行,让我也年轻一回。”
“阿姨,你看起来跟十八岁没差。”冯潇潇眉开眼笑。
“你这小姑娘,眼光不错。”
“哈哈哈哈哈——”
四人聊了会儿,身后忽地想起一道温润的女声。
“琳琳?”
傅琳转头,略感意外地叫了声,“月姐?”
能让傅女士叫姐的人可不多。
姜知幻转头,想知道是何方神圣,不曾想看见了去而复返的宋不辞。
他,温玉。
两人站在两位女人身后。
姜知幻咂舌,心说颜值果然是会遗传的。
…
家长会开始。
台上,关顺在说近段时间以来,孩子们的状态。
台下,傅琳坐在姜知幻的位置上。桌面上摆放的东西一目了然,几支笔、一张生物试卷和两个笔记本。
卷子已经做了三分之一。
傅琳撑着下巴,散漫模样和读书那会儿无异,没太认真听讲。她大致浏览了下试卷,拿起铅笔,圈出卷子上唯一一个错误答案。
这丫头的做题习惯像她,喜欢倒着写。
然后百无聊赖地拿起笔记本。
傅琳翻开封面,只见扉页上写着三个飘逸的大字。
——宋不辞。
这个名字她知道,是刚才为她带路的男同学,也是她女儿的同桌。
傅琳没继续翻下去,神色自若地合上笔记本,放回原位。而后侧头,看了眼坐在右边的徐情。
徐情似有所感地扭过头。
傅琳淡笑了下,收回视线。
她目光平和,与对方交汇的时间仅短促的一秒,没什么特殊含义,也不会让人多想。
…
走廊里三两成群,姜知幻刚陪她们去了趟小卖部,见宋不辞一个人站在栏杆前发呆。
“在想什么?”姜知幻说着,递过去一个红色包装袋。
宋不辞愣了下,接过。
一包旺仔牛奶糖。
“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宋不辞撕开,往手心里倒出两颗,一人分了一颗。
姜知幻接过,暂时不太想吃东西,于是放进兜里,“随手拿的。”
一见有吃的,范洋闻着味就来了,“老宋,你在吃什么。”
宋不辞睁眼说瞎话,声音有点含糊不清:“空气。”
“啧,懂不懂什么叫有福同享。”范洋说。
“不懂,我只知道有福我享。”宋不辞笑着将糖揣进荷包。
“哇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范洋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伸手就要掏,“一颗,我就要一颗。太久没吃有点馋,让我怀念一下童年的味道呗。”
宋不辞哭笑不得,护紧荷包,“不是,你至于吗?”
这其实是班里男生常会发生的场景,为了一口吃的嬉笑打闹。况且宋不辞没什么架子,不会因为这种小玩笑而生气冷脸,顶多是想逗自己一下。
在范洋看来是这样。
原本听两人斗嘴,姜知幻也就一笑而过,但当看见范洋整个人都往宋不辞身前凑、都快贴在一起时,她的眼神霎时冷了下来。
“给他吧。”姜知幻忽地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宋不辞看向她,少女双臂撑在栏杆上,望着对面教学楼装的电子屏,没看他们。
透过那无动于衷的表情,他察觉到她好像在生气。
这种状态的姜知幻,宋不辞见过一次。
之前跟范洋他们玩闹时,差点撞到从后门进来的她。
“你看看人家幻姐多善解人意。”范洋立马顺杆爬。
宋不辞没什么情绪地瞥了他眼,只想把人赶紧打发走,“给你给你,全给你,赶紧滚。”
“这多不好意思。”浑然不觉的范洋意外收获一包糖,开心大笑,以胜利者的姿态,乐滋滋地跑去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战利品。
宋不辞走近,低声,不确定地问:“我们刚刚争抢时不小心撞到你了?”
他不知道姜知幻为什么突然生气,但绝对不是因为糖的问题。
“没。”姜知幻咬了咬上嘴唇,心头躁意难抒,转身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平复情绪,编了个借口要走,“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小卖部了。”
她知道问题根源在哪儿,但她永远不会说。
我不喜欢你和任何人有肢体接触,哪怕碰一下都不行。
这不神经病吗?!
姜知幻打心底唾弃且厌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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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为此撒谎的自己。
尤其是脑中还不断地在循环播放未知生物昨晚说的那句话。
“你共情了。”
“你共情了。”
“你共情了。”
她真的……共情了吗?
