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姐,今天下午黎蔓女士已成功转院,您要的照片和证明资料,我已发送至您的手机。没看见您回复的信息,所以打电话告知您一声,按照规定,半个月后,您需要抵达京北。”
黎向浠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刚和公园的大爷结束一场象棋博弈,走到公交站牌下。
傍晚,夏季尾巴的霞光濒临熄灭的边缘,头顶枝繁叶茂的榆树,只剩一片模糊的黑色剪影,风吹,树叶沙沙作响,黎向浠盯着远处的地板发呆。
黎蔓是她妈妈,两人相依为命在一片筒子楼过了21年。本以为她毕业,黎蔓能享享福,结果不久前一次车祸,同时查出患癌,双重打击下,医药费和医疗条件全是问题。
她搜刮干净家里能用的钱,还是九牛一毛,束手无策之际,一个破烂铁皮盒子里蹦出了转机。
是黎蔓年轻时的情书,纸质泛黄,字迹笔锋铿锵有力:
【蔓蔓,如果我们有自己的孩子,我想我会对TA很好,我会带你来京北,让你过上好日子,相信我。】
落款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黎向浠拨打好几次,对面总是挂断,甚至拉黑。
她给那串号码发短信,说她妈妈叫黎蔓,她叫黎向浠,想知道他是不是她的父亲。
对方回应了,说他叫向应天,在京北。
联系上之后,向应天说事情就是她猜测的那样,向家爽快答应承担黎蔓的医疗费用,保证黎蔓可以痊愈,还会给黎向浠五百万当做生活费。
条件是,黎向浠去京北,跟沈家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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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浠仔细翻阅下午发来的信息,都是些证明,证明黎蔓出国,去了医术顶尖医院接受治疗,有黎蔓住院的照片,和登记的单子,英文的。
一辆土黄色公交车停在黎向浠跟前,筒子楼是终点站也是起点站,车厢总是空荡荡。
黎向浠没有目的地走上去,刷二维码,坐到后面靠窗的位置。
车子穿过一条条街道,经停一个个站点,上下车的乘客陆续多起来。
天暗下去,街道的路灯,店铺的霓虹灯和飞驰而过的车灯,就慢慢亮起来,它们透过车窗,映在黎向浠漂亮的脸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房子太安静她睡不着,所以每天都出去找人聊天。这会儿,没了对黎蔓的担忧,伴着人群的聊天声,她闪烁的大眼睛渐渐迷糊起来。
公交车转弯,和一辆私家车发生剐蹭,一阵急刹,黎向浠脑袋咚地一声,磕在玻璃上,困意全无。
两车司机正商量报交警。
乘客开始抱怨,说这得耽误多长时间,闹着要下去。
黎向浠揉着额头跟下去。
人潮汹涌的街道对面,是一家清吧。
隔着干净的玻璃,黎向浠看见大厅有稀疏摆放的黑色真皮沙发,男男女女坐在上面聊天,他们手上的酒杯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
黎向浠没去过这些地方,好朋友经常和她分享,描述里面的帅哥潮红时有多魅力四射,说得她心底痒痒。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冲动,黎向浠起了刺激的想法,也多了一个胆子。
她没有停留地推门进去。
黎向浠今天穿着洗到泛旧的T恤和牛仔裤,或许是与他们有出入,刚进去便收获不少非善意目光。
黎向浠不介意,她往里面走,看了一圈后,眼神落在吧台处。
男人坐在高脚椅上,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衣黑裤马丁靴,身材比例像是锻炼过的男模,轻松在这个大厅里脱颖而出。
明艳漂亮头发卷曲的女人早已在他右侧,踩着细高跟,贴着吧台,身材婀娜,大红唇抿了又张,喋喋不休,男人却视她如空气,只是饮酒。
或许是周旋太久还得不到回应,女人面如铁色惺惺离开,宣告搭讪失败。
不少暗中观察的目光纷纷替她惋惜。
黎向浠好奇,这个人有多难攻略,才能让这么多眼神惦记又不敢上。
她走到左侧的高脚椅坐下,余光悄悄打量他。
他帽子压得很低,冒舌挡住灯光,在脸上投下一股不好惹的阴影,下颌线锋利流畅,五官比她想象的要好看。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没有发现她入座了。
服务员递来菜单,酒名花里胡哨,看不出材料和度数。
既然他这么难搭讪,她当然得和别人不一样才行。
黎向浠思索一番,抬起双手在空中比划:要和他一样的。
黎向浠会手语。
小时候放假,黎蔓白天要去打工,她年龄小,没地方要,便跟着去特殊教育学校当小小志愿者。她一般吃完早饭跟着去,下午回来,那里能管午饭。
黎向浠喜欢用手语沟通,她在特殊教育学校有很多这样的好朋友,以前的生活里,除了和黎蔓沟通,她其实手语用得比较多,算是一种习惯。
她觉得手语和口语是一样的,都是语言,如果普及的话最好了,她的那些朋友,就不用因为别人看不懂手语而郁闷了。
调酒师走来,在她跟前挥动肌肉,冰块与金属碰撞,叮叮当当。不久,一杯新酒递到黎向浠眼前。棕色加冰,像是冰红茶。
她拿起抿一口。
刹那,鼻腔一酸,厚重的酒精似乎要冲破她的天灵盖,黎向浠迅速捂住窘迫的嘴角,才免得喊出声。
这间隙,男人已经一饮而尽,仿佛真是冰红茶那样。
见他将空杯递给服务员,黎向浠把自己的酒沿着桌子,挪到他跟前。
酒杯贴着男人的手背,那里长着如爬山虎一样强韧的青筋,蔓延到修长的手指上,玻璃一触碰,它们就条件反射收紧。
他微微偏脸,掠了酒杯一眼,目光没有情绪停在她脸上。
黎向浠笑着比划:度数太高,你可以帮我喝吗?
