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词恩布甚至都没选择安慰扇寻续,他单站在后方,言语更是直白到了极点,“人死了,但你不能让害她的人还活着。”
扇寻续没有回复他。
“你是懦夫?”高词恩布反问。
在番邦害死自己亲人朋友的家伙都该被割肉切块丢进沼泽等待大地吞噬,用燕端人的思维解读就是以牙还牙,寻仇,然后再将仇人碎尸万段。溯源寻仇是高词恩布这个番邦人刻进血脉里的东西,他们哪怕是战死都以守护亲人朋友为第一要旨,所以他才在和阮如衣的感情中表现的那么犹豫不决,束手束脚,他对不起所有人,包括阮如衣。
“还是你做不到?”他的话似乎总是一针见血。
“你做不到为她复仇,杀不了害她的人,所以你想要跑掉吗?”
“可以死,你。”高词恩布语气凌然,“先告诉我是谁害了她。”
他要用自己的方法解决。
哪怕高词恩布压根不懂关于燕端的一切,哪怕他都不曾见过晏昭清。
可死的人是他的亲人,是他和阮如衣的女儿,高词恩布不会在亲人离世时保持冷漠,这不是他们番邦人会做的事情。
高词恩布其实无法理解扇寻续做的事情,但他当是燕端人独特的送葬仪式,毕竟连芸豆告诫他收敛尸体的重要棺木现在都被扇寻续弄坏了。
今晚他是带着东西来的,高词恩布写了一段他们番邦话里的悼词,他祝贺自己女儿变得自由,和他妻子一样变为高山上的雄鹰,高词恩布本该一直袖手旁观,因为他对燕端的丧葬一无所知,他担心自己惊扰天上的神明。
但高词恩布还是阻止了扇寻续,不让他触碰那早已腐败的尸体。
可扇寻续依旧一意孤行,向着他的目标走去。
高词恩布一急,两三步追上骤然将他推走,“我说了,你做的不对,你不能碰她。”
“你不会好受的。”
高词恩布的一句句质问让扇寻续觉得自己越发无用,他应该有“活力些”去寻仇,他压抑着的悲痛早在望向棺木,做出骇世之举前成倍放大,向他不断不断啃噬着……
他接受着,晏昭清真的已经死了的这个信息。
“你做了什么……”夜深了,睡不着的人这般多,高明灿放不下他妹妹,想来再看看,不想撞见这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你毁了我妹妹的棺木!!!”
在高明灿发了疯似得殴打他尊敬的师父,屋内响起骚乱,灯火通明之际,扇寻续没有做出过任何反抗,他流着血的脸单单的侧在一旁,温柔的望着那被他毁掉的棺木,心满意足的笑了。
毁了多好,永远不要下葬,这样就能一直在人世陪着他了。
百姓都说他是孤煞,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只有晏昭清这个笨蛋愿意靠近他,扇寻续想自己大抵是生来便恶劣……
哪怕是现在,他心里想着的是真好。
他害怕被晏昭清知晓的面貌再也不用担心暴露出来了,留在她记忆的扇寻续永远都会是柔情的一方。
让她那么胆小的人也不会害怕自己。
等邹毅在坊间听闻威名赫赫的定安将军毁了晏昭清棺木,和晏国公之子反目以至于双方大打出手时,他就知道完了,全完了。
他没时间去纠结是谁告诉自家将军晏昭清去世的事情了,他现在忙着想办法稳住扇寻续,他期盼着人千万不要发狂。
“邹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你不能让扇寻续知道晏小姐今日出殡!”
邹郁是跑回来的,他长着嘴大口喘着气,抚上门框是一脸死里逃生的惘然,“晚了,已经晚了邹领事。”
“将军带着聘礼和嫁衣去学堂了……”
“什么?!”
邹毅一口气直顶大脑差点没顺就昏过去,“他要去干什么?”
“今日晏小姐出殡他着婚装带聘礼去做什么?他要阻止晏小姐下葬?还是他要求娶晏小姐?”
邹郁咽了咽口水,略点慌乱,“将军的意思似乎是一起。”
“什么?!”
这回真晕过去了。
等邹郁请来医师唤醒他,二人急慌慌赶到学堂时,刚好撞上高明灿和扇寻续之间爆发冲突。
高明灿拦他,破口大骂也没用,这次扇寻续出手了,将他揍了一顿。
“师父!”高明灿跪在地上,“算我求你,放过我妹妹,让她今日顺利下葬吧!”
