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
女孩的叫声将学委从无法控制的混沌中拯救出来，篙祭炅用力往后一仰，挣脱了村长的束缚。
“哪来不懂事的丫头？谁放上来的？降神会这么大的事怎么让闲杂人等闯进来了！”
村长恼羞成怒，威胁道：“他不喝，那你就替他喝吧！”
“好啊。”蒋轲玹爽快答应。
“知道怕了……”村长以为自己听错了，台词还没说完就噎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我替他喝！”蒋轲玹没给他回神的时间，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前抢走了老人手里的水。
“你！”
“但是不好意思啊村长，我这个人有个习惯。”蒋轲玹端详着杯中颜色明显不正常的液体，“那就是我从不喝生水。”
「《百科全书·生活篇》温馨提示：喝水要烧开，生水勿入口，病菌藏里头，健康打折扣。」
老头正要怒斥她胡言乱语，就见女孩一个转身，露出了一个在角落里烧红的酒精炉锅。
村长：？
“我妈从小教育我，喝水要先煮沸啊。”蒋轲玹当着老村长的面，笑嘻嘻地把红色液体被泼入锅中，一瞬间，锅内刺啦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老头这辈子主持了十余场降神会，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他看看咕嘟冒泡的锅，又看看蒋轲玹手里的空杯，又看着锅。
“村长！村长！”年轻力壮的村民急忙上前扶住一口气没喘匀的老头。
“快，快救圣水！”村长艰难的举起哆嗦的手指，指着那锅快熟的血块。
蒋轲玹看着迎面朝她扑来的一众村民，愣了一下，接着潇洒转身躲过攻击，并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盐，撒进了锅里。
“别抢啊，人人有份。”
圣水彻底糊了。
蒋轲玹拿铲子蹭了点黑乎乎的残渣，不好意思道：“爷爷，那个圣水还有吗？火力太大，不小心煮干了。”
村长：……
双马尾：……
精英男：……
树上全副武装的狙击麻醉师：……
“麻醉师问我们还开枪吗？”双马尾呐呐。
精英男掐了掐眉心，一脸疲惫，“那杯圣水的污染值还剩下多少？”
“煮沸还会改变污染值吗？你别开玩笑。”双马尾不明所以，在精英男的眼神示意下只得再次打开墨镜，上面显示的数值却让她瞪大了双眼。
“怎么下降到10%了？”
“高温真能杀死污染物？”双马尾傻傻地看着精英男。
“不是温度的原因，那个女孩有问题，确切的说应该是她的能力有问题……”精英男低声道，“合理化异常，提高普通人SAN值……哪一项说出去都不得了。”
“老大应该也发现了吧。”
不远处，一只黑色绒球蹲在椅子上朝台上望，绿色眼睛上的眉头蹙得死紧。
就在刚刚女孩把圣水倒入酒精炉的瞬间，他能明显感受到游客的精神控制的能力被削弱了，村长身上的奇怪磁场更是被微弱到与常人无异的状态。
围观群众持续不断的掌声逐渐弱了下来。
一眼望去，人群不再满面笑容，有人一脸懵逼地四处张望，有人完全对降神会失去兴趣，低头玩起手机。
随着酒精炉的温度升高，红色粘稠的圣水逐渐凝固，一股难以描述的，仿佛夏天闷热屠宰场的气味从锅里弥漫出来。
这明显不是正常饮用水。
“什么情况，圣水为什么这么臭。”前排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先捂起了鼻子。
“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头好晕啊，妈，我想回酒店休息。”小孩扯着母亲的袖子闹着。
“好无聊啊，都和你说了别来，不如去看演唱会。”女生拉着闺蜜大声抱怨。
“不是，河里那堆红红白白的是什么？厨余垃圾吗？我快吐了。”
质疑声一时间此起彼伏，还有些人直接起身朝山下走去。
「系统提示：游客SAN值平均数增加15，当前45。（正常成年人类SAN值为70-95不等）」
「请再接再厉，人类行为纠偏目标为SAN值达到70平均线。」
蒋轲玹在心里偷偷比了个耶！
“你，你怎么敢？”此时的村长仿佛褪去了邪教头子那股摄人的气势，变成了个普通的老头。
他捂着胸口说不出话，差点没站稳摔倒在祭台上，索性被身后身强力壮的村民扶了一把。
