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清牵着马走向她们,面无表情捞起云子月腰间的大布袋,然后理直气壮的将其中所有花儿取出,放到自己的背篓里。
云子月舍不得鲜花,这可是她拿实打实的银子和各家贵女小姐们换的。
“昭清妹妹,那是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花,能不能给姐姐一个面子,将它还给我?”
“你刚刚抢我花儿时,不是说抢夺合乎规矩吗?”
“我也是很辛苦收集到的鲜花,那时你为什么不帮我想想理由,给我一个面子呢?”
晏昭清瞥了她一眼,“不好意思,你的花现在归我了。”
“你……”凌念恒眯着眼,看向眼前的女子,他想选一个身家清白的当作正妻或妾室,晏昭清很符合他的要求。
“你这就是明抢。”
晏昭清看向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你有意见吗?”
凌念恒,……谁和他讲的晏小姐知书达理?
“该死的,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出来!”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三个人来抢花,没抢过居然喊暗卫!】
【藏匿于山林间的暗卫原意是为了保护各家贵女小姐,二皇子这时候叫人出来就是想刁难昭清……】
可惜凌念恒嚎了许久也没见暗卫出来。
藏匿在山林间的扇寻叙冷眼看着二皇子等人,悄无声息将倒在脚下的几人踹了踹。
“喊什么喊?”张意慈回过神,白了二皇子一眼。
她从布袋里掏了掏,将一道圣旨拿了出来,更是快步流星,走到晏昭清身边,将圣旨塞到她怀里。
可能是有些不放心,特意让温溪拔来了一根藤蔓,她围着圣旨绕一绕,将它完美的挂在晏昭清脖子上。
“来,我看你多少暗卫,我看你敢不敢动美人!”
挂着圣旨的晏昭清动作有些僵硬。
【哈哈淦!】
【太牛了。】
“我看你要怎么着,”张意慈对上二皇子,呸了一声,“尽会使手段!”
她唰一下展开圣旨,“有本事你来,你接着来抢啊!”
二皇子的脸比锅底还难看。
晏昭清在她身后偷偷扯人衣袖,面色凝重问道,“意慈,你把这个旨意给我了,日后怎么娶太子啊?”
以为是当日张意慈求娶太子的旨意,晏昭清有些揪心,“你自己留着……”
温溪也是难得为张意慈说一回话,“干什么,你将圣旨给了昭清,再依你这性子走出去岂不是就受人责骂了?快收回去。”
温溪低头,思考了一下,“你们两个别怕,干脆我去将二皇子暴打一顿,再死不认账,反正我家满门忠烈就剩我一个,皇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们觉得如何?”
晏昭清,“我觉得不好,她们人多,而且无赖,你去我担心你被讹了。”
张意慈点头,“我赞成美人的想法。”
【我要被你们笑死了,当着别人的面大声讨论怎么料理她们是吧?】
张意慈摆手,“没事,你们别担心!”
“我张家或许缺其他东西,但圣旨……”张意慈小声道,“旨意扎堆,有得是。”
她压低声音,“你们不知道,当今圣上特别喜欢字画!”
“我爹之所以老去坊间逛,买字,就是因为我爹爹他喜欢的字还没来得及多瞧几眼,就遭圣上拿圣旨来换了。”
晏昭清抬头,迷糊糊的问,“那你家若是有如此多的圣旨,岂不是什么都不怕了?”
张意慈皱眉,“难道你以为我张扬纯粹是因为我的个性?”
“拜托,我可是背靠一大堆免死金山,这事搁谁身上,谁出门不跋扈一回?”
她提议,“我觉得温溪刚才说的揍她们一顿也蛮好的,干脆我们举着圣旨捶眼前这群不顺心的家伙一顿!反正圣旨我家有得是,打完再让人去取。”
【嚯哈哈,完了,让你们发现漏洞了!】
【要被你们三个可爱死了。】
扇寻叙牵着马儿过来时,她们三个人正凑在一起商讨,该如何“收拾”二皇子等人,听见她们的言语,饶是他也是不免失笑。
没等扇寻叙完全从灌木丛里走出来,晏昭清已经先一步看见了他,她爬下马背,拖着那个装满鲜花的背篓,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
“寻叙哥哥!你看,我厉不厉害?”晏昭清小脸一扬,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扇寻叙嘴角勾了勾,他从怀中取出包糖糕塞给她,又是叮嘱道,“不准多吃,当心闹肚子。”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他和晏昭清关系越来越近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时不时就严肃认真的喊他恩人,有时便是甜甜的一句寻叙哥哥。
“知道啦!”晏昭清接过糖糕,飞奔跑向温溪和张意慈,“咱们再去找些花儿吧!”
“现在猎花比较重要。”
她要拿头名,让云子月没有接近她哥哥的机会!
张意慈则是双手抱于胸前,问她,“怎么不见你问我们吃不吃糖糕呢?可是舍不得呀?”
晏昭清低头,红着脸回她,“才没有!”
