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远。”
“是!”
“去跟陈局申请杨侦的抓捕令!”
苏晓远指了指自己,不太确定的问:“我吗?”
楚霖自然不可能弱智到再说一遍,丢给苏晓远一个看白痴似的眼神,然后就离开了,留着苏晓远一个人凌乱。
直到商然戳了戳他,让他赶紧去陈局那里,他才如梦清醒。
楚霖的车开得很快,早就将江留川说他飙车的事忘在了脑后。
倘若杨侦真的是个心理变态,而宋翩月正巧在杨侦手里……
楚霖不动声色的加快了速度。
从临市市中心到外郊不算近,楚霖刚拐过一个红绿灯,扔在前面的手机响了。
“楚队,我们化验了那些斧头和刀具上的血迹和指纹,指纹有些模糊了,具体检验报告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江留川指间在电脑上敲了几下,旁边的人递过来的化验结果他大致扫了一眼,结果和猜想的差不多。
“从那些刀具上提取出来的皮屑化验之后发现确实是陈又行的,刚刚也去对比了陈又行尸块的刀口,当时我跟你说过,陈又行的尸体像是一刀将整个身体分开,但头却不是。”
江留川手里拿着资料,靠在椅背上:“根据现在来看,当时陈又行是被割喉致死的,分尸是后期进行的,当时割喉用的刀子就在我们带回的那些刀具里。把陈又行头砍下来用的是那个斧子。”
江留川刚说完,楚霖手机上显示又有一通电话打进来,他说了一句先这样,抬手把江留川的电话挂了。
打进来的是商然。
“老大,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了,当时我们去调查杨侦的时候顺带查了陈又行。”
“陈又行当时确实是和陈骁来的临市,我们查到了当时他们住的宾馆,登记表上写的是他们九月五号左右入住的,我们看了那几天的监控,第一天的时候两人早出晚归,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回来的却只有陈又行一个人了。”
楚霖听着商然的汇报,陈骁应该就是那时被杀的……
“周边的监控查了吗?”
“监控太多了,还没有看完。”
楚霖轻应了一声:“有结果继续联系我。”
他刚想挂电话,商然又开口了:“老大,苏晓远已经跟陈局申请了抓捕令,我们现在正在往精明制药厂赶,老大你……等等我们。”
楚霖顿了一会儿,看着前面渐渐荒凉的路,吐出一个好字。
他这样答好,但实际……
远离了市中心,越偏远的地方人烟越少,红绿灯也越少了,这正好方便了楚霖。
楚霖隔了一条路将车停下,枪别在腰间,徒步走了过去。
精明制药厂破旧斑驳的大门上松垮垮的挂了一个铁链,上面挂了一个锁。楚霖走近看,那锁根本没锁。
他将锁链和所都拆下来,推开了铁门,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他不在意这是不是太张扬了,他知道杨侦的目标根本不是宋翩月。
商然当时汇报说有些当时因为有人说他的父亲,把人失手打死,进了少管所,但宋翩月跟杨侦没有一点关系,她甚至不知道十二年前死的第二个人是谁。
既然这样,那杨侦掳走宋翩月的目的无外乎是在第二大道咖啡店的时候看到了她和自己关系亲密,想以此来威胁自己罢了。
除了这个可能,楚霖想不出杨侦还有什么理由对宋翩月下手。
这么说也不完全对,毕竟杨侦是个心里变态,也不是没有那种无理由杀人的可能。
精明制药厂里面依旧是那天的样子,那个圆盘锯还在中间静静的立着。
他踏进这篇荒废已久的地方,灰尘在他每次落脚的时候起舞又落下。
生锈的铁制楼梯在楚霖落下每一脚的时候都发出难听的哀鸣。
他从最后一阶楼梯上去,楼梯夹角处的那一抹白色尤为显眼。
他突然想到给宋翩月买的裙子还没来得及送给她。
二楼还是之前来的那样,只是那原本宋翩月说有异样的墙已经被警戒线围住了,在往前走,前面那里多了许多烟头。
他沉默着继续往楼上走,外面的阳光很好,透过空洞的窗户照进来,灰尘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活跃。
三楼只封了一半的顶,另一半不知是材料不够了没有封顶,还是封了,经过风吹雨打又塌了下来。
楚霖踏上三楼,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倚在柱子上抽烟的人,旁边地上是被绑住的宋翩月。
宋翩月看到楚霖疯狂的摇头,那曾经洁白的裙摆现在却在地上蹭上了灰尘。
“你想杀我,何必牵扯无辜之人。”
杨侦倚在柱子上,将嘴里衔着的抽完的烟吐在地上,用脚碾灭。
“楚警官,是你傻还是我傻?我当然知道我可能杀得了你,所以才找无辜的人来威胁你啊。”杨侦咧着嘴笑,“不过楚警官说的也不对,”他伸手撩了一下宋翩月的头发,“未婚妻怎么能算是‘无辜之人’?”
