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保安(1)
    “近日起,本地区已经发生十一宗失踪案,失踪者均未找到,请广大市民尽量减少在夜里出行,如有必要结伴出行,遇到危险及时寻求警方帮助……”

    收音的耳机里播放着新闻,这片地区的信号似乎不太好,偶尔会夹杂着一些细小的沙沙声。

    踏、踏、踏。

    硬底的皮靴踏在平坦而冰冷的地面,踩出一声声脆响。深蓝色的布料裁剪得体,轮廓清晰而挺拔,黑色的皮带束于腰间,勒出略显劲瘦的腰肢。

    走廊森冷的红色月光下,一个修长高挑的人影悠闲地沿着道路散着步。深棕色的微卷中短发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有时会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庞。

    但从身形来看,竟有些雌雄莫辨。

    “再次提醒,广大市民在夜间应尽量减少独……沙沙……自出行……”

    收音耳机的效果愈发不好,青年抬起手来将耳机切断,信号跳转到下一个频道,从耳机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小余啊,那片区域还好吗?我看那里没开灯啊。”

    “放心,头头,绝对没问题!”被称作小余的青年,也就是刚刚在黑漆漆的走廊上漫步的那家伙,余弦,语气闲散地应道。“一切安全。”

    “那就好,小余啊,有什么危险一定要报告,不能自己一个人扛着……”

    保安头头仍絮絮叨叨地说着,余弦立马应道:“能有啥问题?咱们小区安全着呢。”

    ……就算可能整个小区就俩保安。

    而且自从他进了这个小区,不对,应聘的时候,这上司就没出现过。

    余弦有时候也会想这到底是个啥样的人,然后很快就放弃了。

    只要工资照发,薪水管够,上头是人是鬼不重要。而且这头头不仅薪水给够,也从来没压榨过他,时不时还真切地关心一下,余弦做保安这份工作还是做得挺快乐的。

    “哎呀,真么事儿,没开灯这不是给咱们小区省电噻。挂啦啊头头。”

    余弦一只手攥着橡胶棍,另一只手抬起,放到自己的耳机上,然后挂断了通讯。

    红棠小区,连续多年被评为先进小区,以最整洁的环境,最到位的服务,最安全的保障闻名。

    空荡荡的走廊里,白日格外崭新整洁的环境在入夜时完全变了个模样,变得阴沉而昏暗。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这个地方寂静到有些可怕,只能听见窗外枝叶作响的沙沙声。

    不是他不想开灯。

    而是他开不了灯。

    余弦在黑暗中前行,唯一的光源也就只有走廊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

    走廊的灯已经被血红色的黏液死死黏住,无法打开,失去控制。

    有什么东西从门缝处蔓延。

    余弦叹了口气,握紧了警棍。

    这小区白天好是好,树荫青青,芳草鲜美……对不起,他语言能力不太好,但重点是,小区在白天时确实平和而安静,他身为保安,看看报纸,听听歌,摸摸鱼,再逗逗业主们的狗,小日子别说过得多舒坦了。

    ——但当太阳落下,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也是他渐渐明白的,小区的秘密之一。

    余弦再按了一下耳机,换了一个台。

    警报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并不刺耳。有什么东西沿着走廊迅速地攀爬而来,发出咯咯的声音。

    耳机不断地向余弦播报着电子音:

    “注意,有‘蜘蛛’正在接近……”

    “距离五十米……”

    “距离四十米……”

    “距离二十五米……“””

    那个数字一直在接近,余弦深呼吸,强迫自己再抬起腿,一步步地往前走。

    是的,这个小区有鬼。

    自从某一天他在夜里醒来,循着带着血迹的脚步走入了黑夜里的小区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干净翻转成血污,白天被黑夜遮蔽。粘稠的地板开始翻涌,硬质皮靴渐渐踩在了更加柔软粘稠的触感之上,发出噗嗤的声响。

    余弦开始奔跑。

    在发现这个小区的异样后,他也尝试过报警,但在报警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触其他人,即使站在同栋楼的同一扇门前,他们看到的也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世界。

    根据耳机的提示,他只有在解决了这些怪物之后才能从这场彻底的噩梦中醒来。

    然后在黑夜再次升起的时候再次进入梦境。

    其他小区的失踪案件数量在上升,红棠小区却始终平和而安静,没有发生过任何一起恶性事件。

    绝大多数时候,即使入夜后的氛围有些阴森,夜晚也不会出现太过残暴的存在。但有的时候余弦则比较倒霉,比如现在。

    安静的走廊逐渐挤满了呼啸和尖叫,吧唧的声音和哀愁的哭泣声缠绕在余弦耳边。在进入这个世界的初期,余弦还能尝试着用武力值和这群怪物抗衡,但到了最后,它们已经越来越残暴,余弦又只是个小保安,怎么可能解决得了这群科学家都解决不了的东西?

    于是他开始学会摆烂。

    跑。

    跑到那个房间,就一定会解决这些怪物。

    废话,大学时候余弦代替整个学院跑个五千米亚军不在话下的!

