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坦白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

    沈榆盯着他手心里的疤痕,指尖在他的掌心滑动,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让他摊开着手掌,不予回避,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写下了两个字——

    “沈、榆。”

    这是证明给他看,她一直都相信他。

    沈榆抬头看他,不甚熟练地喊出他的名字:“骆……矜暮,你的回答呢?”

    手心里的疤痕斑驳错杂,触觉不如常人灵敏,几乎感觉不到她写下了些什么,不过幸好她念了出来。

    骆矜暮的指尖蜷缩,收了回来,垂在身侧,“我有话对你说。”

    沈榆像是一早就察觉到了,看着他笑眼弯弯,一副什么都不会计较的模样:“你说。”

    单单是害怕自己的虚假身份暴露,就躲了她这么多年,有点儿说不过去,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沈榆知道,也想让骆矜暮亲口告诉她。

    “先上车。我送你回家。”他沉默了一下后说道,莫名有些拖延的意味。

    沈榆笑了,他这是什么都承认了。

    “好啊。”沈榆自觉地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而后坐了进去,乖乖地系好安全带,等着骆矜暮当司机。

    骆矜暮紧了紧拳头,像是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口气,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灯闪烁,方向盘转动,安静地驱动。

    “池暮,你是做什么的?”没有特别注意的话,沈榆的称呼又不自觉地回到了从前。

    骆矜暮也答得很顺口,没什么隐瞒:“人工智能,技术研发,最近回国,在和沈家的新产品打擂台。”

    “你是老板吗?”沈榆想起了那个小助理的称呼,“你们公司叫什么?”

    也是惊奇,亲都亲了,告白也有了,居然对他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知。

    沈榆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默默转过头,望着他的侧脸。

    车内光线黑暗,路过车外的路灯,一盏,又一盏,借着光亮,沈榆近乎贪婪地继续描摹他的眉眼。

    “……鲸鱼科技。”骆矜暮停顿了一会儿以后才回答道,“我不是老板,我只是有自己的团队,由于工资是我直接发给他们的,所以他们喜欢这么称呼我,不是管理层的人。”

    沈榆听到他的解释,表情不禁染上几分沉思,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沈榆打开手机切到之前的购物软件里的浏览记录,确认了一番,才问他,肯定里还带着几分犹疑:“你真正的老板是……白骁?”

    “嗯。”骆矜暮应了一声,微微侧头悄悄瞥了眼沈榆的反应。

    “所以之前从家里找到的监控和窃听器那些玩意儿也是你们的产品咯?”沈榆凑近了他问,“骆矜暮,他没有强迫你做什么坏事儿吧?”

    在沈榆的眼里,和沈青辞打交道的人,多是油嘴滑舌的奸商,不好对付,才需要她哥出马,白骁自然也归为这一类中。

    “我们是干正经生意的。”骆矜暮强调了一下,哼了一声,“只不过沈青辞他不干正经事儿而已。”

    说完以后,又刻意地补充了一句:“哦,我没有要诋毁他的意思。”

    “你只是讨厌他,我知道。”沈榆笑了笑,似是故意一般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因为他明明是一个索取者,却偏偏要伪装成一个施舍者。

    骆矜暮看到过沈榆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旁的风景和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那时候的沈榆不像沈榆,像个小傻子。

    “因为他骗你。”骆矜暮的嗓音压抑,却只是这样回答道。

    沈榆挑眉,撑着下巴看他,声线里听不出什么气性:“你没骗我?”

    他何止是骗,他简直比沈青辞还要过分,真把她当傻子了?

    “我也骗了你。”骆矜暮的目光从熙攘的人群落到倒数几秒的红色数字,默默攥紧了方向盘,“所以我也同样讨厌自己。”

    骆矜暮知道,她只是没想着计较这些,并不代表她刚刚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就不生一点儿气。

    不过骆矜暮想不到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起初他好像是不在意这些的吗?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自卑的小可怜样儿,看起来最是好说话。

    按照往常,沈榆在这时候大概就要使上她的pua大法了,可是……他的眼圈似乎红了。

    所以沈榆凑过去在他脸上啵了一口,骆矜暮猝不及防,声音都变了形:“沈榆!”

    “干嘛啊?”沈榆早就懒洋洋地靠回了座椅上,歪着头看他,“开车呢,好好看路。”

    “我知道。”骆矜暮深吸了一口气,加快的心率也不见得平息下来。

    骆矜暮对于沈榆大脑的开发,不足百分之十,要继续努力。

    路灯逐渐变得稀稀拉拉,街上的车辆和行人也越来越少,有种下了乡的错觉。

    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

    她睡着了。

    骆矜暮将车停在了沈榆家门口。

    门口那盏敏感的声控灯亮了起来,沈榆的头歪倒向他的身旁,若非安全带固定着,整个人都要躺下去了。

    即使是这样不舒服的姿势,她还是睡得很熟,发丝被后脑勺和靠背的摩擦力抓得凌乱,眼底有不甚明显的青黑色。

    她怀里的包儿被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早就撒开,指尖摊在骆矜暮的座椅旁边。

    骆矜暮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轻微的动静,并没有吵醒沈榆。

    长时间的安静,声控灯灭了。

    他的指尖动了,慢慢地蹭过去,触到了沈榆撒开在自己的座椅旁的那只手。

    而后没了动作。

    他很少有这样安静看着沈榆的时候,专注的目光隐在黑暗中,即使只有指尖碰着指尖,他也觉得安心。

    突然,沈榆的手指动了。

    在黑暗中,抓住了骆矜暮的食指和中指,像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迷糊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池暮……到了吗……”