蒋轲玹：……
还是个体弱多病的老头。
“爷爷不好意思。”蒋轲玹毫无诚意地道歉，“但您的圣水好像变质了，变得臭臭的……等等，这玩意有保质期吗。”
蒋轲玹端起那个造型别致的杯子仔细端详，发出锐评：“竟然还是个三无产品。”
村长气得没厥过去。
篙祭炅还坐在祭台边缘，消退的耳鸣和平复的心跳让他的大脑逐渐清醒，他有些慌乱地掀开袖子，发现SAN值记录手环上一片飙红，最低甚至跌破了30。
篙祭炅懵懵地抬头，就看见蒋轲玹正冲他使眼色。
小乙乘乱跑到了祭台边，偷偷扶着篙祭炅从角落的楼梯往下走。
少年回头，只能看见蒋轲玹站在祭台中央与村长对视的背影。
他此时才真正反应过来，她和之前确实不一样了。
村长靠着的青年高大健壮，脸上却缺乏活气，他低声在老人耳边说了些什么，村长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红。
老头做了几次深呼吸，整整袖子，又一派端庄地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祭台，大声宣布。
“勒玛吾孜上神七首已归位！“
“上神现真身入庙，请各位信众移步七首庙内参加讲经法会。入庙皆是缘主，勒玛吾孜上神将因缘赐福。”
“开庙——”
话音刚落，祭台右后方的寺院便山门大开，门高4米，庙匾上用金漆写着“七首庙”，门内雕栏玉砌，碧瓦朱甍，老树盘藤，鸟语蝉鸣。纯金浇筑的七首勒玛吾孜塑像摆在大殿中央，足足14颗各色璨满火彩，冰透水润的玛瑙玉石被嵌作七首双瞳，往来游客无不驻足欣赏惊呼。
这里华贵得不像是座庙宇，更像是座宫殿。
供的也不是漫天神佛，而是人心欲念。
大部分游客如村长所愿涌入庙中，但还有少数人选择下山回酒店。
即便损失的信徒占比较小，但和以往的降神会相比，热闹程度还是逊色许多。
村长铁青着一张脸，眼神怨毒阴邪，他狠狠瞪了眼一脸无辜的蒋柯玹，便转身扶着随从的手一脸傲气地抬脚往庙里走去。
雍容地让蒋轲玹一瞬间幻视慈禧。
蒋轲玹:……
感觉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喵喵喵。”
蒋轲玹小声BB时，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扒拉自己的裤腿。
她一低头就看见了某个绿眼睛黑绒球。
蒋轲玹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某小猫正在清嗓子，仿佛要讲两句。
“喵喵喵。”你是哪个家族的小辈？你的能力这么特殊，我怎么没在这次的新生入学名单上见过你？
蒋轲玹：？
玄宿见她一脸疑惑，脑子里千回百转：……什么，难道她是不受家族重视的旁支？不对，还是说……
“喵咪咪。”你的灵感这么高，是个可塑之才，我就原谅你之前假装听不懂我说话的事情了。
看着蒋轲玹从疑惑变成顿悟的表情，玄宿觉得自己猜对了。
黑绒球骄傲的挺了挺胸，尾巴高高翘起，耳朵尖抖了抖。
小孩子玩心就是大，自己作为这行的长辈（指年龄大了三天）就不计较她冒犯自己这件事啦。
“咪喵喵。”这次事件结束后你可以来基地第二十层找我，我手上有个推荐名额，你能力特殊，是前线很需要的人才。
黑绒球压低叫声，一本正经道。
可他还没喵完，就发现自己四爪离地，被一双手从肚子托了起来。
蒋轲玹直接把脸埋进黑猫肚子里，吸了个爽。
玄宿:……
“宿宝是害怕了吗？”蒋轲玹感动地用黑猫的毛毛擦眼泪，“我怎么能把你一个小猫咪丢在人堆里呢，我真该死啊。”
蒋轲玹说是这么说，但也不妨碍她在黑绒球抗拒的眼神中对它“动手动脚”。
嘿嘿嘿，小猫咪。
玄宿：！！！！！！
看着鸡同鸭讲的一人一猫，远处的精英男忍不住哐哐撞树:“老大从S级污染区出来没有啊，我快受不了了。”
“老大不是在前面和他的栽培对象说话吗?”双马尾调整着墨镜的远望模式，看得起劲，“要不是语言不通，今天下午我们可能就得多个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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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不是猫!”精英男崩溃道：“猫形和人形性格怎么差这么多啊，感觉它有时候怎么有点……”
