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清早已不是那个待在晏国公府里,遭受苛待不吭声的小姑娘了。
她学到手的东西多着呢!
面对嚣张的晏国公,晏昭清冷静的从书囊中取出张意慈送给自己的圣旨。
一把挡在他面前。
看了晏康一眼,语气随意,表情真挚道,“得见此物如同面圣,晏国公为何不跪?”
“可是要藐视皇权!”
于是噗通一声,晏国公跪的飞快。
“微臣不敢!”
温溪捂着肚子,放声大笑,他这匹夫也有今天。
她们在这儿闹得热闹非凡,在远处猎场里,张恩侯已经将自己万般不舍的那纸字画挂了出来,供各家贵女小姐们欣赏。
有不少官家向他询问,能否买下来,出的价格均是几百两银子上下。
张恩侯嫌弃,“当我是坊间冤大头呢?”
“我在郭欢那儿请出这纸好字就花了不下三百两,你们给我开这个价买字画,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
“就是,上百两银子连这幅好字的墨子点儿都买不到。”
云郧也是个爱字如命的,他搓着手试图和张恩侯套近乎,“敢问这字最低价是?”
张恩侯也没藏着掖着,他直截了当说了个清楚,“有市无价!多高都有。”
“去去去,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围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起开,我好不容易请来的字画是为了给参加春猎的各家小姐们看,长长眼界。”
在人群里张恩侯一眼抓住了自己闺女,他招招手,“乖女,有发现没?”
张意慈摆手,“我和宁女官把贵女们一塌宣纸全翻遍了,没有找到。”
“咦?当真是奇了怪了,那会是谁呢?”张恩侯皱着眉头,想不出个门道。
张意慈没她爹爹那么想知道是谁写的,她急着找到温溪和晏昭清,然后将两人拉去观字。
“你们看,这便是那个奇才写的字,堪称一绝。”
温溪望过去,看不出什么巧妙的地方,只单纯觉得好看。
知道晏昭清练了很久的字,推推她的肩膀,“昭清,你觉得怎么样?”
“喜欢吗?”
晏昭清站在原地,整个人有点懵。
她指着那纸字,喃喃道,“意慈,你当初说这纸好字要多少钱银来着?”
“这个?”户部侍郎云陨刚问完,自然的回答,“有市无价,万金难买呀!”
晏昭清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了:“怎么办,我好像要发财了。”
这被众人观赏的字,不正是她在写的嘛!
耳边不断响起称赞的声音让晏昭清感到有些恍惚,她从未想过自己练的字会被这么多人喜欢。
李嬷嬷的表情更加夸张,她一把抓着自家姑娘的手,身子抖个不止,是激动的。
“姑娘啊,这是真的吧?”
张意慈还当人是在为自己的被毁的作品伤心。
她牵着失神的晏昭清,拉着人的手快语安慰,“昭清没关系,咱们反正不学她们那些个丧良心的坏毛病,你等会只将自己心中对皇后娘娘定题的想法自然说出来便是,不要拘泥于那纸被毁掉宣纸上的东西。”
她心中计较,云子月和阮时凉这两个人仗着背后有二皇子,越来越惹人嫌弃了!
在京城中也不是没有一个两个讨厌,想避开的贵女小姐,但云子月她们当真不一样,是光想起名字就让人觉得脑袋疼。
可是烦死了!
张意慈转身,身侧丫鬟递过来一支由金线绕着繁花锦簇的金簪子。
“云子月脑袋上顶着皇后娘娘上的簪子,一天到晚戴着转,弄得谁没有似的,昭清,你也戴!这是我专门请老师傅打的……”
晏昭清双眼放光,似乎是在确定什么,拉住张意慈的手,她再次问道,“那幅字当真是万金难买?”
“怎么了?自然。”张意慈呆呆的点头,“我爹爹为了买下那字愁得鬓角还长了几根白头发呢!”
“可惜没成了。”
“那字现在快不止万金了,城中曾有富商大贾连酒楼田地也压上不少。”
“那是我写的……”
正在说话的张意慈僵在原地,而后她笑着说,“昭清,你别开玩笑,我见过你写的字……”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练字。”
“这是坊间某位小姐写的……”张意慈喃喃。
“半月前,我曾去坊间买宣纸。”
说着说着张意慈就慢慢停下来了。
“爹!”
伴着张意慈这句惊天大喊,她拉着晏昭清一阵狂奔,手心全是汗,她扭过头让人带好帷帽!
因张恩侯不止是要负责这儿,还要了解贵女们,为小公主选些合适的陪读,现在刚好轮到云尚书家的位置,云子月正端坐着等人提问。
忽而张意慈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来找人,她说,“爹,找到……找到人了!”
张恩侯掀开自己手中的笔簿,舔舔毛笔尖,“找到就找到,你急什么,为夫教你要稳重可是喂了空气……”
笔簿哐当一下落地,张恩侯眼睛噌一下瞪大,他瞬间反应,快速转身,“什么!”
“找到了!在哪里?人在哪里!”
张意慈拿手拨了一下自己额前散下来的碎发,对上自己爹这幅慌乱的模样,笑道,“怎么张恩侯的稳重就这么一点点吗?”
张恩侯老脸一红,他搓着手,憨憨笑,“乖女,你就快告诉爹吧!”
他伸长脖子往后瞧,“人在哪儿呢?你怎么没把人请过来呢?”
张意慈笑着将双手搭上晏昭清的肩膀,将人推出去,“就是昭……”
“是我。”云子月居然走了出来。
【???】
【有没有搞错,和你有关系嘛?你抢这么飞快?】
张意慈喉间发出一声冷哼,“你什么你!”
