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澄的灯光,刺激着疲惫的双眼,许遇鱼放下了书,环顾教室四周。
仿佛进了偷油吃的老鼠,虽然大家都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了细细挲挲的声音。
快要到了放学时间,周运已经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书包。
许遇鱼看向讲台,辛墨紧锁着眉头,下一秒合上电脑,拢起讲台上的零碎,大步走向门口,在踏上门槛的一瞬间,奏响了欢送师生的音乐。
桌椅摩擦地面、大声聊天欢笑的声音,一时间溢出了教室。
许遇鱼把用不到的课本,抱在怀中,走到教室后头,蹲下身子,小心放到最角落的小格子里。
然后回到位置,拿起胶水,将课表贴到了课桌的右上角,再把胶水递到周运面前:“谢谢——你还不走吗?”
“不,我住宿的。”周运拿着胶水在手中,摆了摆手,“我收拾些东西带回寝室。”
许遇鱼转身,走向后门:“再见。”
两人等在门口,司缘君将包背在身前,用手托着,方知之肩上挎着个小布袋,向她招着手。
身后传来声音:“明天见。”
......
月光照亮了回家的路,离开学校后,在小区门口送别了司缘君,转过街角,近乎空无一人了,只有时不时,一辆汽车呼啸地驶过。
“小鱼,上车,我带你回去。”
许遇鱼迈上后座,突然感觉喉咙发痒,赶忙转过头,轻轻按住方知之的腰,拿手掌捂住张大的嘴巴,打了个眼冒金星的哈欠。
“要是困了,可以靠在我身后睡一会儿。”
“不,不用,不安全。走吧。”
许遇鱼轻轻把头靠在了方知之的身上,双臂收拢着,微凉夜风中的热源。
风和落叶在眼前飘过,行道树和路灯交替着欢迎她们归来,公交站台的椅子上,一窝小猫,依偎着取暖。
“小鱼,你手好凉啊。”
“小鱼?”
......
上学的路不长,回家的路更短。
方知之轻轻扭着电动车的握把,感受着搭在身后的温暖,小心翼翼地避开井盖、驶过减速杠。
在小溪的桥上,她停下了车。
“小鱼,醒醒,醒醒。”
方知之侧着身,拿手摸索着,戳了戳许遇鱼滑润的脸蛋。
“嗯,怎么了,到家了吗?”
许遇鱼拿脸蹭着后背,一只手的手背,揉着自己的眼睛。
“不是,前面的大坡,我怕你睡着掉下去——对了,你看这小河漂亮吗?”
“嗯?”
朦胧间,山水被镀上了缥缈的气味。
她们在两座小山之间,河流从脚下流过,尽头是看不见的玄妙。
云层间朦胧的月,是山水画,溪流上倒映的影,是印象派。
云是山间月,月是水上秋。
水里还有着几尾鱼,似动又似静,扰乱一方寂静,又归回一处本真。
“真好啊......”
许遇鱼轻声慰叹,方知之猛猛点头,带着两个人的身子和车子一起晃动:“真漂亮啊。”
小小的温柔之中,只有两人,晚风想加入这场盛宴,却被抚人的热所驱赶。
许遇鱼撑着自己的眼皮,努力地看着,直到最后一棵岸边的垂柳,消失在了自己眼中。
......
闹钟叫醒了眼睛,脑子还在睡着。
许遇鱼努力把自己从床上甩出,左摇右摆地走到了卫生间,打开了白亮的灯,撑在了光滑的石台上。
下意识地刷完牙,洗完脸,才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小鱼?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许遇鱼抬头看向母亲:“妈,我昨天就开学了......”
“啊,是吗。”许亭悦笑着扒着墙边,“那我去给你煮你最喜欢的饺子,你外婆亲手做的,猪肉芹菜馅的。”
许遇鱼端着毛巾,靠着消失在门框里的母亲,有些疑惑,昨天,不是夜班吗?
......
“我想想,生物教室应该是在327,要抢个好位置的话要早点到。”
许遇鱼亦步亦趋地跟在周运身后,手里捧着厚厚的教材。
“生物老师的规矩是位置随便坐,谁来的早就归谁,不过下午的物理化学,会安排固定的位置。”
周运转过身来,侧着身对许遇鱼说道:“如果觉得捧着书太麻烦,可以买个小包来装,不过嘛,另外两门课倒是不需要带什么书。”
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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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后一门课,正午的阳光照进走廊,恶狠狠地灼烧着过路人的皮肤。
“嗯,好的。”许遇鱼轻轻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教室的门口。
“呦老麦,来这么早。”
周运非常自然地走到一个靠窗男生的身边坐下。
“我靠,别坐我旁边,我帮人占着位子呢。”
“拉倒吧,你们班,还有哪个学生物的在这儿上课啊?”
许遇鱼跟着坐到了她的身后,她注意到,这个班的教室,居然都排的双人位。
预备铃响起,教室内的人逐渐占满了位子,生物老师也夹着本教案走进了教室,是个瘦瘦高高的小老头。
“可别小看那老头,他可是从省内前十的高中来的,别人是想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
许遇鱼了然地点了点头,看着那贴身的树叶黄的格子衬衫,就格外得有压迫感。
不过上课铃响后,更不能被小瞧的人匆匆走到了教室门口。
讲台上正在打开电脑的老头,抬头看了眼来者,什么也没说,便摆手示意她进来。
许遇鱼突然心中一紧,她环顾四周,只有她身旁还有位子。
昨天晚上遇到的,带着黑色口罩的少女,跟她一样抱着书,杵在她的面前,什么也不说。
老头拿起粉笔,带着口音,旁若无人地讲解起了遗传大题:“遗传那几张卷子里的有几道题,还是挺有意思的,这节课先跟大家一起看一下......”
许遇鱼有些惶恐地起身,让出了位子,少女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放下了书。
许遇鱼坐回位子上,有些紧张地盯着黑板,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做过这题。
她在心底哀叹,控制自己转过身,竭力念出:“能、能一起看下卷子吗?”
“卷子,还没发......”
许遇鱼的脑袋弹了回去:“好的,谢谢。”
“选修二,能看吗?”
“嗯?哦,好,给你。”
“......”
“许遇鱼——我没见过你。”
“啊,因为我是刚转学来的嘛。”
许遇鱼突然感觉,对比下来,自己的话好像都变多了。
“谢谢你,我叫林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