话落她将糖糕放进了自己的书囊里。
离去前温溪朝扇寻叙使了一个眼色,瞥了瞥瘫软倒地的云子月。
他点了点头。
等人离开,扇寻叙脸上半分笑意都没了,“二皇子?”
“春猎围场,男子是一个维护秩序的作用,不可干涉城中各家贵女猎花,更不能拉帮结派欺辱女眷……”
若是拿太子和眼前的定安将军相比,凌念恒反而更怕眼前的扇寻叙,因为他在勾栏瓦舍快活时曾不幸见过他杀人,也见过他为查清贪污军饷去官家和当铺,铁甲扬蹄,肃清一切的决然和杀气。
他怕自己暴露,现在他还不成气候,斗不过太子群党。
面对扇寻叙的提问,他清楚的知道不论自己怎么开口都会掉入定安将军提前为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中,所以凌念恒干脆“装死人”,直接晕了过去。
云子月惊呼,“二皇子!”
他识时务晕了,但其他人不是。
阮时凉噌的一下就起身了,而后他说道,“定安将军误会了,我和二皇子并非是拉帮结派,我们也并不是在欺辱女眷,而是我表姐她欺人太甚!”
“哦?”定安将军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知道扇寻叙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阮时凉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她试图通过抹黑晏昭清达到自己的目的。
“方才是她们因一簇花儿争论不休,故而我和二皇子才参与进来,并非将军所言……是我表姐强词夺理,强占了云小姐的花,况且我与户部侍郎家小姐非亲非故,并没有理由要为她说话,我所思所言最是中立,将军不该听信我表姐一面之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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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月伺机加话,她抱住阮时凉一顿痛哭,“方才昭清妹妹对着我们……可是差一点点,我们小命就不保了呀!”
她知道自己现在身怀六甲,正好利用自己的弱势。
阮时凉早被那箭吓飞了神,这会儿还有些颤意。
扇寻叙依旧是那张冷冷的脸,他问,“是吗?”
阮时凉和云子月相继哭诉,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只差把晏昭清定在耻辱柱上了。
先前和扇寻叙一同藏在暗处的户部侍郎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大步大步走了出来,“子月,你为何撒谎?”
“又为何欺辱那比你小上好几岁的人,待稍后定鼓声响后,你就随我去向晏家小姐道歉。”
突然望见自己爹,云子月懵了,她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辩解笑道,“爹爹,我没有欺负昭清妹妹……”
“你你你……你还要如何才算欺负?强占他人射落的花儿,三五成群刁难别人……”云郧羞得抬起衣袍欲挡脸,“若不是我亲眼目睹了一切,你还要骗我不成!”
他养大的这个女儿,竟是一点都不像他,更不像他端庄的夫人,云郧叹气,还是怪自己平日里疏于照顾女儿,才让她生出这些坏毛病。
阮时路瘫倒在地,“全完了……”
云尚书不说是京城,哪怕是更个燕端,再没有比他更清廉的官家了。今日让他目睹自己刁难表妹的场景,他阮家只怕因此蒙羞。
【扇寻叙这招高呀!】
【先给云尚书来了个心理铺垫,等他知道云子月不是他女儿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举手提问,难道他这杀神想救云尚书?】
远处,晏昭清正举着自己的弓箭,认真猎花,看见这些文字,偷偷记下,恩人想救云郧?
*
定鼓锣声响起第五回,头轮春猎结束了。
有专门的小丫鬟记下诸位猎得鲜花的品种。
在其他贵女面前一一记下来,均是一簇,两簇,再多的也是四五六簇的样子,她们猎到的花儿不多,均是因为春猎说到底还是要比骑射水平的,不然哪怕是你看见了挂在高处的花儿也只能是干瞪眼,射不准,取不下来呀!
可到晏昭清时,小丫鬟愣了一下,而后记下“晏国公嫡女晏昭清鲜花一筐,二十三簇。”
到此记完便该结束,谁知云子月不服,忽然就跑过来了,她瞪着眼,强迫那小丫鬟问话,“你这奴才,做事就如此粗心?”
“奴才不敢!”
云子月走了过来,将晏昭清背篓里的花全倒了出来,“你不敢,那为何不问呢!”
她对着人笑道,“昭清妹妹别担心,是这个奴才忘了向你询问花名,姐姐已经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了。”
温溪一个眼刀丢过来,“云子月,你别太过分!”
其他的小姐们均没有回答这个花名,到昭清这里重新拾起来这个规矩,就是欺负人嘛!
晏昭清拉住温溪,“没事。”
“我答便是。”
丫鬟连连对着晏昭清磕头道谢。
也不用等丫鬟举起一簇簇花,由她细细观看后再回答了,晏昭清望着花儿们随意答到,“玉蕊花,夕雾,云萝,玉兰、牡丹、桂花……”
一口气说下来不带停的,一二十种花就这么轻而易举让晏昭清讲完了。
温溪旁边,表情已经傻了,她举起大拇指表示,昭清,太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