“写得出那纸好字的人分明是昭清,云子月你不要太过分了!”
晏昭清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那纸好字是她专门写来配定安将军戎装图的,是她特意为恩人所写的,才不会让你占走,更容不得你来染指。
她气呼呼的问,“那么敢问云家小姐何时去的坊间,什么时候写的字?所写字是何意?”
云子月敢抢就意味着她做了万全打算,她将眼前晏昭清对她的质问尽数收下,而后直言道,“妹妹所问的问题我均能回答,但我不必一一回答。”
“我们不如比上一次,只需见我们二人的字便知真假。”云子月临摹那副字已半月有余,她心中底气十足,她早已能写出七八分神韵。
“哦?想来是我赶上了?”
皇后娘娘一身华服,笑着走了过来,“倒是不知你们这些娃儿们要比什么呀?”
跟着皇后娘娘走过来的是一乌泱泱的人群,其中还包括官家,和参加头轮的儿郎们。
张恩侯抱拳,退至屏风外,“回娘娘,是比字。”
“两位小姐均称自己才是那日坊间所题字的奇才,再有云尚书家小姐提议比字,故而才起了争执。”
“奇才?”小公主走过去,朝皇后娘娘撒娇,“母后,光秃秃的比试没有意思,不如你定个赏赐吧!”
皇后娘娘点了点自家这个毛小子,“皮猴儿,就数你鬼点子多。”
“今日春猎,为得本就是让大家欢心,有小公主这句话我也就不在拘着了,获胜者可在我这儿许上一个愿。”皇后娘娘说完便望了云子月。
在座的夫人们中心中有数,皇后娘娘这是明面上给云家小姐个机会,让她名正言顺,当众求婚约呢!
不然大了肚子的贵女,可怎么得了哦!
难怪与寻常春猎不同,今年还多了一个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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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
可惜夫人们想得过于复杂了,要不说“圣意难以揣度。”皇后娘娘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但其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只是想让在座诸位看看字,涨涨见识罢了。
城中花瓶白痴和才女云子月,要长着眼睛的就不会为晏昭清这出了名的草包喝彩,所以从她们二人握笔开始,猎场中夫人们夸赞云子月的声音就响得此起彼伏。
“云家姑娘这手真漂亮呀!”
“啧,这算什么你瞧那握笔的身段……”
张意慈翻白眼,“论说胡话还是要看你们,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什么手,身段,屏风挡了个明明白白,看个影子能看见个什么东西?你们这些夫人倒是有意思。
“屁都看不见也能夸出花来。”
二人同时将笔撂下,很快有两名丫鬟手持宣纸,将她们所写的文章举出来给众人一观,纸上并没有写名字,大家只能依据眼前见到的文字判断。
云子月多少年才女名号了,她这手字今天哪怕是学着写了,但还是能窥见一二分旧韵,能辨认出是她的字,大家的夸也是中规中矩。
若是说第一个端出来的文字娟秀,称得上好看,等第二张宣纸被端出来时,不等夫人们再去谈论,夸赞什么,整个猎场内喜爱字画的官家抢先沸腾了。
“哎呀!这字写得好啊!”
“字锋恰似寒光,一笔一划,这字写得干脆又漂亮啊!”
更有懂字的,一拍张恩侯肩膀,“看你再小心眼,不准我们观那坊间好字,现在终于找着奇才了,我以后才不找你呢!”
“我直接找奇才求字便好……”
等屏风被推开,众人傻眼。
“什么!这居然是晏国公家小姐写的?!”
在场的各位表情一个比一个吓人,跟听了什么惊悚鬼故事一样的。
更有不相信的,疯狂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离温溪位置近的一个武将脑袋晃个不停,气得她一壶茶泼了过去,“有什么不可能的,让你清醒清醒。”
“哼,昭清无时无刻练字,都称得上废寝忘食了,取得这样子的成绩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听着周围一转风向,清一色对晏昭清的赞美,云子月嫉妒到发狂。
她眼中满是恨意,哪怕是她此刻学着晏昭清的字写,她也学不出那字上的气势……
你要她如何相信,写在晏昭清那张宣纸上的字,宛如游龙戏凤,漂亮的不像话!
那废物东西竟然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
正坐于高位的皇后娘娘也没有料到这样子的结果,她惊讶于眼前的场景,也震惊于晏国公家小姐转性了?
她还记得晏国公曾在圣上面前请过教养嬷嬷,说要去教自家孩子,说她们礼数不周,学识更是低卑。
如今一观……只怕是晏国公撒了谎。
皇后娘娘面上浮现怒意,她提了不下数次,想让晏国公家一对儿女入宫陪读,晏国公均是用才识,大字不识几个将她打发了!
好你个晏国公,就如此不愿让你儿女入宫?
有这般仍是才学,也称不足?
岂不是正是嫌她这个皇后……只怕晏国公还记着当年之事,在怨恨她。
皇后眼中划过暗光,无论如何她也会想办法把人召进宫来给自己女儿当陪读。
这时候,什么云子月,早让她抛在脑后了。
张意慈行完礼后走出来,她指着宣纸质问云子月,“我再问一次,敢问云家小姐,为何说坊间那纸好字是你写的?”
冒名顶替屁用都没有,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云子月跪下认错,“请娘娘恕罪!”
“我亦对不起昭清妹妹,还请妹妹勿怪罪于我……”
她的认错态度太快,让晏昭清总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