男人没有行动。
黎向浠觉得他应该看不懂,于是拿出手机,要给他打字,酒杯却被无情推回来了。
男人转回去,接过服务员上来的新酒,给她留了个冷漠的侧脸。
黎向浠第一次跟人搭讪,她本来也话不多,又没学过几个套路,吃瘪就无计可施了。
一筹莫展之际,男人手机震动,黎向浠不小心看见了他的屏幕。
是没有备注的短信,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男人指尖将信息从提示栏摘掉,反扣回桌面,沉了一口气,他拿起手边的烟,夹了一根咬在嘴边,服务员找出打火机,双手凑过去。
不一会儿,白烟缭绕模糊了英隽硬朗的五官,把男人烦闷的心情透了个遍。
黎向浠觉得,应当是发短信的人没有陪他过生日,所以不开心。她点了点他肩膀,想他比划生日快乐,打开话题。
男人没有看过来,他弹了弹烟灰,就着白雾,又将酒一饮而尽。
黎向浠在手机上打下生日快乐,准备递过去,耳边却传来戏谑的调侃:“喝不惯这酒吗?小哑巴?”
转头,一个衣服上有大LOGO的微胖男人,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他口腔带出臭而沉的酒味,让黎向浠皱了皱鼻子。
“生日快乐?谁生日?你生日吗?”大LOGO念着她屏幕上的字。
黎向浠和大LOGO比划:不是我的,是他的。
大LOGO看不懂,以为她要那个男人陪她过生日而笑出声,将手搭在她肩膀,“没关系,他不陪你我陪你。”
说着就使劲儿,要带她走。
黎向浠看向旁边的男人,他只是垂眼,吞云吐雾,仿佛听不到这边的动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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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
大LOGO笑嘻嘻说:“别看啦小美女,他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不下十个人找他聊天,各种前凸后翘轮番轰炸,一个让他开口的都没有。你跟我玩,我话多花样也多,还可以嘴对嘴教你喝酒噢~”
黎向浠觉得像是吃了一斤油,反胃到想干呕,她烦闷地比划:你像一头喝多了的猪,脏脏的,衣服丑丑的,我不喜欢。花样再多也是猪,短短的猪,很讨厌。
桌面的玻璃能倒映模糊的人影,黎向浠比划之后,男人带着白烟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黎向浠长得不凶,这件事她自己从小就知道。
黎蔓是街坊邻居都公认的美人,黎向浠每次都因为被人夸长得像妈妈而自豪。
不过有一点她不满意,邻居说,黎蔓的眼睛属于上挑的狐狸眼,很勾人很成熟,她的属于杏眼,看上去乖乖的,很可爱。
黎向浠还因此和邻居吵红了脸,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觉得她像一只害羞的兔子,生气时,连她的门牙都有点像。
大LOGO显然也觉得她生气了很好玩,他心情大好,故意搂紧她肩膀。力气大,黎向浠怎么也挣不开。
“听话些小兔子,喝完这杯酒,去那边坐坐。”
黎向浠拍掉他的手。
大LOGO啧了一声,“调皮。”
又要掐她的脸蛋。
黎向浠有些愤怒用胳膊挡住,她瞪向他,欲开口骂。
LOGO男只是当她矜持,他一边灌酒,一边调侃说:“那你喝我的也行,你喝了我再喝。”
黎向浠要骂出口的脏话又被吞了回去,她双手反抗,但大LOGO手臂力量大,酒撒出来,泼在她膝盖上,干净泛白的牛仔裤,染了颜色。
隔壁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将黎向浠的酒杯压在桌上,转身,手指轻轻一弹,烟头精准落入大LOGO杯中,火苗浸入酒精,呲呲熄灭,在表面浮起一层灰。
大LOGO愣住,看看杯子,又看看他,瞋目呵斥:“你干什么?”
男人坐在椅子上,视线高度却能和大LOGO齐平,面对大LOGO的气愤,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瞳孔深深。
“这么嚣张?在山城混,敢跟我叫板?”大LOGO抡起胳膊。
后面来了两个男人拦住他,脸色惺惺,“哥,别冲动,这人我刚刚在静哥俱乐部见过。”
大LOGO男听到静哥,像是老鼠看见猫,满脸横肉软下来。
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像是看一场不太出色的表演,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表情。
大LOGO朝他频频点头,“行,你了不起。”推开那两个男人,愤懑往原来的沙发走去。
黎向浠松了一口气。
她笑着转头,要道谢,却对上了男人灼灼的眼神。他脸色冷漠,眸光仿佛电光火石,似乎在劝退她,要她放弃奇怪的念头,不要再打扰他了。
黎向浠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有些害怕。难怪刚刚那个大LOGO会震了一下,和他四目相对,确实吓人。
见她乖下去了,男人没什么反应地回复原来的坐姿。
黎向浠却拿出手机,打下文字:生日快乐,我请你吃夜宵吧,当做谢谢你刚刚的帮忙。
递过去。
他掠一眼,鼻腔出气。请吃夜宵,明晃晃的后续信号。
嗡-
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个号码,还是那四个字。
黎向浠看出来了,这个号码对他很重要,每次出现都能让他情绪波动。
男人指尖蜷了蜷,酒杯落到桌面很用力,他烦闷夹出第二支烟,要放到嘴边,想到什么又停住。
他偏头,冷冷问她:“你想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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