“我陪你。”宋不辞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想起来这是什么场合,只一秒,他便松开了。
“不用。”姜知幻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楼梯道内静谧无声。
今天开家长会,同学们大多都聚集在走廊外等结束,这儿反而变得冷清起来。
“姜知幻。”宋不辞跟在姜知幻身后,在即将下楼时,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等她开口,他抢先道,语气听起来无比真诚,“我错了。”
他不知道自己那儿错了,但明白这种时候要先安抚好她的情绪。
姜知幻怔然。
“我们好好聊一下,可以吗?”宋不辞轻声细语道,说话时,还晃了下她的手。
一个略带乞求意味的举动。
楼上隐隐传下来零碎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姜知幻看着他,少时,挺无奈地叹了口气。
“宋不辞,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吗?”她边说,边慢慢抽出手,与此同时,楼上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东西落了是骗人的。”
“我只是,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手空了,人走了。
楼上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两位少女讨论着去小卖部要买什么。她们并肩转身,下楼时发现三楼楼梯口站着个人,皆愣了一下。
宋不辞双手插兜,眼睫微垂,盯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楼梯,越发觉得嘴里含着的奶糖没滋没味。心好似在冷水里走了一遭。
话说得挺狠。
…
“你跟家里人决裂了?”
音乐室,温玉抛起手中的黄色铃铛,又稳稳接住。
“嗯。”夏闲抱臂坐在椅子上,神色倦怠,倒是还有精力跟温玉开玩笑,“神算子啊你,猜得这么准。”
温玉没多问,看着手里已经有些褪色的铃铛,说,“需要帮忙吗?”
“你这只铁公鸡怎么退隐后越来越舍得拔毛了?”夏闲困得不行,直接往桌子上一趴。
温玉打了个哈欠,怀疑自己被他的瞌睡虫传染了,“给你的卡你也没用啊,说好给妹妹的见面礼,结果你连人都没见到。”
“放心,以我目前的存款,饿不死。”夏闲说。
“行吧。”温玉不多管,转而说起了宋不辞,“他跟姜知幻怎么认识的?”
“不清楚,应该认识挺久。”夏闲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快睡着了。
“这个节骨眼动心,你怎么也不劝着点。”温玉说。
夏闲睁开眼看他,懒洋洋道,“我有那个资格吗?”
也对,徐情那套监视人的方法还是从夏闲他妈那儿汲取的。再则,夏闲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心里一直有个放不下的人。
温玉把铃铛揣进兜里,拿起一把吉他,边说边调音,“要我看,你俩现阶段还是把专注力放在学习上比较好。”
夏闲迟缓地眨了下眼,脑袋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反正没认真听他说话。
“经济能力没有完全独立,人也没有彻底脱离束缚。”温玉出道早,经历过社会的洗礼,看待事情的想法也更现实,“这种情况下,就别想着谈恋爱了,耽误人吗不是。说不定现在只是一时兴起,时间久了,也没那么喜欢了。”
他指尖轻动,弹出几个音符。
“不是一时兴起。”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语气听着都带着十足的肯定。
音乐室的门被推开,宋不辞走了进来。
温玉掀起眼皮看了眼,继而垂眸,发觉他情绪不太好,问:“家长会结束了?”
“还没。”宋不辞拖开一张椅子,坐下,“你继续。”
坦白讲,温玉有些话确实没说错。
“感情这种事具有不确定性,你现在认定遇到了一生挚爱,满身热血想要死磕到底。可能多少年后再回头,发现当初的自己就是个傻逼。”温玉不紧不慢道,嘴跟淬了毒似的,“再说了,你能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兴起,那对方呢?”
“说不定人家玩你跟玩狗一样简单。”
玩我总比不理我好。
宋不辞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地笑笑:“爷乐意。”
夏闲也笑了,抬手跟他击了个掌。
作为朋友,该说的都说了就行。哪怕知道对方情愿往火坑里跳,温玉也只会眼睁睁看着,尊重他们做出的选择,不说任何风凉话。
他没那么神圣无私,更不是中二病上头的毛头小子,谁都想去拯救一下。
温玉忽然放下吉他,急匆匆去找纸和笔,把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灵感和即兴的旋律写下来。
写到一半时,他听见宋不辞问夏闲,“兄弟,你哄过人吗?”