出于对自家老大的崇高敬意，精英男生生憋住了后半句话。
“有点傻乎乎的？”双马尾流畅地替他补充了后半句，“哎呀，小猫咪都这样，神经兮兮的，多可爱啊。”
精英男：……
双马尾知道自家搭档10岁时就立下宏图壮志，誓要那个“做天赋卓绝，以一己之力处理全国60%异常事件”的宿家幼子，宿同尘的最强追随者。
虽然那时候宿同尘才5岁。
可以说他一路榜首考入基地，就是为了当宿同尘的第一小弟，和老大一起完成拯救人类的终极伟业。
但这点只针对宿同尘本“人”，猫形态的老大性格和原版相差较大，精英男大部分时候很难把他们看作是同个灵魂。
追星塌房的心态大抵和他现在差不多。
双马尾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深沉道：“老大大部分时间全球各地飞，总部就留下那只猫了，你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吗？”
精英男不想理他。
双马尾重新剥了一根棒棒糖塞他嘴里。
喝深烘美式都连奶都不想加的精英男：……
YUE，好甜。
“小道消息，你的人形老大明天早上回国。”
精英男眼睛一亮，又燃起熊熊斗志，开始努力盯梢。
双马尾被他的满腔热血闪瞎了眼，继续低头在群聊里和同事里八卦。
“你们先回酒店休息吧，这里不对劲，我进去看看。”蒋轲玹抱着一脸是生无可恋的黑绒球从祭台上跳了下来。
周围的游客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一行7人，还有零零散散在一旁观望的游客。
“太危险了。”班长说。
“是啊，我们一起回酒店吧。”小贾附和道。
“轲玹，你原来真有灵能力啊？”小乙一脸崇拜地抓着她的袖子。
灵能力三个字一出，篙祭炅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他憋红了脸，结结巴巴对蒋轲玹认真道：“是我戴有色眼镜看人了。对不起，有机会的话以后好好相处吧。”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蒋轲玹：……
这画面是不是在前几天播过。
围观群众的听觉总是很敏锐，更别说蒋轲玹刚刚还在祭台上大放异彩。
“小小姑娘，刚刚多亏你啊。”某位在一旁观望许久的大妈走了过来，“你才是真有本事的那个啊。”
“小姑娘师承何处啊？”旁边的大爷问。
“姐姐，你真的会法术吗？”小男孩牵着懵懂的妹妹抬头看她。
“这位大师，您能帮我们看看吗？”孩子的妈妈凑上前来，“我家姑娘夜夜做噩梦，我来这就是为了拜拜求个平安。”
散落在各处的路人纷纷聚集过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不！我不是什么大师，这也不是什么法术。”蒋轲玹否认地义正词严，“这是科学！”
“大家千万要记住，出门在外不能随便饮用陌生人送的可疑饮料，更不要听信可疑分子的歪理邪说，这些都是诈骗！必要时候一定记得报警！”蒋轲玹举起手机，“我已经举报了他们聚众开展邪教活动，执法人员马上就到。”
让你们知道了还了得，刚起的SAN值不就白刷了？
但凡有人问她都打死不承认。
篙祭炅：……
小乙：……
小贾：……
游客：……
“好！”大妈带头鼓掌，接着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虽然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鼓掌，反正别人都鼓了，自己也跟着鼓掌就是了。
气氛一时间慷慨激昂起来。
篙祭炅表情怪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住了口。
“轲玹，我们回去再说吧。”连艾瑙摸了摸手臂，不知什么原因，从刚刚开始她就浑身发冷。
“不了，你们先走吧，我得进去。”蒋轲玹眯起眼睛：“破除封建迷信，人人有责！”
恐怖本好像也没她想象中的可怕啊……
此时的蒋轲玹仿佛觉醒了什么奇怪属性，满脑子只想着刷完庙里的SAN值经验包。
还挺有意思。
嘻嘻。
（庙里脊背突然有些发凉的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