“不行。”扇寻续回的干脆,拒绝的毫不拖泥带水,让他放手,可以,把昭清还给他。
无人能放过他,怕什么要他先行放手,扇寻续如今早已无所谓了,对他来说晏昭清不在了,他也不需要再收敛自己的脾性。
身着丧衣高明灿跪在出行路上,怀中还抱着晏昭清的灵位,他苦苦请求,“师父,不要在执迷不悟了……我妹妹已经不在了。”
他当是扇寻续的执拗,高明灿不甘心的将那令人悲痛的事实再次展露在扇寻续面前。
他以为他师父是无法接受这份悲痛。
可他错了,扇寻续接受的干脆,甚至是曾切身实地的感受又那一次凿心之痛。
这次不是扇寻续的固执,而是他在赴约。
扇寻续答应过晏昭清,他要娶她,所以他来了。
此番并不是闹事,是他同晏昭清的约定,扇寻续再也等不得了,哪怕晚上一分一秒都让他无法得以喘息,无关其他的,仅是他缺了晏昭清便不能活。
“我答应过她,我回京便来娶她。”
“不要拦我,你知道我对你也并不会客气。”
高明灿长跪,字字泣血,他说,“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阻止我妹妹下葬。”
“师父,让我妹妹入土为安吧!”
任高明灿哭诉扇寻续依旧寸步不让,直到高词恩布走上前。
他伸出手将刻有晏昭清三字的灵位放到自己怀里,抬头对上扇寻续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他说,“走吧,我陪你去正厅。”
扇寻续不为所动。
高词恩布望着他,“让她的尸身入土为安。”
“你不是要和她成婚嘛,我帮你。”
番邦并不讲究入土为安,他们的葬礼多样且极具特色,有僻尸荒野随鸟雀野兽拾啃的野藏,有尚有一口气却选自焚祭天的勇藏,更有求制香师收集自己死后骸骨,研磨,制成香材的特殊入眠方式。
在他们番邦人眼中更为看重的人死后的灵魂。
“你不想让她自由,想让她还陪着你,那你就该听我的。”
在场,包括扇寻续在内的所有燕端人,全部都没听懂,但莫名的扇寻续听完便让开了一条路。
于是浩浩荡荡的送葬队队奏丧乐,远去。
这侧扇寻续来的急,他带来一行人来提亲其中并无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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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高词恩布觉得单调,将晏昭清灵位放入扇寻续怀中后,他从腰侧取出了一截骨笛,声音从骨头中呜呜穿出来的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一瞬便暗了,乌云密布,雷鸣电闪。
雨势来得凶猛又怪异,站在街道中的众人纷纷撂下身上担子,赶去躲雨。
瓢泼大雨中只余下扇寻续和高词恩布两个人。
呜咽骨乐伴着淅沥沥雨声,扇寻续捧着晏昭清的灵位,就这么淋着雨,就这么漫步走着。
扇寻续不信高词恩布口中人死后能锁住人灵魂的事情,可忽而惊响的闷雷,让扇寻续慌了神。
她怕打雷。
行至雨中,扇寻续再无隐藏,双眼的泪就这么滴答滴答的往下落,他眸中藏着无尽深情,扇寻续环抱住晏昭清灵位,一如抱她一般,不同的是这次他用力到极致,片刻后扇寻续哑着嗓子向高词恩布恳求,“不要了。”
我不要锁住她……
“让她自由。”
回应他的是天上闷闷作响的惊雷,是愈发强烈的雨雾,是高词恩布骨笛中呜呜的长泣。
*
“凌小姐?”岁末温柔的抚摸着晏昭清,她好奇的问,“凌小姐,你怎么了?”
晏昭清用力的推开她,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害怕。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真的够了,你们这就是虐待!】
【完全是在欺负我家孩子,她怕打雷,你们居然强迫她听雷声,就因你们口中的凌小姐不怕惊雷?】
【还有没有天理了?】
【乖宝不怕,看麻麻这里!】
【宝宝不怕不怕,你看这里看这里有花花。】
文字们很担心晏昭清,它们不断吸引着她的注意,在显示的区域它们刷出了很多不同的图案,有爱心,有鲜花,还有可爱的猫咪。
有它们在晏昭清确实没有那么害怕了,但她对上岁末那双打量的眼便改变了主意,她佯装害怕的瑟缩着。
果然岁末看见她这动作后,脸上倏然皱起了眉头,更是一声怒骂,“不像……”
“这样就完全不像了。”
“不行,”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岁末温柔的笑着,似乎是要哄骗晏昭清,她嘴里不断重复着,“小姐不怕不怕,你不怕打雷。”
闻声晏昭清再度畏惧的退了退。
见状岁末再也无法维系脸上的表情,她气愤的吼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番邦香也没了,怎么办……”
关于这点晏昭清也感到有些好奇,从她发现这些人拿番邦香作辅,试图给自己“洗脑”时,晏昭清还当她们就是传说中制作番邦香的人,就是她们每月分发番邦香给晏康。
可当她不按她们要求的那样违抗多次之后,晏昭清惊讶发现岁末并没有再让丫鬟们点上番邦香。
明明最初她们日日夜夜都要点上那香的。
岁末是那个一直给晏昭清灌输她是凌小姐的人,她和晏昭清离得这么近,她怎么可能没发现如今自己对晏昭清说的话越发无用了。
但她似乎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直到今天晏昭清不断躲避着岁末的触碰,面露恐惧后岁末叹着气,而后向丫鬟们招手,“等不得了,送过去吧。”
晏昭清惊呼,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