    八条腿的“蜘蛛”上的每张脸都发出凄厉的哭喊,紧紧跟随在那个明明抓着个警棍还跑得飞快的身影之后。

    余弦死死计算着他距离记忆中的那个房间究竟还有多远。

    那是他偶然发现的房间。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他往那个房间里带什么,那些怪物都会——

    血的气味愈发浓厚,余弦拼了命地向前,跑完就可以下班了!蜘蛛似乎感受到了余弦的想法,发出更为尖锐的哭叫声,下一秒,余弦就感觉自己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缠住了脚腕……

    “嗵!”

    惯性让他摔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

    余弦震惊地看着缠在自己脚腕上的……拿来涮火锅的……可能直接写出来没法过审的东西,再抬头,比人还大的蜘蛛已经挂在天花板上,带着十几张脸朝着他快速地攀爬过来!

    只剩一点点距离了!

    余弦一把拆下警棍的头,哗地一声,一串烈火就直接灼烧到那根肠状物上,拿来涮火锅的玩意儿被烤出了肉香。余弦再拿被他改装成电棍喷火棍双用的警棍一敲,从它那儿挣脱出来。

    永远不能低估工科佬的实力!

    余弦的耳朵被身后蜘蛛的尖啸震得生疼。

    他置之不理,嗤之以鼻,跑就完事。

    很近了。

    余弦跑到那个记忆中的房间门前。

    即使是完全不同的里世界,这个小区的布置也和白日一模一样。所以走廊很长很长,任何套房都相当宽敞。有的时候其中一些“户主”会开门,但绝大多数时候,余弦都无法进入任何一间房间。

    但有一个房间完全不是这样。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走到房门前,房间的门就会自动打开,比如现在。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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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和他有默契似的,门应声打开。余弦一把推开门,森然的黑红色雾气开始蔓延到走廊。

    感受到黑气的蔓延,蜘蛛身上的人面开始展现出惊恐的表情,它想迅速地退出,或者距离这个房间远一些。

    刚刚跑进房间的高挑人影已经完全被黑气埋没,黑红的气息迅速地铺满了整个走廊,窗外的树影不再摇动,血腥气味被另一种气息掩盖,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朝着巨大的人面蜘蛛袭来,怪物惨叫一声跌落到地上,腿部无力地挣动,却被包裹着一点点变得干瘪,就像被抽空了全部的血液,只能间或地抽搐一下,最终了无气息。

    刚刚还显得狰狞可怖的怪物,在未知的存在面前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刚刚把人面蜘蛛带到房间周围的余弦,此刻却悠闲地哼起了歌。

    和夜晚的小区里其他房间不同,这套房间永远温馨而明亮。

    余弦走到厨房,顺手打开冰箱,里面已经摆好了日期新鲜的碳酸饮料和食品。把薯饼塞入微波炉,余弦打开碳酸饮料,猛灌了一口。

    这儿就是他的安全区。无论他夜晚会在哪里醒来,只要进入这个房间,每个夜晚的任务都会自动结束。不仅如此,这个房间还有舒适而柔软的床和干净的家具,随便他怎么用都行。

    他虽然买不起这儿的房,但住得起这里的小区,这也是他留在小区当保安的原因之一。

    他也打听过在白天的时候这间房的主人到底是谁,但得到的答案就是——根本就没有这个房号。

    那不是更好?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薯饼被加热完毕。余弦端着薯饼走到沙发上躺好,顺手打开电视,巨大的液晶屏上播放着地方台的节目。

    信号正常,这是这个房间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它甚至有4070ti的主机!超大环形显示屏!

    无论在哪套楼,这个房间的楼层和方位似乎都是互通的。无论他在哪儿,只要找到这间房,它就永远会为他敞开。

    那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比餐风露宿的过去幸福太多了。

    余弦又猛灌了一口碳酸饮料,准备去洗个澡,然后再在床上睡一觉。一觉醒来,他又会出现在那个小保安室里。

    他脱下外套,叼着薯饼,猛地拉开浴室的门——

    “嘭!”

    他又给关上了。

    好像看到了个奇怪的东西,不对劲,应该是出现幻觉了,再开一次门试试。

    余弦再次小心翼翼地拉开浴室的门。

    这次他看清楚了。

    ——哇,浴室的大浴缸里躺着个穿着很少布的大只佬。

    深灰色的鱼尾带给人以一种金属的质感,鳞片整齐地排布,像鱼又像蛇。巨大的尾鳍如伞面般铺开,落在透彻的水里,与灰色的长发相互纠缠。

    人的上半身配了鱼的尾部,坐在浴缸之中被浸泡的非人非鱼的物种有着难以被模仿的英俊容颜。不像有时会被错认为漂亮妹妹的余弦,这个生物才是真正地贯彻了“硬朗”二字——但灰色的长发中和了那种认知。

    肩很宽,肌肉很大块。

    余弦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白斩鸡身材。

    不能比,不能比。

    浴缸里的水波漾起,让深银色的鱼尾都显得闪闪发光。

    同样闪闪发光的还有人鱼的眼睛,望着余弦,带着最纯粹的喜欢,像是——呃,那谁家的大黄……

    余弦的脑子里本能般地蹦出一个想法:

    ——那他今晚还能睡这儿吗?