楚霖的手在细细的颤抖,但他表面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语气还是那么淡然。
“你既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也应该知道若是她出了任何事,我都不会放过你。”
“当然。”杨侦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我只是想让你死而已。”
锋利的刀尖抵在宋翩月白细的脖颈上:“把枪扔过来!”
楚霖拿出别在腰上的枪,杨侦手里的刀死死抵着宋翩月的脖颈,一道血痕很快出现,血珠顺着银锃锃的刀尖滴落,在宋翩月白色的衣服上绽开一朵朵红花。
宋翩月白净的脸上糊上了泪水,胶带封住的嘴甚至连一句楚霖的名字都喊不了。
她看着楚霖把枪放在地上,甩给杨侦。
杨侦一手拿着刀,伸脚把枪勾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地上的枪,向楚霖开枪。
“砰!”
宋翩月只觉得耳边一声巨响,接着楚霖肩上炸开一片血迹。
巨响惊了周边树上的鸟儿,也传到了正在往精明制药厂赶的众人。
白瑶默默加快速度,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以楚霖的性格,他断不可能在精明制药厂外等他们到……
那一声从远处传过来的响声,将每个人的心都狠狠揪起。
“嗒——”
血顺着胳膊流到手上,再从指尖滴落。
楚霖本可以赌一下,赌在杨侦伸手去拿枪的时候能不能冲过去给他一脚,但他没有赌,因为在杨侦手里的是宋翩月。
关乎宋翩月的事情,他都不想有万一。
“你说……不会伤害她,你杀了我……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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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侦手里把玩着楚霖的那把枪:“自然,我跟她又无冤无仇的。”
无冤无仇……楚霖忍不住笑了一声问:“那我能知道你想要我的命的原因吗?”
勾在指尖上旋转的枪停了下来,握在杨侦手里:“其实也不是你的原因,但谁让你是楚原平的儿子呢,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不是吗?”
杨侦的话让楚霖更加确信自己心里的猜测了。
“如果不是楚原平办案不力,我爸又怎么会被陈源杀了!”
杨侦脸上表情扭曲:“说到底,不就是你们这些警察没用吗!平白无故害死了人,最后还能落得一个众人夸奖!”
“凭什么死的是我爸!凭什么!”
“若我爸不死,我妈又怎么会丢下我改嫁!我又怎么会落得这个境地!说到底,不全是因为你们吗!”
杨侦抖着手,刀锋上的血越来越多,宋翩月脸色惨白。
“站住!”
楚霖刚向前走了一步,就被杨侦一声喝住。
“既然你觉得是我父亲害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杀陈又行做什么?”
杨侦嗤笑一声:“楚警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跟我装不知道啊,你不知道当初是陈又行引诱着陈源杀人的吗?”
楚霖自然知道这件事,但……
“你怎么知道的?”
杨侦将宋翩月从地上拽起来,刀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宋翩月的脖颈:“楚警官,你觉得陈骁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掩在黑暗下面的真相就这么浮出了水面。
楚霖看着杨侦癫狂的模样,他刚悄悄想再次靠近,忽而膝盖一疼,“咚”一声闷响,楚霖膝盖敲在地上。
楚霖!
眼泪模糊了宋翩月的视线,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但却唯独掩不住那一抹红色。
“杨侦!”外面传进来了喇叭放大版白瑶的声音,“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们一起商量,我们一起解决,放了宋小姐,我们好好商量!”
听着外面的话,杨侦忍不住笑起来:“你听听啊,楚警官,这话说的你信吗?”
“楚警官,我们速战速决吧,我什么也不要,只想要你的命而已。”
楚霖知道狙击手已经就位了,现在就是怎么把杨侦引到狙击手的射程范围内,但是……
他看了一眼宋翩月,对方眼泪收不住的流,朝着他摇了摇头。
“你想怎么样?”
“过去。”杨侦指了指旁边那个没有放窗框的窗户,“站到那边去。”
三楼,并不高,放在之前,楚霖还有信心能安全落地,但现在胳膊和腿都中了枪,下面不知是风化出来的还是怎么弄得,地下裂了一条很大的缝隙,很深,看不到底,两侧都是锋利如刀锋的石头。
杨侦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一直躲在狙击手的视野盲区。
“砰——!”
这天下起了细雨,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渐渐离开,只剩了一把黑色的伞停留在墓前。
一把白色的伞靠近了那抹黑色。
“嫂子,天冷了,回去吧。”墓前堆了很多花,苏晓远将手里的花放下,墓上的“楚霖”二字显得那么耀眼。
宋翩月点点头,低声说了句“好”。
那黑色的伞在细雨中渐行渐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