“哄过我妹。”
“怎么哄的?”
“认真写作业就有冰糖葫芦吃。”
温玉:“……”
宋不辞:“……”
夏闲不明所以:“咋了,看不起冰糖葫芦的魅力?”
宋不辞:“……我就不该问你。”
…
家长会完正好是午饭时间,颜来月找温玉去了,没有跟傅琳多聊。徐情没见到人,给宋不辞打了个电话。
冯潇潇妈妈对女儿的成绩还算满意,临走前叮嘱了两句,给了五十块钱,让她中午吃点好的。
也不知道是冯潇潇的法子奏效,还是关顺说了什么。总之,齐思没被批评,也没得到鼓励或者关心,她妈妈留下一句“这次既往不咎,下次好好考”便离开了。
韦枫玥的爸爸跟关顺在办公室聊了一阵。
傅琳带姜知幻出去吃。
姜知幻思虑重重,心神恍惚地坐上车。
“妈,外婆呢?”她问。
周知敏决定要做的事,谁也说不动,更别提傅琳了。
“在家。”傅琳知道她在想什么,“我跟她已经谈过了,所以她没来。小知,谁错谁解决,长辈间的矛盾,应该让长辈们自己操心。”
姜知幻低下头,无意识地咬了下上唇,“我知道了,妈。”
“你如果知道,就应该早点跟我说,而不是让陈叔告诉我。”傅琳摸摸她的头,视线扫过她破了点皮的上唇,唰地变了脸色。
女儿一焦躁就爱咬上唇的习惯她知道,不过已经很久没复发了。
“我当初不应该同意你转学。”傅琳第一次说出后悔的话。
姜知幻抬头,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问题,“妈,陈叔都跟你说了?”
“说了。”傅琳抱臂,“崔医生也跟我说了,你已经很久没去找她了。”
崔医生,姜知幻的心理咨询师。
除了爸妈和陈叔,没人知道她有焦躁症。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把人打骨折。
姜知幻很久没发作过了,直到未知生物的出现,打破了情绪的平衡。否则,她差点就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陈叔还说了什么?”姜知幻问。
傅琳:“他说,希望你去见一下崔医生。”
“就这些?”
傅琳狐疑,“还能有什么?”
“没。”姜知幻庆幸,心里迅速同陈叔建立起了革命友谊,她笑了下,说,“我以为这么久不见,他会想我呢。”
“少转移话题。”傅琳拍了下她的肩,“我跟崔医生约好了,她下周会来江城,你老老实实地去见她,别放人家鸽子。”
“好。”姜知幻没拒绝,自己目前这个状态,确实需要治疗。
傅琳指了指她的嘴唇,“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咬这么狠,我记得刚见你时还没破皮。”
“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放下了。”姜知幻搂住傅琳的腰,往她怀里钻,“妈,抱抱。”
“多大个人了还撒娇。”傅琳抚摸着她的背,说,“小知,你不想接受心理咨询可以跟爸妈说,但不能藏着掖着,知道吗?”
“知道了。”
…
“月考成绩我看了,保持这个水准。”
“你同桌叫姜知幻?”
宋不辞闲来无事弹钢琴玩,闻言,他按白键的动作一滞,问:“怎么了?”
“没什么,对那小姑娘的印象不错。”徐情说,“家庭背景貌似挺厉害,你可以多跟她来往,到时候……”
“妈,没必要吧,参加家长会又不是逛商店,遇到个条件不错点的姑娘就让我多来往。”
宋不辞还在音乐室坐着,夏闲和温玉去吃饭了。
“我以前不都跟你说过吗,我可以帮持你的事业,但别试图掌控我的人生。”他嗤笑一声,缓缓道,“你和我爸在这一点上还挺默契,都想给我安排联姻。”
“不过,人家那么优秀,看得上你这个连人都看不住的儿子吗?”
徐情噎了一下,怒道:“宋不辞,你什么态度?!”
“抱歉妈,我就是没忍住掂量了下自己几斤几两,有点口不择言了。”宋不辞嘴角勾起抹自嘲的弧度,他指尖轻抚黑键,然后慢慢地按下去,好声好气地商量道,“但联姻这种事我真没兴趣,以后就别提了,好吗?”
“别跟温玉一样不学无术,成天想着搞音乐。”
许是听见钢琴音,徐情撂下这句话,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