    骆矜暮“嗖”得一下收回了手,“到了,下车吧。”

    车门一碰,声控灯再次亮起。

    沈榆家里的灯都是这样,暖黄色的,不亮,却温馨得紧。

    “等我一下,你又没钥匙。”沈榆打了个哈欠,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骆矜暮于是慢了下来,走在她身边,“你到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沈榆刚刚打开了门,脚步一停,侧头问他:“你要走?”

    “嗯。”骆矜暮推开了门,是让她快点回去的意思。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沈榆抓住了他的袖子,抓得很紧,像是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跑掉一样。

    “进去说。”沈榆扯了扯他的袖子。

    骆矜暮站定在门口,“我就在这儿说吧,听完以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喜欢我。”

    “?”

    沈榆不太明白他在别扭什么,是她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喜欢就是喜欢了?这要怎么做决定?

    “新闻里报道的死亡人数并没有错。”骆矜暮看着她说道。

    “这个我知道。”沈榆依然没有放开他的衣袖,眉眼间还有些对他这种不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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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的态度的不满和急切。

    “沈邱没有死,死的是我的父亲,骆林国。”

    “沈家有点儿灰色产业,我的父亲跟他们签了卖身契,也靠这个赚了很多脏钱,这些脏钱里,就有沈邱的一份。”

    骆矜暮察觉到袖子上的手指松了一松,嗓子发紧,还是要继续说着:“是他拉沈邱入局,引诱他赌博,让他成了瘾。”

    “后来沈邱越来越痴迷,正中他意。”

    “沈邱家底赔光,和你的母亲吵架,矛盾就此爆发。”

    沈榆松开了他的衣袖,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把我的父亲当可以掏心窝子的兄弟,经常来喝酒,两人围在一起什么都能抱怨。”

    “不过那时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父亲找到了挚友,也幻想过他会不会因此放弃这条不归路。”

    “可是他没有。”

    “我的父亲做得决绝,按照他们该有的程序去追债,哪怕是沈邱从其他地方贷款,也要将这边还上,否则……”

    “沈邱当时是算好了的。不仅是你,不仅是你的母亲,还有骆林国,都要死在那场看似意外的大火里。”

    “恰好我的父亲去追债,又恰好沈邱算好了一切,所以就那样发生了。”

    骆矜暮说着,声音里满是厌弃,对自己的,对父亲的,对沈邱的,复杂至极。

    “你不知道的是,那场大火,我也在。”

    “我想阻止他,他和你的母亲发生了争吵,我守在你的房间门口,害怕你被吵醒,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火势是从厨房蔓延出来的,紧闭的门突然一下爆裂开来,隐约的烟雾味道一瞬间浓得呛人,他推开了我。”

    骆矜暮把手心摊开在她的面前,像是小猫朝着主人敞开了软乎乎的肚皮,将最脆弱的部分袒露在她面前。

    “当时跌坐在地上时,按在了爆裂开的碎片上,烧伤的。”

    “小说里面,这是池暮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可是现实中,这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沈榆盯着他,他却已经不敢看沈榆的眼睛。

    “后来呢?”沈榆声音很轻。

    “后来,他去撞门,地下室的大门是铁疙瘩,门被锁得太死,撞不开。他就破开了你房间的门。”

    “人都是自私的,他急切地寻找逃生的方法,将你的妈妈甩在了身后。她是个行动不便的孕妇……”

    一阵窒息传来,逼迫着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沈榆眼里泪光闪烁,“所以……我看到了那场噩梦——她被活活烧死了,对吗?”

    “你要冲过去,骆林国拦着你,让我们从你房间的窗口爬出去。”

    “那种情况下不该哭的,你被骆林国臭骂了一顿,最终还是被烟雾呛得昏迷过去。”

    “那个窗口太小,太狭窄,以他的身形是出不来的。他让我立马去报警,找人救他,哪怕他成了一个残疾。他托举着我,让我从那个窗口爬了出来。”

    “可是来不及了。”

    “他选择用同样的方法把你从窗口推了出来。我抓着他的手,看他只到了肩膀,就卡死在一个小小的窗口。”

    他不停地喊救命,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童年,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骆矜暮自嘲地笑了一声。

    “这就是我不敢说的故事,沈榆。”

    骆矜暮看着她松开自己的衣袖以后垂在身侧的手指,告诉她——

    “……剩下的,交给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