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宁愿自己走上这条路。
倒不是他自己有多么大义，只是他知道所有人都有难处，好像看这一圈下来，只有自己牵挂少。
老李家有一个病瘫的老娘需要照顾，刘哥家有个痴傻的媳妇，小白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家里还等着他挣钱回家娶媳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陈源也有，只是他看得见别人家的，却忽视自己家里的。
他需要再杀一个人，人选就成了问题，他不知道还有谁值得他杀，或者说能被他杀。
他脑袋靠在水泥墙上，外面的月光被云遮掩了一半，看着外面不甚明亮的银光，他脑海里乱作一团，
说实话，他不想再杀一个人了……
他闭上眼，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闪过梁小娟的笑容，他们还没结婚前的梁小娟青涩明媚，他一眼就爱上了，后来他给梁小娟写情书，制造两人的偶遇，渐渐的两人坠入爱河。
他们结婚的时候，梁小娟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红色的旗袍将她衬得明艳动人，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他们的孩子很可爱，陈源也更加努力的开始赚钱，他从来不觉得赚钱累，就算累了，在回家看到梁小娟和陈骁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好像都烟消云散。
“这活好啊，哥，你这是从哪打听来的活？”
“是一个有缘人给我介绍的，我这不是才招呼招呼咱们这些兄弟们一块来干啊！这活不少，说不定咱干完这一个活挣得有咱以前两年的多！”
“又行，你这是太够义气了！”
“就是啊，有活也不忘了咱兄弟们！”
“那有缘人是谁啊，咱要是真挣到钱了，得请请人家啊！”
“他跟我说他叫杨炼。”
当时他们刚到临市时说的话突然在陈源脑海里闪现，他缓缓睁开眼，些许月光洒下，映彻着他的眸子。
——人选有了。
同样的手段，陈源在杨炼身上再次实施，他没有见过杨炼，他先去打听了杨炼的住址，蹲了杨炼几天，别的没发现，倒是发现杨炼一个有妇之夫，甚至两人还有孩子，他竟然在外面养情人。
杨炼这次陈源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从把杨炼杀了到把杨炼分尸，他没有多余情绪，也许是有了上次的铺垫，让他能够更坦然的接受这次的血腥。
这次他没有留下录音笔。
他希望这一次，警察能够抓到他，逮捕他。
又是一连几天的等待，陈源还是待在精明制药厂。
在他思考下一个人选的时候，警察终于破门而入，将他从这一方昏暗无光的地方解救出来。
他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是释然的看着那些拿着枪靠近他的警察。
“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不要反抗！”为首的就是楚原平。
他又怎么会反抗呢，他等了这么长时间，等的不就是能被抓住吗，只有他被抓住了才能……
他笑着双手抱头蹲下来。
车子飞驰而过，继而在一栋写字楼下面停下。
时间太早了，还不到七点，宋翩月公司里还没开门，只有保安大爷在在外面晨练。
“谁啊？还没到开门的时间，你过会儿再来吧。”
楚霖拿出警察证，越过起落杆伸给保安大爷看：“警察，想进去找一个人。”
楚霖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警察证只是在办案时用的证明，现在他想进去找宋翩月完全是为私而行。
“这……”保安大爷有些犹豫，一方面他不敢得罪警察，怕警察真的有什么事，另一方面他又没有接到老板的消息说会有警察来搜查。
“麻烦快点，真的有急事。”
楚霖本就长得略显攻击性，此时微蹙着眉，语气中也带着不耐，直接给保安大爷吓得觉得再不给楚霖开门，楚霖下一秒就能把这杆给卸了，“诶诶诶，好嘞。”
保安大爷拿着按钮的手都在抖。
起落杆抬起来，楚霖开着车进来地下停车场，他停好车之后就看到保安大爷屁颠屁颠的拿着钥匙过来给楚霖开主楼的门。
楚霖看着保安大爷手里的那一大把钥匙，皱眉：“锁门了？”
保安大爷被楚霖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里面没人了，难道不锁门吗？”
“没有人……”
正巧保安大爷打开门，楚霖后面的话保安大爷还没听清，就感觉到一阵风从身侧吹过，接着就看到了身边的青年风似的跑进公司里。
保安大爷拿着那一大串钥匙，挠挠头：“这么急吗？也不知道找什么人，明明公司里都没人了。”
警察的心思他猜不透，他拎着钥匙又回了保安室，刚才的晨练还没做完呢，得回去接着做。
楚霖扫了一眼前面的公司分布图，现在正巧也没人，他按着电梯直接上了十楼，十楼是设计部，也是宋翩月工作的部门。
具体宋翩月在哪个地方工作，楚霖就不甚清楚了，索性这层楼不大，他跑遍了所有的办公区域都没有发现宋翩月的影子。
他有些慌了。
他一边下楼一边给谷小菱打电话，对方很快就接通了：“喂，楚霖，你那里怎么样？”
“没在公司，你知道她还有可能去哪吗？”
宋翩月会去哪他不知道，他很少陪在宋翩月身边，也没有陪宋翩月去过什么值得纪念的地方，他一直对宋翩月有着愧疚……
“没有什么地方了吧，我刚刚也给宋伯母打过电话了，翩月也没有回那里，她去哪了啊……”谷小菱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楚霖拿着手机，背靠在墙上，他想不到宋翩月会有什么理由突然玩失踪，既然不是宋翩月自己消失的，那就只剩了那一种楚霖不愿相信，甚至不愿承认的一种可能……
“谷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去警局。”楚霖的语气有些颤抖，他抖着手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里，顺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的下楼，“我会提前跟局里打招呼，你去之后找一个叫李樾的，让他查翩月小区和公司周边的监控。”
“好。”谷小菱擦了擦泪，“那你呢，你不回警局吗？”
“我……”楚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刺痛，他声音沙哑的回了一个字，“……回。”
楚霖在回警局的路上给老刘打了个电话，老刘说地下室采样已经采完了，他们已经回局里了，楚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回到局里的时候谷小菱已经到了，正跟李樾看着监控画面，看到楚霖进来，李樾拍了拍楚霖的肩，示意他出来。
楚霖跟着李樾出了监控室，李樾知道楚霖这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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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火燎的是为了什么，他提前就叫人开始查那些监控了。
“楚队，嫂子不会有事吧。”
这句话楚霖不敢回答，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有把握，但对于宋翩月的事，他不敢妄下定论的说宋翩月肯定没事。
“楚队，江法医让你过去一趟。”
李樾看了楚霖一眼，跟他说：“走吧。”
进了法医室，江留川还在忙，看到两人进来，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其他人。
“前几天查的墙上的那些肉泥的DNA，现在找到与其匹配的了，一个是刘松的，一个是杨炼。”
具体的楚霖已经猜到了：“现在的这些尸体呢？”
“我回来之后先去提取了DNA，经过对比发现这些碎肉是陈又行的。”
楚霖点点头：“我猜的应该没错，陈又行是杨侦杀的。”
“楚队，如果陈又行是杨侦杀的，那陈源呢？陈源也是杨侦杀的？”李樾越想越觉得这不太可能，“但是当时审讯室里，杨侦的话也不像是说谎，不过也不排除他故意这样说来误导我们。”
“陈骁是陈又行杀的。”
“什么！？”李樾和江留川异口同声，这个确实是他们没想到的。
“怎……怎么会是陈又行杀的陈骁呢？陈又行不是陈骁的伯父吗？而且当年陈源做出那些事不就是为了他们能拿到钱吗？他们不是应该欠陈源一个人情吗，尤其是陈又行。”
“陈源当初把钱分给了陈又行一部分，让陈又行帮帮照看他的妻子儿子，他怎么会杀陈源？！”
楚霖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大脑里的思路愈发清晰：“当初我和白瑶他们去创林村，从陈又行家里拿回来的手机上记录了当年陈又行和陈源聊天发的信息。”
“陈又行在有意诱导陈源去犯罪，甚至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教唆陈源杀人的味道，包括陈又行转给陈源的消息和新闻，甚至跟陈源说过，如果陈源真的进去了，他们肯定会照顾梁小娟和陈骁，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李樾不信陈源能这么好心，能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撇下自己的妻子孩子去杀人。
“就算是陈又行有意教唆，陈源就这么信了？这怎么也有点说不通吧。”
江留川看着李樾：“但他就这么做了。”
“刘松欠他们的不仅仅是工资，还是他们的命。”江留川叹了口气，李樾还是太年轻了，“我记得老刘跟我讲起过这件案子，他说当时陈源被判了死刑，他那些工友弟兄们都来看他，那些人都穿着破烂脏污的棉袄，甚至有的连一条御寒的裤子都没有，唯一的一条裤子也满是补丁，脚上的鞋子露着脚趾，蓬头垢面。陈源说他们之前都是睡在天桥下面，也是在天桥下面过得年。”
“那年冷得出奇，不知道他们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江留川摇了摇头，“他们一身放在路边都堪比叫花子，我们都无法感同身受。”
“——那不仅仅是钱，更是他们的命，他们一家的希望。”
“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沉默在一瞬间蔓延开来，这间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各种仪器运作的声音。
突然门被暴力推开了，商然破门而入：“老大，我们有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